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的小店里,男子和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兀自端著酒杯,一碗一碗慢飲著,仿佛外面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因為帶著斗笠的緣故,所以臉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嘴角沒有胡須,露出的手臂上也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因此李沫儒猜想他的年紀應該在三十左右。
身邊一把大刀明晃晃地靠在凳子上,似乎根本不在乎身邊人。
有人盯著自己看的時候,人有些時候是會有一種特殊感覺的,或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吧,他朝著周圍掃視了一圈。
當兩人眼光交匯的瞬間,男子右手端著酒怔了一下。
李沫儒朝那人點了點頭,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只見那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端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姿勢,一口飲下。
李沫儒正要抬腳,樓上傳來莫萱兒的聲音,“木先生……”
聽見有人喊自己,李沫儒連忙應答道:“我在這兒。”
莫萱兒的聲音傳來,李沫儒連忙往樓上走去,手中寶劍顯得有些過于秀氣,這是第二天他和郁宛換來的劍,他的劍,現在在郁宛手中。
上樓以后,樓上人稍微少些,但是一樓的吵鬧聲絲毫沒有受到樓層的影響傳了上來。
李沫儒上樓之后,莫萱兒問道:“木先生,你怎么這么慢,難不成是遇到什么熟人了?”
“我那有什么熟人,就是走慢了些,怎么樣點菜了嗎?”
“點了。”
位置靠近街道,可能是因為中午過于炎熱的原因,街面上少有人走動,所以偶爾路過的人倒是顯得有些顯眼。
附近的客棧全部坐滿了,對面的客棧也是,從窗戶望去,滿是飲酒消暑的人。
目之所及,幾乎每家客棧窗戶邊都有一兩個人正在巡視著四處,像是在警惕什么,他們雖然穿著萬仙門的服飾,李沫儒猜想,這些應該都是那些門派的人。
“你在看什么呢,看這么出神?”
莫萱兒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李沫儒這才回過神來,“沒什么,就是隨便看看。”
酒菜上來之后,鬼影將面具下半部分輕輕往上一推,往下一拉,取下下半部分面具。
李沫儒上一次就有些好奇了,按照莫萱兒的年齡推算,鬼影應該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取下面具的部分,絲毫看不出來。
下巴整潔,沒有胡須,嘴唇上方略微有些短短的胡須,露出的臉部也看不到皮膚皺褶,而且因為常年帶著面具的原因,膚色更加白皙。
鬼影等人正在吃飯,一陣騷動之后,樓下喧囂的吵鬧聲竟然漸漸停止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安靜下來了?”李沫儒問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能是有什么大人物來了吧。”
鬼影嘴角微微一斜,“什么狗屁大人物,撐死就是那個門派的掌門唄。”
李沫儒不由得往樓下看了一眼,大廳里,出現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一身雪色錦緞,頭戴玉冠,一把鐵扇在手中前后搖擺。
男子面容姣好,膚白如玉,較李沫儒也不遑多讓,不過與眾不同的是,男子白發白眉,腰間還吊著塊蠶玉。
眾人紛紛朝他行禮后離開。
李沫儒問道:“這個人是誰啊,怎么看起來這些人對他畢恭畢敬的?”
莫萱兒答道:“天蠶魔君徐鈺卿,五毒教教主,一身毒功,江湖上無人能及。”
鬼影笑道:“什么狗屁毒功,不過就是些下三濫的用毒手段,上不得臺面。”
徐鈺卿氣質不凡,眾人朝他行禮他也只是微微點頭,目色沒有什么變化,他擔任五毒教教主不過五年,就讓五毒教的勢力足足增加了一倍,自是有傲人的資本。
一樓人走得差不多了,這得益于他當年的一些往事。
當年,徐鈺卿還是個天山上醫館里的學徒,因為要去天山找藥材的緣故,他時常在天上上行走,有一次,他看到一株天山雪蓮,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他不由得動了心。
在往上怕的過程中,一不小心,腳滑落入深谷,深谷幽深,一片慘白,厚厚的雪堆積著,四面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痕跡。
他見到遠處有一洞穴,好奇心的推動下,他向前走了走,走進洞穴,見到一個雪人,雪人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高矮,他好奇,是誰在這個地方堆了這么一個惟妙惟俏的雪人?
他路過雪人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地面的布條絆倒在地,這時候,他才發現,雪人竟然穿著鞋子?
“這難不成是真人吧?”
他起身輕輕扒開雪人身上的雪,漸漸露出一個冰雕,被冰凍住的人。那人雙腿并立,瞳孔睜大,手中拿著本書。
“這是什么東西,他竟然死都還緊緊抓住?”
