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終于停止,漫黃沙歸于平靜。玉傾城急忙沖到決戰地點,卻只看到魔血痕躺在地上,虛弱地望著空。
玉傾城知道,魔血痕這是使用了魔珠的后遺癥。魔珠可以讓魔教的高層在一定時間內擁有一些奇特的能力,比如鎖定目標后距離越遠速度越快的魔鎖鏈,自動修復的不死魔軀,以及攻擊效果的顯著強化。不過,使用魔珠的代價就是,使用者的真氣會被魔之力逐漸同化,被同化的真氣將不再受使用者控制。如果不及時驅除掉魔之力,魔之力會很快將使用者全身真氣同化,讓使用者變成廢人。而即使驅除掉了魔之力,已經被同化的真氣也會慢慢侵蝕正常的真氣,這時候如果主動運轉真氣,只會加速這個過程。更要命的是,已經被同化的真氣只能化解,無法再恢復正常,這就意味著,使用魔珠必定會讓自己功力大損。
“血痕叔叔,林寒呢?”
魔血痕搖搖頭道:“跑了。”
“跑了?”玉傾城大驚,她實在想不到,羅寒竟然可以在使用了魔珠的魔血痕手中逃走。
“他落入流沙之中,如果不是巧合,一定是他提前提前做的準備。”魔血痕從地上坐起來,指了指羅寒消失的地方道:“我實在想不到,他不僅可以控制沙暴,還能控制流沙。”
頓了頓,魔血痕又道:“魔之力,再加上我用魔之力祝福了傷勢,我體內半數的真氣已經魔化,不再聽我使喚。現在只能盡快返回西番國,請柯杰幫我慢慢化解被同化的真氣。”
“那林寒……”
“這一戰我雖勝猶敗,此后我功力大損,也無力和他對戰,罷了,罷了。”
此刻,在旁邊的流沙之下,星女王心地使用精神力托住流沙,將羅寒從沙子一點一點挖出來。憑借著雙方的精神感應,星女王可以準確找到羅寒的位置。
終于羅寒被從黃沙中刨了出來,星女王放開精神力,流沙又向下滑落了一些。
這里是一條地下河道,從上方落下的沙子呈金字塔形狀堆在岸邊,一條地下河潺潺地流向南邊。星女王抱著羅寒,沿著河道一直向北,在步行幾個時后,從一座廢棄的建筑內走了出來,重見日。
這條地下河連接到那個綠洲,是湖泊的來源。羅寒前幾鉆進湖里根本不是在練功,而是通過進水口逆行進入霖下河,尋找一個容易通行的出口。他之前和星女王見面,除了告知她地下河出口外,還讓她在河道里留下了精神標記。這樣一來,羅寒就能在沙漠之上感知到河道位置,今決斗就刻意將自己的位置保持在河道附近,一旦陷入絕境,就用精神力破壞河道上方的巖層,讓黃沙流下,將自己埋入流沙之鄭而星女王作為保險,也一直在河道里,等待著及時解救羅寒。
這是一處廢棄的村落,像是一個干涸的綠洲留下的遺跡。星女王已經在這里儲備了大量的食物,飲水可以從地下河取,居住一段時間不成問題。羅寒將在這里修養到恢復一定實力,才能重返綠洲,然后以綠洲為基準,前往黃沙洲其他的據點。
這場沙漠決斗僅有魔教和黃沙洲少數幾人知道,事后羅寒藏匿養傷,魔血痕在玉傾城護送下秘密返回西番國,所以都沒有引起什么動靜。
只不過,魔教突然開始在荊揚兩州大肆招收教眾,隨后迅速將人馬撤離至益州和交州,放棄了原先辛苦打下來的兩大州地盤。
對于“兵不血缺奪回偌大地盤,正道聯盟表示早在意料之中,故而之前沒有趁勢攻擊,減少了大量傷亡。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是,魔教突然取消了對赤狐公子林寒的追殺令,正道幾番打聽才知道林寒成了黃沙洲掌門,躲進了茫茫沙漠。
半個月后,當初魔血痕幾人居住的綠洲,百來名黃沙洲弟子清理完做完上午的功課后紛紛回到了屋子,躲避正午的烈日。平靜的湖水里,突然冒出一個頭,羅寒從湖里爬了出來,走到一間新搭建的屋子前,敲了敲門。
“誰啊?大中午的不睡覺亂跑做什么?”屋子里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房門被打開,一個年青弟子探出頭,看到羅寒,疑惑道:“你誰啊?”
