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第七變帶來的感官后,白晝來到神秘石樹前。
上面的禁制已經消失,他將手放在鎮龍石上,感覺到石頭里蘊含的毀滅力量。
他與鎮龍石產生一種關聯,靈魂交融,無數劍影在他腦海里排列飛舞,像是生成一種全新的語言,令人似懂非懂。
這應該就是石靈擎蒼所說的共鳴。
晶瑩的石頭表面流轉著上萬道劍影。
白晝手指深深扣進石縫,喀嚓一聲,幾乎沒費力氣,鎮龍石就被扣了下來。
神秘石樹猶如面條一樣被鎮龍石里吸收干凈。
白晝端詳手里的石頭。
無數劍影沉淀在石頭表皮下,不再像在石樹里那樣光影交錯,肆意流轉。
不過仔細看的話,它們仍在動,只不過非常緩慢,肉眼幾乎看不出來。
這時候,石靈擎蒼再次現身,它剛剛將殘余的力量全部賦予白晝,樣子更加萎靡不振,
石靈擎蒼一臉解脫。“你拿到它了,我已自由。”
白晝攤開手掌,亮出鎮龍石。“這顆石頭怎么用。”
“憑你現在無法操縱鎮龍石這種瑰寶,你真是幸運的人,身上攜帶那么多威力強大的東西,萬羅劍藏,大師級武器,現在又加上鎮龍石。”
“萬羅劍藏?”白晝不解,一開始他就聽到這個名字。
“就是那個小袋子。”石靈說。
“它是什么?”白晝問。
“萬羅劍藏和鎮龍石沒時間了,我要再次陷入睡眠,大概十年后才會醒來,如果你需要幫助,來找我,我會額外幫助你一次。”擎蒼轉過身子,走到懸崖邊緩緩坐下。
“你別話說一半!告訴我它們該怎么用?”白晝急切地說,他身負血海深仇,需要一切能幫的上忙的東西。
石靈擎蒼身體逐漸僵硬,化作一個盤坐的石像,在鎮龍山上望著廣袤的林海。
白晝無奈,看著被石靈稱作萬羅劍藏的小布袋,本來三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關鍵時刻卻石化了。
既然已經晉升第七變,靈力更加充沛,總要試著去破解一下。
白晝一手小布袋,一手黑色小石頭,在石靈旁邊悟了三天三夜。
最后還是一無所獲,沒有悟到使用的方法。
悟到最后,白晝反而釋然了。
也許就像石靈擎蒼所說,他還沒有能力驅使這些東西。
于是便下山了。
從鎮龍山出發進入死亡荒野。
在死亡荒野走了三天。
白晝步履艱難,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一直沉浸在悲傷里,從村子里出來,沒有帶足夠的口糧。
食物在鎮龍山上的那兩個多月已經吃完了,到達脫凡境巔峰后,狀態良好,并沒在意。
現在他的肚子開始抗議。
雖然在第五變之后,身體里會產生能量,但胃里絞痛感仍令人煎熬。
死亡荒野一片荒涼,沒有任何能飽腹的東西。
白晝也沒有勇氣回頭,去面對空無一人的村落,只能忍耐。
又走了兩天。
兩把長劍開始成為負重上的負擔,連掛在腰間的靈傭木偶都有千斤重,不斷往下墜。
尤其是巨大的沖火劍。
白晝一邊前進一邊思考,死亡荒野仿佛在吸取他的力量,但他死都不會丟棄兩把寶劍,每一把都意義非凡。
恍惚地盯著前方,用疲弱的意志力集中于把一只腳挪移到另一只腳前。
死亡荒野曾經是劍族的居住地,劍族是初始七宗族,替神明治理世界。
滅世之戰摧毀了大半世界,劍族家園也不能幸免,一部分成為荒野,一部分淪為海洋。
邪龍滅亡后,劍祖劍凌虛帶領殘余的劍族回到這里避世,重建家園。
荒古劍族如今只剩白晝一人,獨自離開家園,成為最后的劍之子。
