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方家一處極其隱秘的院子里。
方文鴻坐在大堂之上,他的身旁,坐著剛剛從東離山回來的方青元長老。而在大堂兩側,坐著方文鴻一脈的另外七八位長老。
大廳的氣氛非常的壓抑,眾人皆是愁眉不展唉聲嘆氣。良久之后,方文鴻環視四周,隨后又看向一旁的方青元長老,對于之前他們說的話,似乎還是有些不相信,有些難以接受:
“幾位長老,小楓真的死了?”
面對著方文鴻的詢問,方青元和方濟長老面色低沉,沒有答話。他們兩個修為最高,在此次東離山之行,沒有保護好江小楓,已經非常自責,更覺的愧對在座的各位長老。
自從知道了江小楓是煉藥師后,而且他又攀上了拍賣行的關系,方家的眾位長老早就把他們當成了寶貝。
如果有他在,方文鴻這一脈的子弟,不僅可以得到充足的丹藥提升修為,而且拍賣行也得賣他們面子。
這次東離山之行,在座的長老,有一半是不太同意的,畢竟風險過大。最后也是因為方文鴻力排眾議,加上江小楓自己也一直要求,這才把他派了出去。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當初那些反對的長老,這個時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來,他們對這一次的行動極其不滿意。
一向脾氣火爆的方濟長老,這個時候卻是默不作聲。自從江小楓被漩渦吞噬之后,四位長老就在湖畔旁死等了一天。
方濟長老當時甚至冒死潛入水底尋找江小楓,可是連尸體都沒有找見。他們無奈之下,最后商議先回到方家再說,畢竟老家主的壽誕在即,如果方文興在搞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家里面剩下的人無法應對。
幾息過后,方玉長老深深的嘆了口氣:
“唉,文鴻,是我們幾個老家伙沒用,連小楓都沒有護住。”
看道方玉長老痛苦的表情,方文鴻心里已經百分百確定,江小楓命喪東離山無疑了。他一想到那孩子的模樣,便心下黯然。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剛剛過上沒幾天好日子,就這樣死在東離山了,是文鴻叔叔對不住你們爺孫兩個??!想當初,我就不該把你們爺孫三人帶到我們方家,若是你們不來,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何況,那小子還拜我成了他的義父,我更沒有盡到看管他的責任,是義父對不住你啊。
方文鴻越想心中越是悲痛,可在悲痛之余,他卻沒有意識到,椅子的扶手已經被他抓成了粉碎。
而這時,方濟長老猛然站起,對著方文鴻道:
“這次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責任全在我們四個老家伙。我知道說什么都已經于事無補,還請將我們家法處置。”
方濟長老說完之后,方青元、方玉和方濟,一起來到大廳的中間。四人站在一起,沒有絲毫的猶豫:
“還請家法處置?!?
德高望重的方青元長老也低著頭,口中說到。
看到這一幕,方文鴻連忙站了起來,臉上的悲傷之色變成了震驚:
“四位長老,你們這是干什么!我并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白蓮降世之行,本就兇險無比,你們保護小楓到了白石蓮臺,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愿意看到,要怪就只能怪小楓這孩子命薄吧......”
方文鴻連忙上前,扶起了方青元。
可卻在這個時候,他身旁的一位長老冷卻冷冷的說道:
“誰知道是不是方文興那邊來的奸細,故意使絆子害了小楓這孩子。”
這句話在周圍的人聽來卻是那么的刺耳,頓時之間,整個大廳的空氣仿佛凝注了一般,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眾人雖然不說,但是他們都知道這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因為只有方濟長老,是從方文興那一脈離開之后,才加入到了方文鴻這一脈。而這話,完完全全的就是針對他。
沉寂了好一會兒......
