“沒死就好!”
李文翰松了口氣,隨即怒道,“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襲擊欽差隊伍。王校尉,可看出這些刺客的來歷?”
王校尉沉聲回應,“這些人武功路數像是江湖門派,出手狠辣,目標明確,是沖著方公子來的。”他隱去對玄云宗的猜測,沒有證據,不便妄言。
“哼!方家這個麻煩精!”
李文翰低聲罵了一句,“趕緊把他弄醒,收拾一下,盡快離開這鬼地方!”
方云逸被士兵用冷水潑醒,自然也是裝的,他虛弱地咳嗽著,臉上滿是后怕。
對著王校尉和李文翰連連道謝,感謝禁軍將士的救命之恩。那惶恐無助的樣子,任誰也懷疑不到他頭上。
約莫過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隊伍重新整頓后,加速離開落鷹峽。
這次刺殺,方云逸未動絲毫真氣,僅憑對環境的預判和細微的引導,便借助禁軍之力化解了致命危機。
他依舊扮演著那個僥幸存活的病弱少年,但暗中的獵手與獵物的角色,已然在悄然轉變。
接下來的幾天,隊伍提高警惕,但刺殺卻并未停止,反而更加頻繁和詭譎。
第二次是在夜晚扎營時,幾名被其他世家收買的禁軍內應,試圖在方云逸的飲水中下毒。
然而,方云逸早已通過他們細微的眼神交流和動作看出了端倪。
他也并未聲張,而是等到對方下毒之后,不小心打翻水囊,然后口渴難耐地接受旁邊另一名不明所以的士兵、好心分享的清水。
而那名下毒的內應,在不久后夜晚巡邏時,竟意外踩中營地外圍布置的、用來防備野獸的捕獸夾。
慘叫聲驚動全營,自然也暴露他試圖脫離崗位的行為,被王校尉嚴加審問。雖未供出主謀,卻也廢了一條腿,從此被剔除出禁衛軍。
第三次,刺殺來得更為隱秘和周密。
那是隊伍在離開落鷹峽三天后的一個黃昏,隊伍行進了一日,人困馬乏,正準備在前方一處依山傍水的河灘地扎營。
此處地勢相對開闊,視野良好,按常理并非最佳伏擊地點,但也正因如此,更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王校尉依舊下令加強警戒,但連日來的疲憊以及前兩次有驚無險的經歷,讓部分禁軍士兵的神經不自覺地松懈了幾分。
方云逸蜷縮在馬上,看似萎靡,實則是警惕著周遭的一切。
當營地內炊煙裊裊升起,大部分士兵放下手中的長槍準備休息用餐之時,異變突生!
“轟——!”
一聲巨響從側邊山坡上傳出,一個巨大的火球直滾營地中央、在欽差李文翰那頂最為華麗的帳篷附近炸開。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和戰馬的驚嘶,目標似乎直指欽差!
“保護大人!”
“有刺客!結陣!”
王校尉頓時目眥欲裂,怒吼聲響徹整個營地。所有禁軍士兵瞬間被驚醒,顧不上疲憊,立刻抓起兵器,試圖將欽差的帳篷團團護住。
營地內出現混亂,火光、濃煙、驚叫聲、奔跑的人影……這一切都成了最好的掩護。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爆炸和欽差安危吸引過去的剎那,三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著暮色與混亂掩護,從營地側翼、河灘旁的蘆葦叢中悄無聲息地潛行而出。
他們的身法極其高明,氣息收斂得近乎完美,行動間如貍貓般輕盈,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目標很明確,營地邊緣,那個因為混亂而無人關注、正驚慌失措地試圖躲向馬車底下的病弱少年,方云逸!
這是一招聲東擊西的毒計!
以刺殺欽差吸引所有禁軍的注意力和兵力,真正的殺招則是直指此次北行的真正目標。
這次的策劃者深知,他們只要方云逸的性命,至于欽差并不會真的去動。
三名刺客顯然是精心挑選的死士,動作干凈利落,配合默契,呈品字形向方云逸包抄而來,封死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然而,他們的一切行動,早在方云逸的意料之。就在一名刺客的短刃即將刺入方云逸后心的瞬間,方云逸腳下似乎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這看似狼狽的摔倒,卻恰到好處地讓他避開致命的一刺。同時,他向前撲倒的方向,恰好是旁邊一輛裝載著部分兵器的輜重車。
“砰!”方云逸重重摔在車轅旁,似乎撞到什么,發出痛哼。
而那名刺客志在必得的一擊落空,力道巨大,收勢不及,手腕“恰好”撞在堅硬的包鐵車轅上。
“咔嚓!”一聲輕微的骨裂聲被周圍的嘈雜所掩蓋。那刺客悶哼一聲,手腕劇痛,短刃差點脫手。
另外兩名刺客見狀,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再次撲上,刀光直取方云逸的脖頸和心口。
方云逸似乎嚇傻,蜷縮在車輪旁,雙手胡亂揮舞,仿佛想要格擋。
就在刀光及體的前一刻,他胡亂揮舞的手臂“不小心”,又碰到輜重車上固定貨物的一條皮索。
那皮索原本綁著一捆備用長槍,被他這一碰,繩結神奇地松開,七八桿長槍嘩啦一聲滑落下來,帶著沉重的力道,正好砸向那兩名刺客。
事起的太突然,兩名刺客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只得收刀后撤格擋。
長槍沉重,雖然被他們擋開,卻也阻了他們一瞬,弄得他們頗為狼狽。
而這時,幾名原本背對著這邊、正緊張望著欽差帳篷方向的禁軍士兵,被身后長槍落地聲音驚動,下意識地回頭看來。
“有刺客!在這里!”
他們立刻發現了這三名形跡可疑的黑衣人,大聲呼喝起來。
瞬間,十幾名禁軍士兵被吸引,紛紛持械圍過來。那三名刺客見事不可為,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驚愕,對視一眼后,毫不猶豫地轉身,身形幾個起落,便再次沒入河灘的蘆葦叢中,消失不見。
方云逸則是癱坐在車輪旁,大口喘著粗氣,臉色白得嚇人,渾身都在顫抖,仿佛剛從鬼門關走一遭。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看似巧合的摔倒、碰觸皮索,需要多么精準的計算和對時機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