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思考了很久,決定還是把這問題給回楊昊,于是對楊昊道:“當時大夫大致上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周天子的庶子,在他的皇兄即位后被封為大夫,按等級劃分是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另外一種是諸侯封的,如齊國田氏,晉國魏氏,趙氏,韓氏,也就是在國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級。”
劉一眼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
因為布子是戰國人,而這個時期還真的比較特殊,
因為他所在的戰國時期出現了一個新概念,叫士大夫, 在此之前,士均排在大夫之后,但戰國典籍中卻表示等級序列仍用大夫士。
《荀子?禮論》載:“大夫士有常宗。”
《呂氏春秋?上農》載:“是故天子親率諸侯耕帝籍田,大夫士皆有功業。”
大夫士與士大夫表面上看去只是前后顛倒了一下,實際上反映了一個重大的變化,那就是大夫士強調的是等級,而士大夫指的是階層,它的特點是知識分子和官僚的混合體。
這是隨著官僚制度的興起,士大顯身手的結果。
一些出身士的人,靠著自己的才能,平步青云,出現了一批布衣卿相,另一方面,戰國時期的大夫與春秋時期也不大一樣。
春秋時期的大夫,大部分是靠宗親分封而來的,并且是世襲的,而戰國時期的大夫正演變為官僚體系中的一個職位和爵位,大夫中多數不再是靠宗親分封,一般的也不再世襲,它們中的多數人都是由士升上來的,所以士大夫是當時社會情況在觀念上的反映,這一概念在戰國中葉以后才流行開來。
分而言之,無論在春秋以前或戰國,大夫都指有一定官職和爵位的人,社會地位比士高,但權利卻不好說了。
所以對于楊昊提出的這個問題,又沒有確切的資料佐證,實在不好說他的官到底有多大。
劉一眼忽然想到其中一個問題,對陳松問道:“為什么從戰國開始,士常常冠在大夫之前呢?”
“禮樂崩壞,制度缺失!”
陳松回想了下,道:“這事要從西周說起,西周時天子威信尚存,諸侯國之間的戰爭是不以奪取土地人民為目的的,因為各個諸侯的土地都是周天子分封的,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諸侯不能搶占別人的土地,因為那是周天子封給別人的,也不能把自己的土地送給別人,因為土地是周天子的,諸侯無權送,所以西周的戰爭是討伐戰,打贏了也沒有太多實際的好處,諸侯國內的土地封給士大夫也是如此,不能私自交易買賣,所以這個社會等級階層是固定的,是一潭死水,靠著禮樂等級制度來維持。”
對于這禮樂崩壞之事,當初老頭子可沒少跟陳松長吁短嘆的。
劉一眼煥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
因為條件所限制,他對這方面一直沒機會深入正統的了解過,對華夏的歷史也只能從雜書中了解。
楊昊問道:“后面呢?”
“后面到了春秋時期,土地私有化現象越來越嚴重,周天子沒了威信也沒了約束力,打仗就可以搶別人的地盤了,戰爭激烈程度立刻不一樣了,各種為取勝的陰謀詭計也都出現了。”
陳松看著楊昊,道:“而土地私有以后,士大夫之間互相吞并,必然會出現一些能力強,土地多,實力強悍的士大夫,國君永遠只有一個,又是嫡長子繼承制,所以國君的能力和素質是純粹碰運氣,而士大夫不一樣,他們數量越來越多,這樣長此以往,必然會出現能力極強的士大夫崛起甚至控制國君。”
“他們強到能控制國君?”
楊昊一臉驚訝地問道:“就算士大夫人多也比不過國君吧?”
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樣也不容易出現這事啊。
“是的,自古這種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很多。”
陳松嘆道:“古代實力的強弱主要看土地和人口,土地私有化后一定會出現擁有大量土地人民的士大夫,他們的崛起也是必然,當實力到一定程度,互相吞并后,再次形成的勢力足以和國君對抗。”
“這怎么和我們這那么像啊?”
楊昊發現這春秋戰國的情況簡直和當地一模一樣,都是地方獨立分割。
劉一眼嘆道:“是差不多!”
當地也是看人口和土地,地方勢力大大小小割據,對抗,吞并,常年戰事不斷,尤其后面北部聯盟的出現令南部聯邦是無可奈何,導致當地現在簡直就像一分為二。
楊昊問道:“做官的人那么多,這布子有那么厲害嗎?他厲害在哪?”
陳松一臉為難地看了眼有些尷尬站在一旁的布三布四兩兄弟,有些無奈道:“據史籍《風俗通》記載,戰國時期的趙國有大夫布子,為西北羌族人,他極善相馬,能輕松鑒別出馬匹的優劣,你說厲不厲害?”
“相馬?那不是伯樂嗎?”
楊昊驚疑出聲。
他小時候可是聽他爺爺說過千里馬與伯樂的故事的。
一旁的劉一眼聽到楊昊的話,忍不住喝道:“誰告訴你相馬的人名字就一定是叫伯樂的?他們兩個都不是同一時代的人,相馬是一種職業,跟相玉一樣!”