空氣之中傳來一陣猛烈的靈力波動,方濟長老徹底憤怒了。他雙眼血紅,猶如一頭咆哮的獅子,盯著剛才那位在一旁冷言冷語的長老道:
“好一個方志行!我自從來了以后貢獻無數。而你卻無時無刻不在針對我。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懷疑我的忠誠。好!若你不信,我今日就自裁于此,以證我的清白。”
那叫方志行的長老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隨你!”
方濟長老脾氣極為火爆,見別人朝著自己潑臟水,如何能忍。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伸手右掌,一道狂暴的靈力浮現出來。他面向眾人,朗聲道:
“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絕不容許宵小之人之人在背后中傷老夫。今日老夫便自裁于此,以證明我對文鴻一脈的忠誠。我死后,還請善待我的家人老小.....”
方濟長老掌心朝上,向著自己的額頭拍去。
眾人都看的出來,方濟長老這次是動了真怒,要自裁以證清白,不由得心里一陣膽寒,這性子也實在是太烈了。
“方濟長老,使不得!我們大敵當前,怎么能先自亂陣腳,快停下!”
方文鴻身形連忙一轉,朝著方濟長老撲了過去。但是他距離方濟長老有些遠,眼看就要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空氣之中傳來一道聲音:
“方濟長老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氣啊,可不要因為無恥之徒的挑破,就妄自送了性命。”
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連踏幾下,轉瞬間便來到了方濟長老的眼前。
就在他的手掌快要碰到額頭之際,那道黑影拽住了他的胳膊使勁一甩,方濟長老沒有抵擋住這股蠻力,雙腿沒有站穩猛地一個趔趄,手掌上的功法頓時消散了:
方濟長老轉頭大吼道:
“死也不讓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又怒又悲,瘋狂的吼叫起來??僧斔诳辞逖矍暗暮谟爸?,兩只雙眼瞪得滾圓,仿佛見鬼了一樣。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點了又點,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興奮還是悲傷:
“小楓......你......你你......你竟然沒死?”
江小楓沖著方濟長老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鼻子道:
“是啊,這不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嘛!怎么,你這老頭子盼著我死???還有,你怎么這么沒出息了?我不在才幾天,就這么尋死覓活的......”
方濟長老這個時候忽然狀若瘋癲,仰天大笑,這個時候他也懶得計較這個小子沒大沒小了:
“哈哈......沒死,沒死就好......哈哈......”
江小楓的出現,讓他興奮到了極點。
他一笑自己所謂奸細的名聲終于得以洗脫,二笑江小楓竟然沒死,而且毫發無損的回來了,甚至還能感受到這小子的修為又增加了。
看著方濟長老瘋狂的樣子,江小楓搖了搖頭,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因為自己,方濟長老差點自裁于此。
“小楓!”
方文鴻這時也奔了過來,雙眼泛紅,沖著江小楓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差點讓江小楓透不過氣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方青元長老也是激動萬分,就差掉眼淚了。
而江小楓此時只有一個感覺:有人掛念的感覺,真好!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目光如鷹環顧一周道:
“在這之前,讓我先把內鬼宰了,一會兒再敘舊?!?
內鬼?
眾人頓時愣在了原地,要知道,今天晚上開的可是秘密的議會,參加都是方文鴻一脈最值得信賴的人,怎么會有內鬼?而且方濟長老也隨著你的出現心已經洗脫嫌疑了,還有什么內鬼?
這小子,怕不是去了趟東離山,被嚇傻了吧?
沒等眾人反應,江小楓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妖獸氣息。
他身形極快,快的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隨既猛的出手,一指點出,朝著座位上的一位長老刺了過去,而這長老正是之前出言諷刺方濟長老的方志行。
江小楓的動作極快,方志行根本沒有來的及反應,快的他甚至沒有騰出手阻擋。
但方志行畢竟是開靈境中期的修者,危急關頭,他快速的調動本源靈力,在自己的喉嚨處凝聚,想要抵抗江小楓這一記骨殺。
“不自量力!”
