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江小楓已經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了,翹著二郎腿,東瞧瞧西看看,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好像剛才方志行不是他殺的一樣。
眾位長老看著眼前這個貨,一臉無奈的表情。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家伙,沒想到動起手來,真是狠辣至極,絕不拖泥帶水,連他們這些久經歷練的老家伙,有的甚至都沒有他這樣的心志。
這個時候,剛才方志行所在的地方,尸體已經被人拖走了。但是眾人看了,仍然是唏噓不已。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天天和他們混跡在一起的方志行,竟然是屠家泣刀堂的奸細。
這個人平時不茍言笑,不亂說話而且存在感極低,修為也只是開靈境初期。卻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投靠了屠家。
不過讓眾位長老更驚訝的是,江小楓是怎么知道他是屠家的奸細的,而且判斷的還這么準確,難道他得到了什么驚人的消息?
良久之后,方文鴻深深的嘆了口氣。略有頹廢的坐在大堂之上,雙眼有些飄忽不定。他在想的是,連自己這一脈的長老現在都出了奸細。那以后,還有誰能讓他信任?
想到這里,不覺得悲從中來:
“唉,沒想到志行長老竟然投靠了屠家,這真是讓我始料未及啊!”
方文鴻又是嘆了一口氣道:
“幸虧小楓發現的及時,如果他要是將今天我們的議事內容告訴屠家了,那明天我們就真的很被動了。”
看著方文鴻有些悲痛的神色,眾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答話。
他們現在非常了解方文鴻的心情,多年以來,他把身邊的這些嫡系之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從未想過會有人背叛。
可是如今竟然出了方志行這樣的人,如何不讓他感到悲傷,他對眾人的信任感,在一點點的崩塌。
而這時,江小楓忽然站起身來道:
“文鴻叔,這么多年以來,就是因為你隱忍太久了。遇到事就知道往回縮,方文興一脈也就是認準了你會這樣,才會一步步緊逼,才敢騎到我們頭上拉屎。
還有,因為你長久以來的讓步,讓跟隨你的人,得到的好處越來越少,掌握的修煉資源也越來越少。這樣下去,誰還愿意跟著你,跟著你喝西北風嗎?
所以我覺得,方志行雖然罪該萬死,但是他投靠屠家也在情理之中,誰不想為自己的子嗣爭取更多資源,他的叛變不足為奇。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叛變的人會越來越多。畢竟在忠誠和好處面前,很多人會選擇后者。”
江小楓話音剛落,整個大廳仿佛墜入了冰窖一樣,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可是在指責這一脈的頭領,他的義父!在座的長老,即使歲數都比方文鴻大,可誰也不會說這種話。
但是江小楓剛才的那一番話,卻是說到了眾人的心坎兒里。而且這話句句在理,眾人無法反駁。
因為長期被方文興一脈打壓,這些長老們得到的修煉資源越來越少。他們自己倒還無所謂了,可他們畢竟都有家庭,都要為自己的子嗣考慮。
誰也不敢說的話,今天就讓江小楓說出來了,個別長老甚至低了下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就在這時,一聲爆喝傳來:
“混賬,放肆!小楓還不給我跪下,怎么敢如此和你義父說話!”
見情況有些不妙,氣氛有些尷尬,方青元長老作為最有威望的長者,再加上他和江小楓關系不淺,不得不站起來喝斥他。
同時還給江小楓不斷的使眼色,讓他這個時候不要亂講話,示意他跪下給義父認錯。可江小楓故意裝作沒看見,把脖子歪向一邊。
江小楓把方青元長老氣的鼻子都快歪了,滿臉通紅,恨不得過去給他一拐杖。
“小楓,說話沒大沒小,趕緊給你義父道歉!”
方濟長老雖然也認可江小楓說的話,但現在畢竟是族議,無論如何也不能這么信口胡謅。他連忙也給他使了使眼色,讓他認錯。
可江小楓卻是充耳不聞,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氣得方濟長老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唉,算了算了,錯的不是小楓,是我!你們別逼他了......”
大堂之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正是方文鴻。
他扶著一旁的桌子,慢慢的站了起來,沖著周圍坐著的長老,深深的鞠了一躬:
“諸位,小楓說的沒錯,長久以來,是我愧對各位了。文鴻在這里給大家陪個不是。是因為我一己之私,為了明哲保身,才讓你們跟著我一起受委屈了。”
見方文鴻真的鞠了一躬,那些坐著的長老連忙站了起來:
“文鴻,你這是何苦......”
“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
“你這是要折煞我們啊,當初把你選出來,也都是我們的意思,你別這么糟踐自己。”
眾人七嘴八舌的寬慰著方文鴻,同時對著江小楓怒目而視,仿佛想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江小楓揉了揉鼻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想道:一群虛偽的家伙,說出了你們的心里話,還是我錯了?
