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他們分成三到四支隊伍,每一支隊伍都要由最得力的老卒帶領(lǐng)。
周擎天瞳孔微縮,似乎明白了什么。
方云逸繼續(xù)說出,“他們的任務(wù),不是救我,而是趁亂繞過落霞坡戰(zhàn)場,以最快的速度,突襲關(guān)外距離最近、防備相對空虛的那幾個小型蠻族部落。”
“要做的是,燒掉他們的帳篷,搶走他們的牛羊、糧食、皮貨!無論蠻人抵抗與否,皆是格殺勿論。”
“同時,他們的行動要快,要狠,務(wù)必在得手后立刻撤回,不留一個活口!”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記住,行動時,要故意遺落一些帶有鐵壁關(guān)標(biāo)記的物品。”
“比如箭矢、刀鞘,甚至可以讓懂蠻族語的弟兄,在用我們大乾官話喊殺時,不小心夾雜幾句鐵壁關(guān)一帶特有的口音或者……直接喊出為張將軍效死之類的口號!”
周擎天和趙謙聽得那是心神劇震。
這一招,太狠了!
不僅要以身為餌,反殺刺客,還要趁火打劫,解決烏山關(guān)的物資危機。
更要嫁禍給張懷遠,讓蠻族認為這是鐵壁關(guān)發(fā)起的、針對他們后方部落的殘酷掃蕩!
一旦成功,張懷遠將百口莫辯。
蠻族在損失部落和物資后,滔天怒火必將轉(zhuǎn)向鐵壁關(guān)。而烏山關(guān)屆時面臨的壓力將大大減輕,甚至可能坐山觀虎斗。
“妙!妙啊!”
趙謙激動得胡須微顫,“一石三鳥!賢侄此計,簡直是將張懷遠和蠻族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周擎天也是熱血上涌,但隨即擔(dān)憂道!
“云逸,此計雖妙,但你以身做餌,太過危險!襲殺的那伙人,武道必是不可小覷。”
方云逸擺了擺手,臉上那病弱之氣瞬間被一股凜然的自信取代。
“周伯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們只需按計劃行事。烏山關(guān)能否破局,就在此一舉!”
他的眼神冰冷而堅定,那是一種經(jīng)歷過生死、掌控著力量的絕對自信。
周擎天看著他那張與方文遠酷似卻又更加深邃的臉龐,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去安排,三百精銳,偽裝鐵壁關(guān)的制式皮甲刀箭,保證萬無一失!”
……………
鐵壁關(guān),張懷遠的中軍大帳。
王通已經(jīng)返回,正恭敬地向張懷遠和吳先生匯報烏山關(guān)之行。
“將軍,先生,那烏山關(guān)比傳聞中更加破敗不堪,守軍面有菜色,士氣低迷。周擎天和趙謙雖然嘴硬,但對糧草之事極為上心,顯然已是強弩之末。”王通語氣帶著不屑。
“可見到那方家小子?”對于離開軍營的方云逸下落,張懷遠更關(guān)心這個。
“未曾親眼見到,但據(jù)關(guān)內(nèi)的眼線暗中回報,那方云逸確實在關(guān)內(nèi),而且……周擎天似乎正在準(zhǔn)備祭品。”
“看樣子,那病秧子很可能就在這一兩日內(nèi),出關(guān)祭奠方震天等人的衣冠冢。”王通補充道,這是他花錢從錢貴那里得到的消息。
張懷遠與吳先生聞言,相繼對視一眼,臉上皆露出滿意的笑容。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
張懷遠撫掌笑道,“那小子到底年輕,沉不住氣,孝心倒是可嘉,可惜……他這是趕著去送死!”
吳先生捋著山羊胡,陰惻惻地道,“如此甚好。孫校尉那邊想必已經(jīng)就位。只等那病秧子一出關(guān),便是他的死期。”
“王通,你做得不錯。”
張懷遠心情大好,“下去領(lǐng)賞吧。”
“謝將軍!”王通躬身退下。
帳內(nèi)只剩下張懷遠和吳先生。
張懷遠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先生,烏山關(guān)這邊安排妥當(dāng)了,李文翰那邊,咱們也該再加把火,讓他徹底聽話。”
吳先生點了點頭,“將軍所言極是。我們這就再去探望一下李大人。”
兩人隨即起身,前往李文翰的營帳。
李文翰此刻正趴在榻上長吁短嘆,見到兩人又來,心中叫苦不迭。
“李大人,傷勢可有好轉(zhuǎn)?”
張懷遠假意關(guān)懷。
“勞將軍掛心,還是老樣子……”
李文翰顯得有氣無力。
吳先生接過話頭,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大人,剛得到密報,烏山關(guān)內(nèi)似有異動,周擎天恐有狗急跳墻之勢。”
“為確保陛下旨意得以順利宣達,穩(wěn)定北境,三日后我軍押送糧餉前往烏山關(guān)時,還需大人您……親自坐鎮(zhèn)中軍,一同前往!”
“你說…什么?”李文翰驚得差點從榻上跳起來,牽動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吳先生,本官……本官這傷……”
“大人!”
張懷遠打斷他,語氣強硬了幾分,“此乃非常之時!唯有欽差大人親臨,方能彰顯朝廷威嚴(yán),震懾宵小。
“若是大人因傷推諉,導(dǎo)致北境生亂,這責(zé)任……恐怕大人您也擔(dān)待不起啊!”
他目光銳利,帶著明顯的威脅。
李文翰看著張懷遠那隱含殺氣的眼神,又瞥見吳先生那智珠在握的陰冷表情,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算是徹底明白,這兩人是要硬逼著他上船,用他欽差身份,去給他們行動做背書!如果他不去,恐怕就不是他傷勢能不能好的問題了……
在這里,天高皇帝遠!
他一個受傷的文官,根本無力反抗這些手握重兵的軍閥。
李文翰心中帶著恐懼和悔恨,只想立刻回到京都那繁華安全之地,遠離這北境的腥風(fēng)血雨。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最終頹然道!
“既…既然事關(guān)重大,那…那本官…便依將軍之言…三日后,一同前往……”
張懷遠臉上頓時露出滿意地笑容,“大人深明大義,末將佩服!”
“大人放心,末將定護得大人周全!”
目的達成,兩人心滿意足地離去。
帳內(nèi),李文翰如同虛脫般癱在榻上,望著帳頂,眼中滿是絕望。
他感覺自己就像掉進蛛網(wǎng)的飛蟲,越是掙扎,纏得越緊。這北境,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落霞坡外,背風(fēng)山坳。
孫霸和他帶來的二十多名精銳死士,蜷縮在臨時清理出的雪窩里,凍得瑟瑟發(fā)抖。
狂風(fēng)卷著雪沫,無孔不入地鉆進他們的皮甲縫隙,帶走本就可憐的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