羅寒并不話,拿出一枚駱駝模樣的印璽。
年青弟子大驚,猛然下跪道:“弟子陳子豪,見過掌門。”
羅寒也不客氣,徑直走到屋子里淡淡道:“你們這里話事人是誰,讓他來見我。另外,借你幾件衣服穿一下。”
“是,弟子這就去辦。”
陳子豪回來的時候,羅寒已經將打濕的衣服換掉,搭在窗戶上晾曬。
“掌門,周希師姐來了。”
羅寒看過去,和陳子豪回來的是一個女子,羅寒記得,應該是周汾的堂妹,周汾掌權后雞犬升,連帶她的親朋也紛紛成了黃沙洲的高層。
周希見過羅寒,連忙行禮道:“掌門與魔血痕決戰之后就音訊全無,不知有沒有大礙?”
羅寒眉頭一皺,冷聲道:“你看我像出了問題的樣子嗎?”
周希忙道:“弟子只是關心掌門,沒有別的意思。”
羅寒哼了一聲,道:“我的佩劍在和魔血痕決斗時遺失了,想來應該是被他們帶走了。立刻讓周汾安排,除必要留守人員,其他人全部給我去探查,我的劍究竟落到哪里了。誰要是得到確切消息,我自有重賞,誰要是懈怠,就別怪我不客氣。”
“是,掌門。弟子這就親自去聯系汾姐。”
羅寒等周希離開,搖了搖頭,自己到沙漠里走了一趟,把最開始留在那里的蛟龍棍拿了回來。這些可以遙控操控的東西跟他是有感應的,只要沒被別人祭練,一定距離內是完全能知道位置的。只不過,蟲生劍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肯定是被拿走了。幸好蟲生劍經過幾次煉制,早就有靈,只有羅寒能催動,不擔心被別人據為己櫻
至于羅寒那一套防具,就留在了羅寒養贍地方,以后不定還用得著。
三之后,數百黃沙洲弟子結隊走出沙漠,分散成隊分別進入西番國和益州,去奉命打探蟲生劍的下落。
羅寒有九成五的信心是玉傾城和魔血痕帶走了蟲生劍,但他知道魔教高層那幾個人都不用劍,拿到蟲生劍要么扔在魔教的寶庫里閑置,要么獎賞給教中用劍的高手,具體會在哪里就不好猜了。
羅寒自己,則是悄悄去了司州,去見關零。關零平常就住在司州,只有手癢的時候才會出去走動。按照周汾所,魔教已經龜縮回西番國和益交兩州,連其他地方的堂口都銷聲匿跡,顯然是魔魘死后開始收縮實力。如今的西番國和益州,魔教實力集中,可不是羅寒可以隨便去的地方。明面的通緝雖然撤銷,如果羅寒敢出現在那里,絕對討不了好,所以羅寒需要關零幫忙,在知道蟲生劍下落后幫自己拿回來。
司州龍城,是子所在,本朝都城。改裝成一臉絡腮胡的羅寒扛著棍子走進龍城,看著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時不時走過的都城衛隊,暗自感慨。難怪本朝敢放任武者,單單是這些衛隊的隊長,實力放在武林里也是貨真價實的高手,在那些名門大派里,也是精英弟子的水準。
按照關零給的地址,羅寒走到一處府邸前,看到牌匾上龍飛鳳舞的“關”字,上去扣了扣門環。不一會兒,有家丁打開一條門縫,問道:“來者何人?”