秘徑的存在只是相對安全,并不是絕對的。
不知不覺間,起霧了,世界被隔絕,山脈,古樹,太陽都消失了,白晝心想,這會不會是眾多危險中的其中一個。
霧氣透過衣服,浸入皮膚,絲絲涼涼的,像無數粘稠的小手往下拉他。
隨著越來越深入,霧氣愈加濃烈,秘徑上的路標需要離得很近才能看到,唯有腳下堅實的土地能帶來些許安全感。
白晝繼續行走了一段時間,連腳下的土地也看不到了。
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白晝有一種詭異的感覺,有人在霧里凝望著自己,跟著自己。
他試著用劍撥開霧氣,白色的霧氣吸附在劍刃上,無論怎么劈砍,都不會產生一絲波動。
他又考慮原地休息,等到正午,陽光就會將霧氣消散。
但一聲莫名凄厲的嚎叫打消了這個主意,他只能拖著疲憊的身子繼續上路,祈禱著自己不會偏離秘徑。
霧氣持續到傍晚,當乳白色的霧氣慢慢變得陰沉沉時。
白晝知道夜晚要來了,他必須要在黑夜降臨之前到達下一個補給點,在那里過夜。
他總感覺身后有一只幽靈在跟著自己,每次回頭搜尋,都只是皚皚白霧。
大概是心理作用,但愿只是錯覺,白晝強迫自己將雜念排除。
沒過一會兒,白霧變成了冰雨,然后變成冰雹,冰碴兒像飛鏢一樣,行走變得更加困難。
“真倒霉。”白晝咒罵道。
其實白晝已經很幸運了,走了這么久,死亡荒野才開始漏出獠牙。
前方灰蒙蒙的盡頭有什么東西引起白晝的注意,那是補給點,頂著冰雹加快腳步。
補給點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房子,用廢棄材料打造成鋼筋鋼板建成,里面補給充足。
劍族運輸隊經過時候會在這里躲避惡劣的天氣,休息補充體力,當回來的時候,會重新將補給點的用品食物填充,以備下次使用。
白晝摸索著找到門,進去了,里面很簡約,日常用品應有盡有,還有一些發霉的食物擺在桌子上,他物盡其用,雖然難吃,但能補充體力。
地上與墻上殘留的血跡干涸已久,提醒來者這里發生過一場戰斗,不管是誰,都隨著血傀儡大軍去了村落,被白晝親手埋葬。
曾經白晝的夢想就是成為運輸隊的一員,他夢想著穿上藍色衣服走出劍族,看看外面那大千世界。
那時候不管想去哪,家都是港灣,如今他離開家,像一片葉子落入大海,只能隨波逐流,再也回不到起初的原點。
第二天,天一亮,白晝立刻出發,在之后的路途上又經過了狂風,暴雨,暴曬,極寒,極熱。
正常的節氣是秋末,死亡荒野卻經歷四季的變化,像是一個善變的憤怒女人,將惡劣的天氣砸向地面。
現在白晝眼前是龜裂縱橫的土地,一望無際。
每當勁風經過便會卷起一陣黃金沙暴,太陽被這沙塵淹沒,費勁全力才堪堪透下幾絲可憐的光芒,一轉眼又被漫天的風沙覆蓋。
只有風才是這片荒蕪之地的主人,也只有它才能在這無邊無際的土地上肆意游蕩。
行走在荒蕪之上,堅硬的土地留不下任何足跡。
風沙如金色的綢緞斗篷包裹著白晝,每走一步,身后由風沙組成的綢緞便會又拉長一些。
死亡荒野的主人迎面吹向白晝,試圖阻止前進的腳步,卻像流水沖擊頑石,絲毫動搖不了他堅定的信念。
被狂風壓彎的身型,與其穩健的腳步形成強烈的反差。
“啊!!!!——”白晝全力大吼。“我一定要出去,一定!!!都給我讓開!!”
白晝將藍色圍巾蓋住口鼻,目光堅定,繼續艱難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