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傾城一臉的幽怨,眼神中卻蓄滿了恨意,讓羅寒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一下。羅寒無奈苦笑:“果然這世上最了解我的還是娘子,看來我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玉傾城幽幽道:“若妾身了解夫君,也不會到現(xiàn)在才知道你的目的,以至于讓師尊慘死。”
羅寒搖搖頭道:“抱歉,除了騙你,我實在找不到別的可以接近魔魘的辦法。”
玉傾城突然笑了起來:“夫君,你不用道歉,妾身還要謝謝你呢。若不是你,妾身怎么會知道一個人的心機城府竟可以這樣深?你可是給妾身好好上了一課呢。你放心,等你死了,妾身一定會將你的頭骨做成吊墜,一輩子帶在身上,永遠不忘記你。”
羅寒嘆了口氣:“原來你只是撞運氣撞到了我,這里的高手只有你和魔柯杰吧。你和我廢話,是為了等其他人趕到,好讓我插翅難逃。”
魔柯杰色變,陡然出手攻向羅寒。羅寒早有準備,施展開掌法和魔柯杰打了起來。
玉傾城臉色陰沉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不過那也只不過是為了萬無一失,就算只有我和柯杰叔叔,你又跑得了嗎?”
羅寒并不答話,單純對掌他實在不是魔柯杰對手,被打得連連后退,不一會兒嘴角就溢出了鮮血。玉傾城手持一對短劍,并不參戰(zhàn),防備著羅寒突然逃跑,對于他的輕功,玉傾城也是見識過的。
突然羅寒動作一滯,胸口空門大開,魔柯杰哪里會放過這個機會?一掌印在羅寒胸膛上,羅寒立刻吐著血飛了出去,撞破了墻壁。
魔柯杰并不擔(dān)心羅寒逃走,中了這一掌羅寒能立刻提起輕功才是怪事。但這時站在門口的玉傾城突然驚叫出聲:“怎么可能!”
她看見,一道流光從皇宮中一棵樹后射出,托住剛剛撞破墻壁的羅寒,以極快的速度劃破半空,消失在天際。
橫穿扎爾城的河水中,羅寒靠在橋下陰影中,艱難地喘著粗氣。早知道這樣,就該直接御劍逃出城去,現(xiàn)在真元耗盡,又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人又沒出城,真是麻煩。
羅寒當然不是未卜先知,否則也不會落入陷阱。他只是擔(dān)心西番國國主身邊萬一有真正高手陪護,自己陷入麻煩不能脫身就糟了。雖然這應(yīng)該是極小概率事件,但向來謹慎的羅寒還是把小狐貍送回的蟲生劍布置在了寢宮外,沒想到最后救了自己一命。
強行飛行造成的后果就是真元被迅速消耗一空,羅寒只能就近找了河道躲起來,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實在不行,就開二階強行御劍出城,讓星女王帶我跑路好了。”羅寒心底知道,這么做生死絕對五五開,全憑運氣,由不得自己。這可是奉天魔教為國教的西番國,連平民都會成為天魔教的眼睛,星女王的能力在這里又受到極大限制,只能出其不意,根本打不了硬仗。
就在這時,橋上傳來腳步聲,羅寒立刻繃緊了神經(jīng),一點點將身體浸入河水之中。
“牡丹蜂,你確定林寒是在這附近?”這聲音羅寒感覺耳熟,仔細一想,竟然是關(guān)零。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剛剛那抹流光應(yīng)該和林寒有關(guān)系。流光是在這附近消失的。”說話的正是牡丹蜂。
羅寒大喜,叫道:“我在這!”
兩張陌生的面孔從橋上逃出,其中一人發(fā)出牡丹蜂的聲音:“我就說嘛,這小子肯定在這。快上來。”
“我受了內(nèi)傷,沒多少力氣。對了,你們倆怎么會在這里?”
兩人直接跳下來,關(guān)零拿著一張面具往羅寒臉上貼,說道:“我們是跟著西門淵來的,他說你曾經(jīng)發(fā)過誓要殺魔魘,說不定是故意混進魔教的,婚禮就是最好的機會,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來看看。牡丹蜂這家伙說萬一你真的動手了,要逃命可就難了,所以就拖上我一起來了。”
羅寒笑道:“牡丹蜂,想不到你這么夠義氣。”
牡丹蜂笑瞇瞇道:“我們可是共過生死的,我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義氣兩個字怎么寫我可是清清楚楚的。”
“謝了。”
“好了,別磨磨唧唧了。還是先帶他去見西門淵吧。”關(guān)零將羅寒扶上岸,看了看三個人濕漉漉的衣服,皺眉道:“這樣肯定會讓人懷疑。你們等等。”說著很快消失。
過了一會兒,關(guān)零提著兩壇子酒回來,不由分說潑在三人衣服上。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
牡丹蜂好奇道:“飛賊,你從哪弄來的酒?現(xiàn)在酒館應(yīng)該打烊了吧?”
