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危急存亡之際,方老將軍之孫方云逸,臨危受命,以弱冠之齡,憑借方家祖傳兵法與過人勇武,整合烏山關殘部與鐵壁關內的潰兵,于落霞坡設伏,斷蠻軍后路。”
“并趁蠻軍群龍無首、士氣低落之際,發動奇襲,一舉擊潰蠻族殘部,斬首無數,收復鐵壁關、烏山關。然,其自身亦因力戰而舊疾復發,口中嘔血不止……”
“此戰,賴陛下天威,將士用命,方才保全下北境門戶。”
“鐵壁關守將張懷遠將軍英勇戰死,欽差李大人亦是受驚重傷,烏山、鐵壁兩關將士傷亡慘重,北境防務空虛,亟待朝廷援軍與糧草補充……”
這份軍報,將方云逸和他的烏山關舊部塑造成了力挽狂瀾的英雄。
將張懷遠的死包裝成壯烈殉國,將李文翰的被俘變成受傷,而蠻族大軍的覆滅,則成了方云逸運籌帷幄、臨危受命的成果。
至于那些毒霧、以及吞噬力量、等等所有見不得光的細節,都被其徹底掩蓋。
…………
與此同時,蠻族王庭。
兀術魯所部大軍全軍覆沒、南院大王戰死的消息,如同一聲驚雷,在茫茫草原上炸響!
王庭金帳內,氣氛壓抑得可怕。端坐于狼皮王座之上的蠻族大汗,臉色鐵青,手中捏著今日前方送來語焉不詳的戰報,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數萬精銳……全軍覆沒……兀術魯……戰死……”大汗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暴怒。
“誰能告訴本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乾人何時有了如此戰力?”
“周擎天那個老匹夫,還有那個方家的病秧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帳下的各部首領和王庭貴族們亦是面面相覷,難以置信,更多的是恐懼。兀術魯是王庭有數的強者,他麾下的血狼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如此慘敗,是近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
“大汗!”
一名負責情報的萬夫長顫聲匯報,“據逃回來的斥候說……鐵壁關內外,彌漫著一種綠色的毒霧,觸之即死,化骨消融……”
“兀術魯大王他……他好像是被方家那個小子用……用什么詭異的邪術給吸干了……”
“邪術?毒霧?”蠻族大汗眼中寒光閃爍!
“查!給本王徹底地清查!”
“方家……方云逸……好一個方家余孽!”
他猛地站起身,散發出駭人的威壓。
“傳令各部,嚴加戒備,在沒有徹底查清楚此事之前,沒有本汗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南下尋仇!”
兀術魯的敗亡,不僅讓王庭損失了一位頂尖戰力和數萬大軍,更讓王庭內部權力格局出現了巨大的真空和動蕩。
各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爭奪南院大王留下的權力和地盤。短時間內,蠻族就是想要集結各部、也已無力組織起大規模南侵,甚至需要防備來自內部和其他部落的覬覦。
而在烏山關內,方云逸并沒有被暫時的勝利沖昏頭腦。發送完軍報后,他便立刻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布局。
他讓周擎天和趙謙全力整編軍隊,將烏山關舊部、鐵壁關投降的、以及愿意歸附的散兵游勇徹底打亂重組,剔除不穩定因素,提拔忠于方家或有能力的基層軍官。
同時,利用從蠻族部落和鐵壁關繳獲的大量物資,全力武裝和訓練這支新生的軍隊,稱之為“北境靖難軍”,暗中自任為統帥,周擎天為副帥,趙謙為軍師。
他深知,要想在接下來的風波之中站穩腳跟,甚至實現更大的圖謀,必須擁有一支完全聽命于自己、如臂使指的強大力量。
陳烈被派往鐵壁關,與換防回來的趙謙交接后,負責鐵壁關的防務重建和對幽州方向的徹底封鎖。
方云逸給他的命令則是,在接到新的指令前,鐵壁關許進不許出,任何試圖向外傳遞消息的行為,格殺勿論。
韓青則被賦予新的重任,負責組建一支直屬于方云逸的情報組織“暗影”,不僅監視北境內外,更要將觸角逐步伸向京都和蠻族王庭。
方云逸自己,則在穩定北境基本盤后,開始著手準備返回京都的事宜。
北境,天高皇帝遠,在加上還需要鎮北軍駐守在邊境,朝廷如今除了安撫,并不會有太大的意外會發生。
唯有京都,那里才是風暴的中心。
他必須要親自回去,一方面利用“欽差遇襲、自身力挽狂瀾”的“功勞”和祖母方老太君的關系,在朝堂上爭取話語權,洗刷方家多年的冤屈,至少是部分冤屈。
另一方面,他要直面那位深不可測的乾帝和權傾朝野的大都督趙元明,查明八年前的真相,并為自己和北境的這支力量,爭取生存和發展的空間。
他知道,帶著“赫赫戰功”和“救駕欽差”之功”回去,與離開時那個默默無聞、任人拿捏的病秧子回去,境遇將是天壤之別。
但京都的水,遠非北境這邊可比。
臨行前,他再次召見了被他嚴令看管、已然“認命”的張懷遠和李文翰。
張懷遠丹田被廢,形同廢人,在方云逸承諾不動其家族后,已然心死,只求速死。
方云逸給了他一個“壯烈殉國”的結局,對外宣稱張將軍傷重不治。
而李文翰,則被方云逸“治好”傷,他將作為最重要的“證人”,與方云逸一同返京,向朝廷“如實”陳述北境發生的一切。
方云逸在他體內種下一道可控制的毒,并再次“提醒”他關于隴西李氏和其幼子的安危。
李文翰面如死灰,只能唯唯諾諾,表示日后一切都會聽從方云逸的安排。
數日后,一切準備就緒。
方云逸站在烏山關的關墻上,望著南方。
他身上依舊帶著那絲揮之不去的病氣,臉色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鷹,深邃如海。
北境,暫時被他用鐵血手腕和深謀遠慮穩定下來,成為他初步的根基。
但前方的路,依舊是布滿荊棘。
“京都……我回來了。”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無盡算計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