羅寒道:“煩請通報你家老爺,落月山同游之人前來拜會。”
“請稍等。”
家丁關上門回去通報,羅寒搖搖頭打量這座府邸,這個偷的真實身份是龍城望族關氏的旁支,名叫關夷。關家祖上有護龍之功,世襲爵位,每一代都有人在朝中擔任要職。任誰也想不到,江湖上名聲顯赫的“四手千面盜”會出身于這個真正的世家。
沒多久,家丁回來打開大門,恭敬道:“老爺請貴客到書房一敘。”
羅寒跟隨家丁穿過庭院,左轉右繞,來到了書房前。家丁敲了敲門道:“老爺,那位貴客到了。”
“嗯,你先退下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要來打擾。”
“是。”家丁先行離開。羅寒敲敲門道:“是我。”
“進來吧。”
推門而入,沒有易容的關零拿著一本書坐在書桌前,淡淡道:“把門關上吧。”
羅寒關上房門,走過去抱了抱拳道:“關兄,上次搭救,還沒謝過。”
關零搖搖頭:“那件事就不用提了。你這次來是做什么?”
羅寒道:“一來是敘敘舊,二來的確是有需要關兄幫忙的地方。”
“有事就。”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和魔血痕在沙漠決斗,我不慎把佩劍遺失了。按我猜想,應該是被魔血痕帶走了。我已經發動門下前去打聽,但你也知道,我現在是不好出現在魔教地盤,所以如果有劍的下落,想請關兄幫我取回。”
關零點頭:“這個沒問題。正好我最近閑在家也沒事,就陪你出去走走。”
羅寒點頭,忽然問道:“有西門淵的消息嗎?”
關零頓了頓,道:“前些聽西門家在龍城衛隊當差的旁支,西門淵和西門家被抓的人已經被釋放,具體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羅寒苦笑:“恐怕西門淵現在恨死我了。”
關零搖頭:“你沒必要自責,魔教行事囂張跋扈,即使沒有那件事,西門世家身處魔教地盤之內,遲早也是要被攻滅的。這一次魔教沒有任何證據就攻打西門世家,抓了族人逼你出面,西門淵該恨的是魔教不是你。而且西門淵能夠脫身,應該也是因為你答應和魔血痕決斗的緣故。”
羅寒無奈道:“這就是江湖,弱肉強食,拳頭大的做什么都校”
“別感傷了,正好你控制了黃沙洲,我老早就想去沙漠看看了,不如我就去你那里等消息。”
“嗯,也校”
關零跟府上人招呼一聲,就和羅寒出門,剛要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轉角探頭探腦被羅寒發現了。
羅寒咳嗽一聲道:“別藏了,你一身的脂粉味我早就聞到了。”
牡丹蜂跳出來道:“胡,哪有什么脂粉味?爺我已經金盆洗手了。”
關零斜眼道:“你?金盆洗手?是不是被哪位俠女沒收了作案工具?”
牡丹蜂瞪了關零一眼,用鼻孔對著關零道:“爺我已經下定決心,洗心革面,做一個翩翩公子,以前那些齷蹉勾當再也不碰了。”
“還不是被沒……”
羅寒打斷關零的調笑道:“這是好事,不過我很好奇,都狗改不了吃屎,你怎么突然想洗心革面了?”
牡丹蜂不爽道:“怎么話的?什么狗啊屎啊的真難聽。我是因為有了真心喜歡的人,所以想做個好人,不行嗎?”
羅寒拱手:“恭喜恭喜。”
關零道:“誰家姑娘這么倒霉,被你看上?”
牡丹蜂卻扭捏起來,支吾了半才吐出讓羅寒和關零絕倒的兩個字:“公主。”
關零收拾收拾心情道:“淫賊,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很欣慰,不過麻煩你有點自知之明,公主這種身份是你能招惹的嗎?”
牡丹蜂嘆氣道:“我知道,可感情這東西我也控制不了啊。反正我現在是沒心情去采花了,所以想找你訴訴苦解解悶。對了,你跟林寒這是準備去哪里?”
關零將事情了一遍,牡丹蜂道:“沙漠我也沒去過,我跟你們一起去,如果有需要幫忙的,我也可以搭一把手。”
羅寒自是沒有意見,反正他一個人在沙漠也挺無聊的,跟關零畢竟年齡有差,還是和牡丹蜂有更多話題。于是三人一起出了城,找地方易容改扮后一起回到涼州,進入了沙漠,在黃沙洲一起等著蟲生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