婚禮本就是晚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夜,確實不會再有酒館營業(yè)。
關(guān)零哼了一聲道:“你不是知道我是飛賊嗎?”
“可我記得你只偷稀少的東西。”
“救命的東西不算稀少嗎?別廢話了,快回去。”
兩人一左一右扶著羅寒走在大街上,正好對面出現(xiàn)一隊巡邏兵,三人立刻歪歪扭扭,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酒氣,嘴里說著含糊的醉話。巡邏兵只當是宿醉的酒鬼,厭惡地從旁邊經(jīng)過,沒有理會三人。
三人來到一家客棧外,左右看看沒人,關(guān)零和牡丹蜂合力將羅寒從窗戶送進臨街一間客房。客房里一個陌生男子正在看書,看見三人也不驚慌,問道:“林兄還好嗎?”這聲音顯然就是西門淵。
羅寒苦笑:“受了內(nèi)傷,又消耗過度,暫時功力全失。修養(yǎng)一陣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
西門淵放下心來,說道:“我就知道林兄不會真的和魔教同流合污,以前是我錯怪你了,還請林兄莫怪。”
“好說好說。還要多謝你帶人來救我,否則我就麻煩了。”
西門淵道:“這是做兄弟應(yīng)該的。對了,關(guān)兄,外面形勢如何?”
關(guān)零道:“全城戒嚴,城墻上重兵把守,每隔一段都有高手駐扎,硬沖毫無勝算。”
西門淵道:“既然這樣,不如先暫時留在城里隱藏,等風(fēng)聲過了再走?”
羅寒出聲道:“不可,玉傾城狡猾異常,絕不可能外緊內(nèi)松,封城同時必定會排查城內(nèi)人員。我們雖有關(guān)零的易容面具,卻也未必能逃過檢查。”
西門淵皺眉道:“可是我們該怎么出城呢?”
“讓我想想。”其實羅寒是有一個想法的,只是他知道以西門淵的個性,是不可能接受的。那就是找一戶和周圍人關(guān)系疏遠的人家,干掉他們自己易容成他們的模樣。有關(guān)零這個易容高手在,這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關(guān)零道:“要不然我去偷塊天魔教的身份牌子?”
“恐怕不行,這種時候就算天魔教成員要出城也一定是千難萬難。不過……”羅寒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我有一個好主意,就看你們敢不敢冒險了。”
西門淵一拍胸脯道:“義不容辭。”
“你先說。”關(guān)零和牡丹蜂同時說道,這兩賊畢竟還是謹慎。
“我們這樣……這樣……再這樣……只要出了城,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們找不到我。”
關(guān)零猶豫道:“你確定真的沒問題嗎?那可是魔教護教法王。”
羅寒信心滿滿道:“放心,只要速度夠快,他們肯定反應(yīng)不過來。而且,魔魘已死,天魔教的好日子也到頭了,你們還怕什么?”
牡丹蜂一咬牙:“飛賊,干了吧。當了一輩子賊,好不容易當次英雄,值了。”
“好吧,干了!”
扎爾城的日出比中原來得要晚些,當東方剛剛泛黃的時候,拿著國主手令的衛(wèi)兵已經(jīng)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羅寒不僅刺殺了“天圣教”教主,還意圖刺殺國主,實在是罪大惡極。
不過當衛(wèi)兵來到西門淵入住的那家客棧時,四人早就離開。
城門口,衛(wèi)兵們警惕地注意著四周,根據(jù)上面的指令,罪犯武功高強,稍不注意就會越墻逃走,順手干掉十個八個礙事的。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絕對不能大意。除了他們外,城墻上還有一些天魔教的高手,他們的任務(wù)是一旦目標突圍,盡最大可能纏住目標,等待支援。
突然從城下竄出一個黑影,越過城墻就要向城外逃去,守城士兵正要啟動戰(zhàn)爭機器,附近高手也要出手攔截,突然見到又有三個人追了過來。這三人赫然就是魔柯杰魔血痕和玉傾城。
魔柯杰怒喝道:“無關(guān)人等退開,免得本國師誤傷爾等!小賊哪里逃!”