江小楓輕蔑的一笑,而那道骨殺,只是在他喉嚨處輕輕的一滯,隨后就如刺破窗戶紙一般刺進了他的喉嚨。
霎時間,方志行的喉嚨處噴出一道鮮血。他痛苦的跌倒在地,面容扭曲,右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脖子,左手指著江小楓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又過了幾息,方志行斜斜的躺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徹底被嚇呆了。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到了現在,他們甚至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方志行可是真正的開靈境中期的修者,江小楓殺他,竟然就跟砍瓜切菜一般?方志行的抵抗,竟然沒有絲毫的意義。
在座的長老們,頓時覺得自己脖頸一緊心道:若是我們碰到這次刺殺,恐怕也會像方志行這般,死的這么干凈利落吧。
其實江小楓這次能殺了方志行,也是得益于突出出手,打了個措手不及。若是對方有防備的情況下,江小楓雖然有把握也能殺了他,但是肯定沒有這么容易。
看著眾人驚訝的眼神,方青元和方濟長老一行四人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們和這小子接觸久了早就知道:這貨行事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看似人畜無害的樣子,但一向是殺伐果斷,做事絕不拖泥帶水。
可一旁一頭霧水的方文鴻再也待不住了,他不知道江小楓為何會突襲殺人,而且殺得竟然是心腹長老。
這小子是在干什么,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方志行。難道只是因為方志行剛才詆毀了方濟長老?
即使是如此,他也罪不至死,若是今天江小楓沒有合理的理由,必須將他家法處置。必須給在座的長老們一個交代:
方文鴻對著江小楓怒目而視,聲音低沉而有威嚴:
“小楓,你這是干什么?你要是覺得志行長老是內鬼,你總得拿出證據,怎么可以說殺便殺!你當方家是什么地方了?即使我是你義父,也要家法處置?!?
長久以來,方文鴻之所以得人心,正是因為他為人正派光明磊落,從不姑息養奸,也絕不會徇私枉法。哪怕是江小楓是他的義子,也絕不護短。
方濟和方青元長老見方文鴻發怒,連忙擋在江小楓的身前,將他護在身后。方青元長老上前一步道:
“小楓剛才情急之下殺人,估計也是迫不得已。文鴻你先不要生氣,你先聽聽小楓怎么說?!?
“是啊文鴻,江小楓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殺人,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和這孩子在東離山這段時間發現,這孩子秉性良善,絕對不是個嗜殺之輩,你且聽他講一講?!?
看到四位長老將自己圍在中間,江小楓心中泛起一種莫名的感動。他心中清楚,四位長老真正怕的不是方文鴻動手,而是怕在座的有和方志行關系交好的長老對他不利,這才將他護住。
恐怕要是別人想殺我,他們也會站在我前面吧。江小楓默默的想到,頓時心中一陣溫暖。
“你看你們,把他都帶成什么樣子了。說殺人就殺人,坑都不吭一聲。今天要是他不給我個解釋,必須家法從嚴處理?!?
方文鴻瞪了一眼眼前的四位長老,怒吼道。
其實江小楓心中明白方文鴻的苦衷,他之所以這么說,也是為了給家族其他的長老一個交代。若是此時方文鴻一聲不吭,恐怕也絕不會服眾。
江小楓看了一眼四周,發現長老們都是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尤其是和方志行長老關系好的幾位長老,正對著他怒目而視。若不是方文鴻和四位長老擋在身前,恐怕能一掌拍死他。
江小楓微微一笑,舔了舔嘴唇道:
“義父息怒,你們看!”
江小楓走到方志行的身前,把他的尸首翻了過來。“嗤啦”一聲,江小楓撕開了他后背上的衣服。
“你們可要看好了?!薄?
眾人連忙湊到前面一看,頓時發出了極其驚訝的聲音:因為方志行的背后,刻著一個大大的泣血刀的標志。
這代表這什么,一切都已經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