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遠痛得涕淚橫流,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讓他幾乎瘋狂,他掙扎著嘶喊!
“沒有,我沒有!”
“兀術魯!我承認我想殺方云逸,我是派了孫霸帶二十人出關,但我從未派什么大軍去襲擊你的部落。”
“那是栽贓,是陷害。是周擎天,是方云逸那個小雜種干的。對,一定是他們!”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大喊!
“我張懷遠對天發誓,若我派一兵一卒去襲擊你的部落,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如今性命都在你手,又何必騙你?”
兀術魯原本暴怒的眼神,在聽到張懷遠這番賭咒發誓后,不由得微微一凝。
他死死盯著張懷遠那雙因為恐懼和痛苦而扭曲的眼睛,憑借多年看人的經驗,隱約感覺對方似乎……不似作偽。
張懷遠如今已是階下之囚,生死完全在自己一念之間。他若真做了,承認與否,結局都不會改變,反而痛快承認或許能死得干脆點。
他如此矢口否認,甚至發下毒誓……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在頃刻間、如同是毒蛇般鉆入兀術魯的腦海。
如果不是張懷遠,那么能在烏山關外,精準襲擊三個部落,并完美嫁禍給鐵壁關的……
只可能是清晨“敗退”的烏山關守軍,是那個老奸巨猾的周擎天,又或是那個病懨懨卻透著一股邪性的方云逸。
“難道這一切都是那小子的陰謀詭計?”
“方……云……逸!”
兀術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褐色的眼眸中瞬間布滿血絲,一股被愚弄、被利用的滔天怒火直沖頂門,幾乎要將他理智燒毀!
他想起落霞坡方云逸那詭異的身手,想起那封看似合情合理的投誠信,想起烏山關那般恰到好處的潰敗…………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而自己,就像一頭蠢笨的野豬,一頭撞進來,還替對方啃掉了鐵壁關這塊硬骨頭!
“好!好一個方云逸!”
“好一個一石二鳥!借刀殺人!”
兀術魯氣得渾身發抖,握著彎刀的手因為極度憤怒而青筋暴起。
“本王縱橫北境幾十年,沒想到竟被你一個黃口小兒玩弄于股掌之上!”
“這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而癱在地上的張懷遠,在短暫愣神后,也瞬間明白過來。當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一起,便指向那個他從未真正放在眼里的病秧子!
“是他!真的是他!”
“方云逸,你這個陰險毒辣的小畜生。你不得好死!”張懷遠發出怨毒至極的詛咒,對方云逸的恨意此刻甚至超過了眼前的兀術魯。
他不僅利用蠻族攻破了自己的關隘,還讓自己背上這口黑鍋,承受兀術魯的滔天怒火!
而就在兀術魯暴怒,張懷遠也在怨毒咒罵之際,脫脫不花帶著一身血腥氣,匆匆從關墻方向趕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大王!關內殘敵已基本肅清,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脫脫不花語速很快!
“我們入關太順利了,烏山關的潰敗也太過刻意。還有,我們關外的斥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傳回消息了!我擔心……”
脫脫不花的話還沒有說完,兀術魯和張懷遠幾乎也在同時臉色劇變!
也就在這一刻——
“咻!”一聲尖銳至極、不同于尋常箭矢的厲嘯,驟然從鐵壁關的西側關墻上空響起。
那是一支響箭!是進攻的信號!
兀術魯和脫脫不花猛地抬頭。
只見原本被蠻軍占領的西側關墻垛口后,不知何時,悄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他們穿著烏山關守軍衣甲,眼神冰冷,手中弓弦已然拉滿,箭簇之上,閃爍著一種不祥的、幽綠色的光芒!
而在更遠處,鐵壁關的其它幾個方向,也同時響起了令人心悸的弓弦震鳴之聲。
“敵襲!是烏山關的人!他們來了這里?”
脫脫不花失聲驚呼,臉上血色盡褪,他終于明白那不安的來源。
“大王,我們中計了。被包圍了!”
“放箭!”
一個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之下,清晰地傳遍整個戰場,壓過所有的喧囂。
那是方云逸的聲音!
下一刻,如同是飛蝗蔽日,又如同暴雨傾盆。數以千計的毒箭,從鐵壁關的四面八方向關內傾瀉而下。
這是無差別的覆蓋每一個角落,無分蠻族還是殘存著的鐵壁關守軍。
“舉盾!快舉盾!”兀術魯睚眥欲裂,揮刀格開幾支射向自己的毒箭,厲聲嘶吼。
然而,這毒箭實在是太過密集,并且伴隨著爆開的毒霧,毒性之猛烈,超乎想象!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之聲不絕于耳。
一名蠻族勇士剛用彎刀劈開一支毒箭,卻被另一支射中大腿。
他怒吼著想要拔出箭矢,卻發現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麻痹感,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腿部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潰爛,散發出惡臭,僅僅兩三個呼吸間,整條腿就如同朽木般干癟壞死。
他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倒地抽搐,嘴吐白沫,頃刻間便沒了聲息。
一名鐵壁關校尉舉著盾牌,試圖保護身旁驚慌失措的欽差李文翰。然而,一支毒箭穿透盾牌的邊緣,擦破了他的手臂。
他起初不以為意,但下一刻,他整條手臂瞬間失去知覺,皮膚變得青紫,血管凸起如同蚯蚓,隨即嘭的一聲,整條手臂竟直接爆裂開來,化作一灘黑血碎肉。
毒氣順著血脈直沖心臟,他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便七竅流血而亡,死狀凄慘無比。
李文翰嚇得魂飛魄散,褲襠濕透,癱軟在地,被幾名蠻族士兵如同拎小雞般生擒活捉。
吳先生更是在劫難逃。他身邊幾名護衛的將領試圖護著他向關內建筑躲避,卻被一陣密集的毒箭覆蓋。
那些將領在毒箭面前,身上的鎧甲如同紙糊一般,中箭者無不瞬間毒發,身體潰爛,哀嚎著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