眾人雖不認得這三位相貌,但魔柯杰一身國師打扮卻足夠醒目,那些天魔教高手更是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教中三位大人物。有他們出手,其他人哪里還敢上前爭功?不過,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三追一逃四個人已經(jīng)到了城外。
這時一個天魔教高手突然說道:“我說……玉小姐是用劍的嗎?而且你覺不覺得……玉小姐的個子高了點?也沒有以前看到的那么漂亮?”
旁邊一個高手一愣:“這么說起來……確實有點怪啊……糟了!是假的!快追!”
出城的四人當然就是羅寒四個,前面逃的是易容成羅寒樣子的西門淵,他武功最高,如果有人出手還可以嚇唬嚇唬人。魔柯杰是關(guān)零,他不僅精通易容,擬聲也是惟妙惟肖,最適合發(fā)聲。魔血痕是牡丹蜂,而一身女裝扮做玉傾城的則是經(jīng)過一夜休息恢復(fù)了一些真元的羅寒,沒辦法,誰讓羅寒現(xiàn)在受了內(nèi)傷,很難裝出陽剛的樣子?
羅寒讓關(guān)零去偷了三人的衣服來,然后制作了相應(yīng)的易容面具,因為時間倉促,并不是很精細,不過料想一般天魔教高手不仔細看也分辨不出來。
既然被發(fā)現(xiàn),四人也不再演戲,撒丫子狂奔。魔教高手雖多,分散到漫長的城墻上也沒多少了,輕功出眾的也更少了。這里兩個人輕功頂尖,關(guān)零也是上乘,西門淵也只是略遜他們一籌,魔教高手想追上還是有點難度。
一個專長輕功的魔教高手也不知是不是頭腦發(fā)熱,開足馬力沖了上來。落在最后面的西門淵一見大怒,真當本公子是拖油瓶嗎?手中長劍舞出一串殘影,任憑那魔教高手左右躲閃,仍舊穩(wěn)穩(wěn)刺中心臟。
余下眾魔教高手一看這情形,本來就只是勉強吊住最慢的西門淵的速度更慢了一分。
四人逃出去五六里路,怒氣勃發(fā)的魔柯杰三人才沖出城門,追了出來。
甩掉了魔教高手,奔跑中的羅寒突然喉嚨一動,吐出大口鮮血。其他人連忙停下,關(guān)心問道:“怎么了?你沒事吧?”
羅寒搖搖頭:“沒事,活動太劇烈,內(nèi)傷發(fā)作了,緩一緩就好。”
西門淵道:“雖然擺脫了追兵,可魔柯杰等人很快就會知道。這里又是一馬平川,無處躲藏,實在不行,牡丹蜂你背上林寒吧。”
牡丹蜂點頭:“沒問題。”
羅寒擺擺手道:“逃出城就行了,西門兄,關(guān)兄,還有牡丹蜂,你們走吧。魔柯杰輕功不比魔伽羅差多少,遇上他們你們就麻煩了。”
西門淵臉色一變:“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現(xiàn)在身受重傷,我們怎么可能丟下你獨自逃命?這樣還不如當初就不來了。”
羅寒不客氣地說道:“你們現(xiàn)在跟著我不是救我,是拖累我。就算我受了傷,你們能比我逃得快嗎?別到時候還要我?guī)е銈兲用铱蓻]那個體力。”
“這……”西門淵不得不承認,自己輕功確實拖后腿。
牡丹蜂道:“西門淵,飛賊,你們走吧,我留下來照顧林寒。林寒,我輕功至少不會拖你后腿,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肯定會丟下你分頭逃跑,你不用擔(dān)心我。”
羅寒笑了笑,這時候不是逞英雄講義氣的時候,牡丹蜂這話倒是很合羅寒心意。
關(guān)零道:“西門淵,林寒說得沒錯,這時候比得就是逃命速度,我們沒必要留下來。有淫賊照顧他就夠了。這里有兩張我之前制作的西番人面具,你們拿去備用,不過你們不會西番語,自己要注意。另外,西門淵聯(lián)系了甘龍,在玉龍江康寧渡接應(yīng)你們。”。
西門淵無奈抱拳:“保重,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