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話讓白晝打了個寒顫。
“父親,我們都會死,如果反抗,還有一線希望,我需要那力量。”
白晝挨了一記巴掌,一下被得打靜止。
劍往生悲傷地說:“這是我最后一次打你,你會殺死所有人,我不允許你那么做,不要浪費時間,從小到大我求過你么?”
“沒有。”白晝搖頭,他既疑惑又悲傷,好像死亡對父親根本算不上什么。
劍往生說:“那我現在求你,對我發誓,走自己的路,別管我,那些塔才是你的歸宿,它們很快就會出現,你要找到它們,不要失控,就像你小時候對我承諾過的,成為最強的人。”
“可是父親,那些塔都不一定存在。”
“我要你發誓!”
白晝泣不成聲,用盡力量喊道:“我發誓,我發誓父親,我會追尋那些塔,我發誓不再失控,我發誓,成為最強者。”
“很好,孩子,該說的都說完了!記住,我愛你。”劍往生得到想要的承諾,松了一口氣。
血傀儡上前將二人分開。
“不要離開我。”白晝大喊。
劍往生輕聲說:“每個人都會經歷死亡,或早或晚,不要悲傷,兒子,努力變強吧,唯有如此,你才不必經歷這些。”
“我不能沒有你,父親,我只剩你了,我還想聽你講的故事,跟你下棋,每天都下。”白晝說到最后,聲線開始嘚瑟。
“再見,兒子,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劍往生被刺中兩劍,回天乏力。
白晝不甘心,他開始掙扎,想要沖上去。
血傀儡一個又一個的壓在他身上。
他被十多名血傀儡按得死死的,手指被掰得變形。
緊咬的牙齒滲出血液,渾身青筋暴起,卻改變不了分毫,天生神力不管作用,未知的力量在關鍵時刻離他而去。
“離開這,能逃多遠逃多遠,山中的鬼魂要下山了。”劍往生對白晝溫柔說道。
父親,你究竟在說什么?無助和悲憤席卷白晝。
他不想接受這個結果,胸腔里血液倒流,父親在沖他微笑,眼神卻無比空洞。
在這一刻,白晝明白了,那眼神是對死亡的妥協。
“別漏出那種眼神,別這么離開我!”白晝心中悲戚。
東方透出一絲光亮!光輝照亮了世界,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臉,有血,有汗,有淚,有悔恨。
也照亮白晝臉上的無助和絕望。
一個魁梧的血傀儡出列,衣物被刀刃劃割的襤褸不堪,身上無數刀傷,有的還沒凝固,隨著動作再次被拉扯開,滲出血液,蒼白的臉凝固在最后一刻的瘋癲。
正是不久之前在鎮龍山腳下被亂刀砍死的李槐。
李槐拖著一把大刀,比在劍往生脖子上。
劍往生恍惚間回到那個白色的房間,鋪滿了白色花瓣,金色的人影含笑迎接他。
“我來了,小圓,對不起,遲了這么長時間。”劍往生說道,劍歷的兩刀奪取他的生命。
劍往生的臉凝固在幸福時刻,肢體失去力量,任由兩個血傀儡架著。
“砍他的頭。”劍歷命令。
白晝跪在地上哀求。“別砍頭,求求你了劍歷,求求你,他已經死了,留一個全尸,求求你。”
劍歷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松動,他蔑視著白晝說:“任何人,只要沒頭都會徹底死亡,這一切都怪你,雜種。”
“不要!!!!”白晝悲呼一聲。
血傀儡揚起手臂,用于斬首的闊刀帶著不能制止的死亡氣息決然落下。
“不要,父親!”白晝大聲哭喊,求助圍觀的族人。“你們動起來啊,幫助我父親,他幫助過你們每一個人,求求你們救救他。”
“求求你們,做點什么,救救我父親。”
“誰都行,救救他。”
劍雨笙想要上前,被劍風雷族長拉住。
白晝又憤恨又無助。“你們所有人都有責任,全族審判是你們放了他,動起來啊,別像上次一樣,求求你們!”
歇斯底里的喊聲不能喚醒這些睡著了的劍族人,那些人只是把頭低下去,不去看白晝。
刑法長老劍歷背叛了劍族,而劍族人背叛了父親,沒有一個人為父親戰斗。
白晝一輩子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父親人頭落地的景象將成為永遠的夢魘,折磨他,提醒他這一刻有多痛,有多無助。
白晝大腦發麻,嘴里重復著哀求。“求求你們,誰都行,系統,幫幫我。”
他眼前的系統面板閃過一句話。
“我不接受!幫幫我!”白晝聲嘶力竭。
血傀儡足足砍了四五下,有一刀砍在劍往生的頭上,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鮮血飛濺。
劍歷來到白晝面前,扼住他的喉嚨,拎了起來。“這一切都怪你,是你害死了劍往生,你的眼睛,是他給的,他又用半身修為給你打造了大師級的巨劍,為了你他變得這么軟弱,才會敗給我,如果我是你,就應該下去陪他。”
白晝聽到劍歷的話,失去所有力氣。
那個一天前送他沖火巨劍,邀請他下棋的父親倒下了。
原來戰之天眼并非自己痊愈的,是父親把眼睛給了他,他怎么這么笨,竟然沒發現父親的異常。
白晝想起來了,最初說起戰之天眼時,父親是這么說的:
“即便眼睛瞎了,也有憑借其他感官好好活著的例子,劍族歷史上有一位盲劍。”
“父親,您這么說,我的心情更糟了。”
記憶里的父親摸了摸鼻子,然后大笑道。“哈哈,我只是說說,別擔心兒子,天無絕人之路,我會找到其他辦法的。”
這就是其他辦法,以眼換眼。
是因為眼睛看不見,才下盲棋。
連這種要求,他都沒滿足父親么。
最后一盤棋。
最后一盤棋,沒下成。
世界沉默,時間靜止
馴獸師的話不合時宜的響起。“看著吧!你早晚會看清這些人的真正面目。”
白晝的腦袋里天塌地陷。
族長劍風雷將青銅尺劍交給劍歷。
代表公正公平的族長信物如今一文不值。
白晝被劍歷像垃圾一樣甩到一邊。
“你們在顫抖。”劍歷接過青銅尺劍。“就應該如此。”
“今天不會再流血,以后也不會,將這個雜種關進監牢。”
鐵腕之后是仁慈,劍歷深諳駕馭之術。
白晝被自己的族人架著拖走,雙眼渙散,不斷呢喃:“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這只是一個噩夢”
這一定是個夢……
我會記住你們每個人的臉
白晝盡力去看清刑法長老和血傀儡的臉,不過眼前朦朧一片。
等我醒來,一切會變得像原來一樣。
“父親。”白晝呢喃著,他不肯相信,鐵一樣的父親怎么說倒下就倒下了。
這一定是夢!
但那個尸首分離的人是誰?
那個面龐埋在泥土里的頭顱又是誰的?
白晝眼前更朦朧了。
然而一瞬間,他的目光穿透一切,聲音摧鋼斷鐵。“我會殺了你,劍歷,對你的所作所為,沒有寬恕一說,還有你們所有人,都是幫兇。”
劍歷只是不耐煩地擺擺手:“快把這可憐蟲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