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華容城。
白晝上山祭拜只帶了兩壺酒,一壺敬了父親亡靈,一壺自己喝光。
到了太陽升起他才下了山。
回到天云海閣后又挑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繼續(xù)喝這里的美酒。
白晝的心情糟透了,需要靠酒ma zui自己。
這個世界經(jīng)過兩千年的沉淀,一切都在完善,唯獨酒這東西什么都代替不了。
白晝喝完一壺還沒醉,喊來伙計。“再來三壺!!!”
看著桌子上的空瓶子,他腦海里出現(xiàn)柳暮煙的音容笑貌,怎么都揮散不去。
“長的倒是好看,可惜是個酒鬼。”
耳邊傳來虛無縹緲的好聽聲音。
白晝舉到嘴邊的酒杯停住,左右環(huán)顧,卻發(fā)現(xiàn)只是幻聽罷了。
這時候天涯海閣里突然嘈雜起來,有客人吵起來了。
白晝醉醺醺地看向不遠處的一桌。
一對中年夫婦正在訓(xùn)斥一位身高體壯的男人。
旁邊的人都用看好戲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人人都有看熱鬧的習(xí)性,白晝也提起興趣,想看看怎么回事。
是一對中年夫婦在謾罵一位壯漢。
中年婦女身型富態(tài),身穿富人的華麗裝束,眉目之間透著刻薄尖酸,指著壯漢罵道:“你怎么這么能吃?從鄉(xiāng)下把你帶出來,本是看重你的力氣,你就知道吃吃吃,來這么貴的地方,更是變本加厲,沒賺到錢,就快把我吃窮了!這還沒到帝都,我的錢就少了一半!”
“好了,別在這里吵,怪丟人的。”中年男人的身型比女人還要胖上一圈,大肚子撐起華麗服飾,他環(huán)顧著四周,覺得有些丟臉,遂出言安撫女人。
二人穿著艷麗柔順的衣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錢的主。
在天稷帝國,有一處叫做鴻林府的地方,染出的衣服顏色正,不褪色,價格也是不菲,通常一塊布料頂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
卻非常受一些有錢人喜愛,既是布料,也彰顯了身份。
據(jù)說連那天劍門的翩翩白衣,也出自鴻林府。
中年夫婦身上就是這種衣服。
中年男人知道夫人的怒氣來源。
這天云海閣簡直貴的離譜,誰能想到吃上一頓飯,會要上幾十銀銖這么多,他們這一頓飯更是花了數(shù)十金銖。
所以怨氣都撒在了這個從鄉(xiāng)下帶出來,能吃的遠親后輩身上。
壯碩男人手里拿著點心,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任二人喊罵。
也是一個老實任人欺的人。
中年婦女不依不饒,罵聲更難聽了。
白晝皺了皺眉,從對話不難聽出,壯碩男人是從鄉(xiāng)下被那中年胖夫婦領(lǐng)出來的。
可悲,一個天生的戰(zhàn)士被愚昧之人訓(xùn)斥。
壯漢身材勻稱而健碩,白晝能看到他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澎湃力氣。
有一瞬間,白晝似乎從壯碩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走上前,將一把金銖拍在那對夫婦與男人中間的桌子上。
那對中年夫婦立刻向受到刺激的公雞,擺出要開斗的架勢。
“小子,你醉了么?”胖男人高聲說。
白晝漏出真誠的微笑。“是!因為醉了,所以用錢買你們閉嘴,我非常非常想安靜,你們實———在,太吵了。”
那中年男人剛要發(fā)作,夫人拽住了他,她看到白晝的衣服,悄聲說道:“那是避塵衣,應(yīng)該是位仙師。”
中年男人聞言,怒氣全消,臉上掛著。
夫婦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收好桌子上的金銖,作勢離開。
被訓(xùn)斥的壯碩男子看著白晝,充滿歉意,就好像因為他的過失讓白晝白白損失了金子。
“實在,對不住。”壯漢憨聲道。
他被中年夫婦罵,一聲不吭,這時卻出來道歉,天底下還有這么憨的人么。
“你叫什么?”白晝問。
“蠻牛。”
“他們那么罵你,你為什么不反抗?”
“他們是我的親戚,也是長輩,把我從家鄉(xiāng)帶出來,說能讓我賺很多很多錢,將來我還要依靠他們。”蠻牛低下頭,聲音變低。“如果有錢了,生活就會變好。”
那對中年夫婦走到門口,見蠻牛還沒跟上,卻跟陌生人閑聊,破口大罵:“還不快點跟上,你這傻大個子!”
蠻牛臉刷地紅了,看得出他很內(nèi)向,性格跟身型極為不符。
白晝搖搖頭。“要我說,你完全可以不理會他們,憑你的力量,能照顧好自己。”
白晝說得沒錯,蠻牛有著非常好的體格,里面蘊含的力量他本人估計都想不到。
蠻牛面露難色。“我對一切都很陌生,這里跟我的家鄉(xiāng)不太一樣。”
他說完,望向門口滿腔怒火等著他的親戚。
“是不太一樣,不過,習(xí)慣就好了。”白晝說出這句話時,心中莫名傷感,這里和他的家鄉(xiāng)也不一樣。
白晝說不上為什么幫助蠻牛,但他確實這么做了,也許他從蠻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白晝風(fēng)輕云淡的話給了蠻牛信心。
蠻牛不再猶豫不決,雙眼放空看著桌面若有所思,離開鄉(xiāng)下他鼓起了十足的勇氣,跟親戚走了一路,對方壓根把他當(dāng)個傻子。
今天被白晝這么一說,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門口等待的夫婦失去耐心,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天云海閣。“忘恩負義的人!”
中年夫婦臨走不忘扔下一些刻薄的話。
“現(xiàn)在跟上去還不晚。”白晝看著蠻牛。
蠻牛搖了搖頭。“不了,跟他們一起的時候我感覺不到自己是個正常人。”
白晝點了點頭,隨即掏出二十幾枚金銖,給了蠻牛。
蠻牛說道:“你要雇我做事么?”
白晝輕輕搖頭:“給你的。”
“我不能要!”蠻牛連忙推回金銖。
“拿著,為了你能做自己。”見蠻牛若有所思,白晝笑道。“你打算去哪?”
蠻牛遲疑了一下。“天稷帝都,扶君城。”
“你既然有家,為什么還要背井離鄉(xiāng)。”白晝問。
這下蠻牛反倒不好意思了。“我答應(yīng)小蘭,在外面掙夠了錢,就回去娶她。”
“小蘭是你喜歡的姑娘。”
“對,我愛她。”
“可是愛她不應(yīng)該陪她么?”。
“我想要給她好生活,我的村子太窮了,我家更窮,她父親一直不同意她跟我在一起,但我可以做任何事,為了小蘭什么都可以忍受。”蠻牛說。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