他在身邊找了塊石頭,將冰雕手中的書砸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天蠶魔功》。
他原本就是學醫的一時好奇,就翻起來看了看,將那人下葬之后,他便開始練起了天蠶魔功。
他練天蠶魔功,以天蠶之血滋養身身軀,天蠶極陰極寒,毒性猛烈。
偶然的一次機會,他在一家客棧與五毒教的教眾相遇。
因為五毒教當時正在天山為當時的教主抓捕天蠶,他那時候剛剛下山不久,而且在那具尸體身邊找到的盒子里就有一只天蠶,后來他出山谷再次去找那株雪蓮花的時候,雪蓮花沒采到,倒是抓到了一只天蠶。
因為天蠶需要用特殊的玉盒裝著,他坐下的時候,懷中玉盒不小心被五毒教的人看了去,他們是來抓天蠶的,自然有這種裝天蠶的盒子。
他們之所以要抓天蠶,是他們教主,從毒經上看到天蠶丹,據說服用天蠶丹,不僅毒功會突飛猛進,而且還能益壽年年,而神奇的是,據說能穩定容顏,故此他派人來天山抓天蠶。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此次帶頭的人走到徐鈺卿身邊笑著問道:“小哥,你這玉盒里面裝的是天蠶嗎?”
徐鈺卿有些驚訝,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觸天蠶,以前都不知道,這個外鄉人怎么一眼就看出自己這里面裝的是天蠶?他問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天蠶,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下子,教主可得好好獎賞我了。”
他問徐鈺卿道:“小哥,不知小哥可愿意將這天蠶賣給我嗎,我出一百兩黃金如何?”
“一百兩黃金?”這個數字對于徐鈺卿來說算得上是天文數字了,但是自己已經開始修煉天蠶魔功了,到了特定的時候,是需要使用天蠶的,多番思考之下,徐鈺卿還是決定不賣。
畢竟金錢只不過是一時的,只有有了武功,將來自己才能掙更多的錢,而且還能保護自己。“對不起啊,這天蠶我有大用途,不能賣給你們,你們需要的話可以自己去天山找。”
“小哥,我們已經在天山找了好幾年了,一直沒有找到,小哥與天蠶有緣,以后一定能再抓到的,小哥就讓給我吧,你想想,你干一輩子活說不定也掙不到這一百兩黃金呢。”
徐鈺卿沒想到,這天蠶竟然如此難尋得,天蠶魔功上說了,天蠶魔功一旦開始修煉,如果沒有天蠶的話,會中毒乃至與毒發身亡的,他可不敢想自己有這么好的運氣再抓到一只,那現在自己就更不能賣了。
“對不起啊,我真的不能賣。”
見徐鈺卿不賣,那人就起了強搶的念頭,盯上了他盒中天蠶,他示意一邊的五毒教弟子準備動手,那時候,徐鈺卿還是青絲烏眉,天蠶魔功還沒有大成,不能控制自己體內的毒素。
“既然好好跟你說,你不愿意,那我們也只好自己取了。”
“你說什么,難不成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敢強搶不成?”
他呵呵一笑,“我五毒教什么時候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的?”
說著,那十幾人也笑起來。
“所以,剛才,就算我答應你賣給你,最后你也不會給我錢的是嗎?”
“當然了,你以為你是誰,也陪和我五毒教談生意,自己將天蠶交出來,大爺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一條小命,不然……”
“不然怎么樣?”
“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徐鈺卿微微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敢從我手里搶天蠶。”
那人回頭一笑,“兄弟們,讓他見識見識我們五毒教的本事。”
話音落地,那群人便朝著徐鈺卿撲過來。
徐鈺卿施展自己不成熟的天蠶魔功,借助酒勁,一只手伸進玉盒,一口毒酒噴在空中,迎面而來的十人,有四五人瞬間雙眼失明,抱著頭痛苦的喊叫。
徐鈺卿作勢向其他人噴去,其他人用衣服遮擋,他將手指抽出,施展天蠶魔功,一指指在沖向自己三人的手臂,三人瞬間顫抖,手中兵器瞬間落地。
剩下兩人看到這種情況,馬上朝著門外跑去,騎著馬朝著南方飛奔而去。
逃走的人將這件事傳回教中,當時五毒教的教主對天蠶的恐怖毒性感到好奇,就親自帶著劉碧虎前去追殺徐鈺卿。
當時徐鈺卿不過二十六七,天蠶魔功也沒有練好,自然是打不過的,但是憑借自己對天山地形的了解,多次逃出生天。
就這樣,他被五毒教的人追殺了整整十年,十年的時間,他借助自己對天山地勢的了解,多次躲過了追殺。
有一次,在逃跑的途中,落入天山寒潭,寒潭冰涼徹骨,落入天山寒潭之后的他,因為水溫的問題,加上自己又不會水的緣故,在掙扎中落入寒潭底。
等他再度醒來之時,身體已經被冰封,僅剩下的意識和力氣也不足以支撐他掙開。
正當他失望無主的時候,發生了雪崩,他被大雪帶到一處溫泉,落入溫泉之后,身上的寒冰隨著溫度上升漸漸消失。
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溫泉底下出現了幾只細小的紅色長蟲,大小和天蠶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