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是一個月。關零和牡丹蜂一開始還覺得新鮮,每玩沙子玩得不亦樂乎。時間長了,沒有了新鮮感,就開始覺得無聊。
這一傍晚,三人正在綠洲邊的沙漠里給新種下的樹苗澆水打發(fā)時間,周汾突然急沖沖地跑過來叫道:“掌門,有消息了!”
羅寒精神一振,問道:“怎樣?”
周汾行了個禮道:“根據(jù)西番國傳來的消息,西番國將賜婚靜安公主和逍遙派少主無痕,在公主的嫁妝中有一把絕世寶劍。我們的人打聽到,這把劍很可能就是掌門遺失的佩劍。”
羅寒皺了皺眉:“靜安公主和逍遙派?這是怎么回事?”
周汾道:“應該是魔教為了拉攏逍遙派做的。這位靜安公主,就是玉傾城。”
羅寒想了想就明白過來,之前逍遙派試圖和落月劍派結盟,是因為魔教勢大。但如今魔魘身死,加上魔伽羅隕落,高層戰(zhàn)力不足,所以拉攏在正邪之間搖擺又以精英聞名的逍遙派也就順理成章了。以玉傾城的手腕,一旦嫁入逍遙派,很有可能將逍遙派徹底綁上魔教戰(zhàn)車。到時候以魔教的人多勢眾,配上逍遙派的精英高手,正道仍舊不敢覷魔教。
“無痕啊無痕,看來咱倆八字犯沖,有我在你是注定沒辦法好好成親了。關兄,牡丹兄,收拾收拾,準備出發(fā)。”
“終于有事可做了,爺白皮都曬成黑皮了。”
“逍遙派和魔教,又是一次大場面,我喜歡。”
三人也沒多少可收拾的,帶好隨身物品和補給后就離開了黃沙洲,兩之后來到了涼州和西番國交界的山脈。
一隊黃沙洲弟子在這里接應,領頭的是一個相貌平凡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青年,名叫吳凡。
吳凡報告:“掌門,這次靜安公主和逍遙派聯(lián)姻事關重大,為防正道破壞,西番國已經(jīng)派出重兵在邊界戒嚴,嚴禁中土人士入境。同時魔教也派出大量弟子,在鯤鵬谷附近各處關隘駐扎。掌門若是入境,處境恐怕非常困難。”
羅寒點頭:“早在我意料之鄭能確定我的劍就在靜安公主的嫁妝里嗎?”
吳凡道:“不肯定是不是同一把,根據(jù)弟子得到的消息,這把劍是護教法王魔血痕從中土帶回西番國的。”
“那應該不會錯了。你的任務就是引領關零和牡丹蜂進入西番國,一旦他們得手,提供接應。我就在這里等你們的好消息。”
“弟子明白。”
羅寒看向關零,問道:“關兄,有把握嗎?”
關零拍拍胸膛道:“莫是從隨行的嫁妝里偷一把劍,就算你要偷新娘子,我也能給你偷來。”
羅寒想起落月山的事,哈哈大笑:“新娘子就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忽然想起什么,羅寒看向吳凡:“剛剛到魔血痕,你知道他最近怎樣了嗎?”
吳凡道:“沒太注意,不過聽魔血痕從沙漠回來就一直閉門不出,除了魔教高層,幾乎沒人見過他。”
羅寒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這都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如果受傷應該早就好了,再不濟也不至于連門都不出。莫非他那種狀態(tài)后遺癥嚴重到了這個程度?”
牡丹蜂隨口問道:“什么后遺癥?”
羅寒沒回答,他和魔教很多高手交過手,他們平常是不會使用那種試煉場模擬出來的魔力量的,而且當時他看見魔血痕是在萬般無奈下捏碎一顆珠子后才具備那種力量,可見即使魔教高手,也不會輕易使用那種東西。如果不是那珠子格外珍貴,就是使用代價格外高。
莫非,魔血痕到現(xiàn)在還沒恢復過來?
“魔血痕會出席婚禮嗎?”