劉一眼感覺很頭痛。
這徒弟對知識的認知還是好少啊,看來得想個辦法讓他加強下,免得哪天被那幾個老伙計看到這貨讓自己丟人。
而身為當事人的楊昊,并沒意識到因為自己一句話,讓他往后的日子每天都面對各種歷史書和典故書,每天看得是又痛苦又快樂的。
“是啊,楊哥,伯樂是一種職業泛稱,傳說天上管理馬匹的神仙叫伯樂,在人間,人們把精于鑒別馬匹優劣的人也稱為伯樂,但第一個被稱作伯樂的人本名孫陽,他是春秋時代的人,由于他對馬的研究非常出色,人們便忘記了他本來的名字,干脆稱他為伯樂,延續到現在。”
陳松頓了下,笑道:“我們現在耳熟能詳的那句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這里面所謂千里馬,指擁有特殊才能的人,而伯樂,就是能夠駕馭千里馬之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知音。”
楊昊暗暗驚訝陳松知道那么多,忍不住羨慕地問道:“你懂的真多!”
聽到楊昊這話,布三布四兩兄弟連連點頭。
在兩人印象中,相玉師是高高在上,無人能及的,這能讓劉師傅都咨詢問題的少年說出來的東西也有據有理,證明他知識淵博。
陳松搖頭笑道: “楊哥,你要是從小學這些,你估計比我懂得還多!”
“你小時候就學這些?”
楊昊一臉震驚地看著陳松。
那豈不是說陳松他是文武全才!
“我從三歲就開始看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學四書五經六藝、諸子百家!”
說起這事,陳松一臉緬懷之色。
孩童時期是多么美好,總是那么無憂無慮的!
小時候學習的景象仿佛就在昨日,這一晃就那么多年了,現在自己也已經獨自出山了。
劉一眼驚訝地看著陳松。
沒想到陳松居然學的都是古代太學院的國學。
陳松所說的后面這些,沒有一樣是簡單的,在古代只有皇室貴族的子弟才能學。
四書包括《大學》、《中庸》、《論語》和《孟子》。
五經包括《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簡稱為“詩、書、禮、易、春秋”。
六藝是孔子對學生提出的六種才藝,包括禮、樂、射、御、書、數,也被稱為“君子六藝”。
對應現在分別是禮儀,音樂,騎射,駕馭,書法,算數,相當于如今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這六藝之中禮、樂、射、御,被稱為“大藝”,這是高等人,也就是貴族階層必須掌握的四種優雅的技能,書與數屬于“小藝”,是普通百姓謀取生活所需要掌握的技能。
在古代,普通百姓只能學習“小藝”,只有貴族子弟才可能接受完整“六藝”學習。
至于諸子百家,那更不得了,內容廣泛,知識駁雜。包括儒家,道家,法家等等諸子百家各種思想。
楊昊明白的點點頭,轉身好奇地對布三布四兩兄弟問道:“那你們豈不是會相馬?”
“我們不會。”
兩兄弟連連搖頭。
當地雖然也有馬,但現在誰還去相馬?
在這個汽車滿地跑,飛機滿天飛,人類都能跑到地球外的年代,哪怕相到千里馬,又有什么用?
“可惜了!”
陳松遺憾地嘆了口氣。
“陳松,你不是想學相馬吧?”
楊昊詫異地看著陳松。
一直以來以為陳松對什么都不敢興趣呢。
陳松點頭道:“有點興趣。”
從小就聽過不少古代戰將的故事,少不了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坐騎,能策馬奔騰,單槍匹馬橫掃千軍。
原本聽到這兩兄弟是布子的后人,還以為他們懂相馬,可以請教一二,沒想到他們不懂相馬。
“您要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祖傳的相馬經告訴您。”
就在陳松深感遺憾時,耳邊傳來布三的聲音。
“你們手里有相馬經?”
劉一眼驚訝地看著這兩兄弟。
陳松渾身一震,頓時大喜過望,急問道:“是你們祖上所著的嗎?”
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想到這兩兄弟不懂相馬卻有相馬經。
“有是有……。”
布三小心翼翼地回道:不過不是我們祖上所著的!
“不是你們祖上所著?”
陳松略感失望,但有總比沒有好,于是問道:“那是何人的?”
布三遲疑了下,回道:“就是您剛才提到的伯樂孫陽。”
“伯樂相馬經!”
劉一眼和陳松同時驚呼出聲。
孫陽在秦國富國強兵中,作為相馬立下汗馬功勞,得到秦穆公信賴,被封為“伯樂將軍”。
而這《伯樂相馬經》就是伯樂后來將畢生經驗總結寫成華夏歷史上第一部相馬學的著作。
這《伯樂相馬經》傳聞失傳已久,沒想到在這兄弟兩人手中!
楊昊興奮道:“那快拿出來看看!”
兩兄弟一臉為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