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你沒事吧?”
一名士兵上前攙扶起他。
方云逸帶著些虛弱地搖頭,聲音帶著后怕的顫音!
“沒…沒事…多謝…多謝軍爺……”
這場精心策劃的潛行刺殺,再次被他以一系列“意外”和“巧合”巧妙化解。
欽差李文翰雖然被保護得很好,并未受傷,但帳篷被毀,親隨在爆開的火石中死了兩個,自己也受極大的驚嚇。
他臉色鐵青地聽著王校尉的匯報,當聽到刺客的真正目標可能是方云逸,而自己只是被當作吸引注意力的幌子時,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混賬!混賬!”
李文翰再也維持不住文官的矜持,破口大罵,“這些無法無天的狂徒!為了殺一個方云逸,竟敢連本官都敢刺殺?”
他感到濃濃的危機。
之前的兩次刺殺,賊人目標明確是方云逸,他還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暗中看戲。
但這一次,對方竟然不惜用刺殺欽差來作餌,這已經完全觸碰到他的底線,也讓他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威脅。
誰知道下一次,這些瘋子會不會假戲真做,順手連他也給一起宰了?
“王校尉!”
李文翰聲色厲茬,“傳本官命令!”
“自即日起,但凡有形跡可疑者試圖靠近隊伍,或是有任何刺殺行徑,不論目標是誰,一律視為對欽差儀仗的挑釁,格殺勿論!無需請示!”
“是!大人!”王校尉肅然領命。
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些刺客越來越猖獗,手段也越來越狠辣,若再不采取鐵血手段,恐怕真會出大事。
命令下達,整個隊伍的氣氛變得更加肅殺。禁軍士兵打起十二分精神,巡邏崗哨增加一倍,眼神變得銳利如鷹,注視著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真正的刺殺風暴,在幾天后的一個夜晚,終于降臨。
此時,隊伍已經穿過重重關隘,進入了北境的地界。空氣中的寒意更甚,風中似乎都帶著北荒原特有的蒼涼與肅殺。
四周是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夜色濃重如墨,高空也是星月無光。
營地設在一處背靠石山的緩坡上,篝火在寒風中搖曳,映照著士兵們疲憊而警惕的臉龐。
子夜時分,正是人最困頓之時。
突然,凄厲的箭矢破空聲如同鬼哭,從四面八方響起。不再是零星的狙擊,而是密集的箭雨,鋪天蓋地般傾瀉而下!
“敵襲——!結陣防御!”王校尉的吼聲瞬間劃破夜空。
禁軍士兵的反應速度極快,立刻舉起盾牌,組成緊密的圓陣,將欽差馬車護在中心。
箭矢叮叮當當地射在盾牌上,發出令人窒息的聲響,偶爾有箭矢穿過縫隙,帶來一聲悶哼和血腥氣。
但這,也僅僅只是開始。
“殺——!”
伴隨著低沉而充滿野性的嘶吼,一道道魁梧的身影從黑暗的林地中沖出,如同撲食的餓狼,悍不畏死地沖向禁軍陣型。
這些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兇光的眼睛。
他們的身形普遍比大乾禁軍要高大魁梧,肌肉虬結,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手中武器也與大乾制式兵器迥異,多是彎刀、重斧、骨棒等重兵器,揮舞起來帶著狂野的風聲。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們的戰斗方式,完全不同于大乾軍隊的章法配合,而是帶著原始的野性和兇殘。
他們不懼傷亡,甚至以傷換傷,以命搏命,招式大開大合,力量奇大,往往一刀劈下,就能連人帶盾將禁軍士兵劈飛。
“是蠻人!”
有經驗豐富的老兵驚恐地大叫。
雖然他們都蒙著面,但那獨特的身形體態,那狂野的戰斗風格,以及武器上隱約可見的部落圖騰紋飾,無不昭示著他們的身份。來自北境荒原的蠻族戰士!
方云逸在襲擊開始的瞬間,就被兩名負責照顧他的士兵、下意識地拉到陣型相對靠后的位置。
但此刻,整個營地都已陷入了血腥的混戰,哪里還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可言?
喊殺聲、兵刃碰撞聲、臨死前的慘嚎聲、蠻族戰士狂野的戰吼聲……交織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到處都在鮮血飛濺,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濃郁的血腥味幾乎讓人窒息。
不斷出現的蠻族人,就是為了全殲掉這支欽差隊伍而來。
他們絕不允許這個帶著乾帝圣旨而來的欽差,抵達北境鎮北軍舊部駐地。
蠻族王庭在八年前那場大戰后,并未放棄南下的野心。
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暗中策劃,并且成功與北境鎮北軍部分因軍餉拖欠、對朝廷極度不滿的將領搭上了線,正在秘密協商,許以重利,試圖策反這部分力量。
一旦成功,北境防線將不攻自破,蠻族鐵騎便可長驅直入,占領肥沃的幽州城以及周邊之地。
而這支欽差隊伍到來,尤其是方云逸攜帶的、可能安撫住那些躁動舊部的方家親筆信,無疑是他們計劃中的最大變數。
所以,他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這支隊伍抹殺在半路!
欽差李文翰何曾見過這等地獄般的景象?他躲在馬車里,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瀕死的慘嚎,感受著馬車被撞擊的震動,嚇得面無血色,渾身如同篩糠般抖個不停,褲襠處甚至傳來一陣騷臭。
什么朝廷大員的體面,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恐懼。
“頂住!給我頂住!”
王校尉身先士卒,手持長槍,與一名蠻族勇士戰在一起,槍影翻飛,每一擊都蘊含著他武師境的全部功力。
他已經殺紅眼,身上沾滿鮮血,有自己的,更多的則是敵人的。
戰斗一開始就慘烈到了極點,禁軍雖然訓練有素,結陣而戰,但在這些悍不畏死、個體戰斗力極強的蠻族戰士亡命沖擊下,防線不斷被壓縮,傷亡急劇增加。
而更讓方云逸眼神冰冷的是,在混亂的戰場中,有十幾道身影,避開與蠻族和禁軍主力的糾纏,如同毒蛇般,穿過血腥戰場,徑直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