可方文鴻卻不管不顧,轉過頭看向江小楓:
“小楓,你說的沒錯。這么長時間以來,都是因為義父太過于求穩了,以至于讓文興那一脈步步緊逼。可是......”
方文鴻先前走了幾步,仿佛在回想什么東西一樣:
“可是你們不知道,我之所以這樣,也是為了保全大家啊。你們只知道我身中陰毒,修為停滯不前,可是你們是否知道,那陰毒是誰所下嗎?”
這個時候,眾人已經安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方文鴻。而方文鴻環視四周后,忽然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陰沉:
“那陰毒就是方文興所下的啊!”
眾人聽了之后,如遭雷擊。
他們只知道方文鴻不小心歷練的時候中了陰毒,沒想到那陰毒卻是方文興所下的。方文興這一脈,竟然歹毒至此。
“可惡的方文興......”
“這個畜生!”
眾位長老頓時怒容滿面,恨不得要去找方文興拼命。而方濟長老卻站在角落,一臉震驚的表情。
他曾經跟過方文興,只知道方文興做事不擇手段,沒想到卻陰毒到了如此的地步。他緊緊的攥著拳頭,此時的心里不僅僅是遺憾,還有憤怒。
“當時我中了他偷偷下的陰毒之后,方文興找到我,而且他堂而皇之承認了。我本想與他魚死網破,但是中毒之后,我的修為下降的厲害,最多和他打個平手。
當時他要挾我,如我不答應讓他未來做上家主,他就會讓我們這一脈所有的人都中上陰毒,然后徹底消失。當時以他的能力,絕對能夠辦得到。
最后無奈之下,我只能答應他的脅迫,為了我和我的女兒,也為了我們這一脈的安全,我只得這樣做。我別無他法,原諒我的無能,我對不起你們......”
說到最后,方文鴻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多年以來的抑郁之情,那無處發泄的憤恨,此時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誰也沒想到,這么多年以來,方文鴻竟然背著如此沉重的包袱,心里苦到了極點。所有的一切,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都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
在座的所有長老,無不動容,甚至有的長老,也已經哭了出來,沒想到方文鴻為了他們,這些年做出了這么大的犧牲。
“文鴻,是我們對不住你啊!”
“這么多年,你是怎么過來的,你心里的苦,我們都能明白。”
“我們這一脈雖弱,但是骨氣尚存。到時候老夫就是拼的這條命不要了,也要拉他們幾個墊背的。”
“對,我們跟他們拼了!”
“拼他娘的!”
眾人把方文鴻圍在一起,氣氛顯得有些落寞而悲傷。
這時,江小楓在一邊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著就憑著你們這樣的實力,怎么去跟別人拼命:
“喂,各位長老,你們先別這么激動好不好?”
江小楓這一句極不和諧的話剛一出口,就遭到了眾多長老的白眼。江小楓嚇得往后縮了縮脖子道:
“你們先別慌,我給你們看一樣好東西。”
這時江小楓連忙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瓷瓶,他怕要是拿的慢了,這些長老能把他撕了。他徑直走到方文鴻面前道:
“義父,這是我給你煉的赤陽丹,趕緊吃了吧,等你修為恢復,再把方文興打的滿地找牙。”
方文鴻仿佛沒有聽清江小楓的話一樣,又重復了一遍:
“你說,這是赤陽丹?”
江小楓沒說話,微笑著點了點頭。
什么!竟然是二品丹藥赤陽丹?
方文鴻再次在腦海中捋了捋,相信自己沒有聽錯,這小子說的就是赤陽丹。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江小楓,拿著瓷瓶的手哆哆嗦嗦起來,這可是二品丹藥啊!
“小楓,這真是你煉制的?”
江小楓再次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長老們,仿佛傻了一樣,看看江小楓,又看看方文鴻手中的瓷瓶,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文鴻,先不要吃,這小子說的話不知道有沒有譜。”
“是啊,赤陽丹可是二品丹藥。”
“我承認這小子煉藥有天賦,可是他小小年紀,怎么能煉制赤陽丹這樣的丹藥?”
一群長老圍著方文鴻,根本不相信江小楓的丹藥是真的。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讓狂亂的眾人吃了個定心丸:
“文鴻,此丹是赤陽丹無疑,而且還是這小子當著我們四個人的面兒煉制的。當時為了跟別人搶炎心果,這小子還挨了別人一擊呢。呵呵......”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做事穩重,極得信任的方青元長老,他說的話,無人不信。。
江小楓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方青元長老,心里有些不爽:
揭人不揭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