吳凡搖頭:“不會,據(jù)僅僅魔柯杰和魔姬會隨同去鯤鵬谷,魔血痕會留在扎爾城主持大局。”
“我改主意了,我要去扎爾城一趟,關兄,麻煩你幫我易容。”這太不合理,從感情上來,魔血痕與玉傾城的明顯比魔柯杰與玉傾城要親密,而魔柯杰本身就是西番國國師,更適合坐鎮(zhèn)扎爾城。羅寒已經(jīng)斷定,魔血痕重傷未愈,這是完成擊殺任務的最好機會。
三人準備妥當,在吳凡和幾名弟子引領下,從偏僻路避開西番國軍隊穿過山區(qū)進入了西番國。隨后羅寒和關零等人分開,只帶了一名精通西番國語言的弟子前往扎爾城。這弟子以前家里是從事涼州到西番國商販活動的,自就會西番國語言。不過到了扎爾城附近,麻煩出現(xiàn)了。
扎爾城全城戒嚴,嚴禁外人進入,即使陪同羅寒來的弟子前些日子就混到了扎爾城的合法身份,也被守城士兵擋了下來。
玉傾城還未出城,按照預定時間,還有兩無痕才回來扎爾城迎接玉傾城前往鯤鵬谷完婚。羅寒知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城去,也許只有那才有機會。于是兩人只好暫時在附近農戶家住了下來。
等到迎親那,羅寒準時出現(xiàn)在城外。伴隨著聲勢浩大的鼓樂聲,一直長長的隊伍從城門走了出來。城外很多百姓圍觀,想一睹這盛況。羅寒悄悄溜達到護城河邊,趁著城墻上的士兵注意力都被送親隊伍吸引,跳進了護城河里,潛入水面之下。
扎爾城附近河流不多,護城河便是直接連通那條從城中穿過的河流。城墻下有粗重的鐵柵欄阻隔,不過羅寒雖然沒了蟲生劍,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還是拿得出的,沒費什么勁就悄無聲息地切開了鐵柵欄,通過河道進入了城里。
這時是白,城里人來人往,羅寒若是渾身濕漉漉被人看見肯定會讓人生疑,于是羅寒就一路潛水,到了一座橋下面,藏在那里。等到黑之后,才悄悄上了街。
托上次在這里居住過的福,羅寒對扎爾城的路還是有些印象的,一路輕功避開夜巡的士兵,來到了魔血痕居住的府邸外。
不出所料,魔血痕居住的地方防御格外森嚴,即使在夜里,羅寒也發(fā)現(xiàn)了十個以上實力不俗的暗哨。這些暗哨隱蔽在陰暗的角落,互相掩護,一旦一人出事,其他人立刻能發(fā)現(xiàn)并示警。羅寒并不在乎這些暗哨的實力,但如果發(fā)出示警,這里可是魔教的大本營,除非自己能迅速找到魔血痕并一招秒了他馬上逃走,否則必定淹沒在人海鄭
不過,這樣嚴密的防衛(wèi),也正明了魔血痕現(xiàn)在處在一個非常不好的狀態(tài),否則以他原本的實力,何須如此?
羅寒悄悄摸上院子外的一顆大樹上,借著枝椏的掩護觀察院子里的情形。這些暗哨藏得很心,但再心,只要呼吸,羅寒就能從空氣中察覺到他們的存在。過了一會兒,羅寒離開,摸進了旁邊一座院子,到柴房點了一把火,然后又躲了起來。
在羅寒刻意而為之下,火勢迅速擴大,將夜空照亮。很快院子里的人開始驚慌失措地叫嚷起來,一些人去提水滅火,一些人沖上了街道。
這時候魔血痕院子里的暗哨雖然沒有擅離職守,注意力也不由得被外面紛亂的人群分散了很多。羅寒趁機彈出兩枚石子,將有可能直接看到自己進院子的兩個暗哨隔空點穴。這點能力對于已經(jīng)在這個武俠世界待了這么久的羅寒而言已經(jīng)不算什么。
中招的兩人定在了原地,但這時候其他人都被外面紛亂的人群和隔壁熊熊的火焰分神,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兩個同伴被點穴時瞬間的異常,再加上暗哨這工作本就是呆在一個地方很久不動,所以并沒有在意。羅寒趁機潛入到院子里,逮住機會繼續(xù)施展打穴的本領,將余下幾個注意力非常不集中的暗哨制服。
也是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布下的都是暗哨,只要不是在中招時發(fā)現(xiàn)同伴身子那一瞬間的僵硬,過后除非長時間發(fā)現(xiàn)同伴不動,都也很難知道同伴出事。
羅寒收拾完暗哨,按照對這種院子布局的了解,很快找到了主饒臥室。輕輕推開門,羅寒就看見魔血痕躺在床上,身上搭著一條薄被子,睡得正安詳。
羅寒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從腿上匕首套里拔出匕首,正要殺了魔血痕,魔血痕突然第六感爆發(fā),睜開了眼睛,下意識一滾,羅寒勢在必得的一刺只在魔血痕背上劃出一條傷口。
這是一張擺在臥室中間的大床,魔血痕忍痛從另一邊跳下床,驚愕道:“林寒?你怎么會在這里?”
羅寒見刺殺失敗,索性收了匕首,輕笑道:“自然是來要你的命,順便問一句,我的劍去哪了?”
魔血痕也不大聲呼救,他清楚自己目前狀況,一旦自己呼救對方可以在很短時間要了自己的命,還不如好好聊聊。
“你那把劍我?guī)ё吡耍F(xiàn)在應該在傾城的送親隊伍里。”
羅寒點點頭:“果然,那么沒有別的事,你可以去死了?”
“等等,我很好奇,以你當時的狀態(tài),你是怎么從流沙中幸存的?還有,你為什么一定要殺我?為此不惜深入西番國這個虎穴?”
羅寒將精神力展開,確認外面一切正常,對于魔血痕他印象其實也還好,也樂意跟他聊聊,于是道:“流沙本就是我自己安排的退路,我當然有脫身的法子,至于怎么做的,請恕我不能告知。至于為什么要來殺你,我只能很抱歉,四大護教法王,我必須殺死兩個。魔伽羅算一個,雖然不是我親手殺的,也是因我而死。至于第二個人選,實話我并不希望是你,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很不錯,雖然是魔教中人,但行事坦蕩,有擔當有原則。可惜,以我的武功,也只能對重傷未愈的你下手了。”
魔血痕苦笑:“你錯了,我并不是重傷未愈。”
羅寒陡然警惕起來,但魔血痕接著道:“我現(xiàn)在只有之前的一半功力,而且永遠也不可能恢復,只能一點點重新修煉。這就是我用那個東西和你決斗的代價。老實,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配再做護教法王。”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其實如果你不,我現(xiàn)在手上沒有稱手武器,忌憚和你硬碰硬,又不敢久戰(zhàn),你未必沒有機會。”
魔血痕搖搖頭:“我之所以還頂著護教法王的名頭,只是因為害怕事情傳出去會讓本教軍心大亂。原本是想等和逍遙派結盟后再卸任,讓本教平安度過的。但你既然已經(jīng)找上門來,我再隱瞞也沒有任何意義。林寒,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你只有幾個月壽命,是真是假?”
羅寒抿了抿嘴唇,搖頭:“藥的事情是騙你們的,但我確實只能在這世界停留很短暫的時間,在那之前,我需要殺了你或者其他兩位法王中一人,然后讓魔教減員七成。”
魔血痕搖搖頭:“奇怪的要求,我原本以為,你是想覆滅本教,將我們趕盡殺絕。”
羅寒苦笑:“這是一個任務,或許你不能理解,但確非我本意。”
魔血痕仰頭看了看屋頂,似乎發(fā)呆,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你經(jīng)常謊,但我能相信你的承諾嗎?”
羅寒點頭:“除非迫不得已,我不會違背承諾。”
魔血痕點頭:“有你這個家伙在,我想魔教是逃不開減員七成的命運了。既然如此,傾城嫁給無痕沒有任何意義。她喜歡的一直是你,雖然你們之間沒可能。但,答應我,阻止她嫁給無痕,別讓她一生幸福毀在這場聯(lián)姻里。另外,幫我轉告姬,我愛她,如果有來世,我會更加勇敢。作為回報,我的命,你盡管拿去。衣服里有我的令牌,拿著它可以順利出城。”
羅寒默默看著這個男人,在他之前經(jīng)歷過的場景里,從沒有一個需要殺死的目標讓他心里產生不忍動手的感覺。這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活得光明磊落,死得干凈灑脫。這一刻,羅寒莫名有些心痛,自己為什么會是一個試煉者?
“血痕叔叔,我答應你。希望你來世,不要再活在這種被人操控的世界里。”
羅寒擲出匕首,魔血痕不躲不閃讓匕首射穿心臟,他最后還是有一點疑惑的。這種被人操控的世界,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