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里走,路也變得越來越泥濘,不過時間不能再拖了,去了完了,興許就什么都沒有了。
許書文淌了一腳泥,身上被雨淋的也不是很舒服,打了個噴嚏,悻悻問道“你們知道路怎么走嗎?我們真的不需要找個向導?”
劉嫣然的外套是防雨的,確實準備充分,許書文有點后悔,自己太過自信,想著什么對手都擋不住自己一擊,卻沒考慮到天氣。
“不用,我們在這里布局很久了,不需要向導。”劉嫣然的聲音從寬大的兜帽下傳來。
“書文,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許書文回頭看了她一眼,小女生對著這些東西總是很害怕,恐懼來源于未知,未知就會自己嚇自己。
“沒有,辯證唯物主義你懂嗎?”許書文頭也沒回的教育她。
劉嫣然一愣,說道“但是武道還有靈力,一點都不唯物啊!”
“怎么不唯物,靈力也是也是能量的一種,一種可以和人體產生共鳴的能量罷了,現在的科學解釋不了不代表以后也不行,更不代表它不唯物。”
劉嫣然被說的啞口無言,最近這段日子,她一直把許書文當做一個武道高手,甚至一名宗師,她認同許書文的這個身份,卻忘了許書文在學校里也是個好學生。
就在兩人探討哲學的時候,突然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快看!那不是張家的人嗎?”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兩個人,準確的說,這兩個人被掛在一個木桿上,雙手平舉,頭低聳著,生死未知,就像兩個稻草人一樣。
沈子真急忙招呼人把兩人放下來,這兩人一個叫張元,一個叫張才,都是武道中階的實力。
許書文和劉嫣然也從眾人中擠到前面去,許書文看著沈子真面色凝重,問道“他們倆怎么樣?”
沈子真搖了搖頭道“張才已經不行了,張元還有一口氣。”
他感到很棘手,這兩人還以為是怯陣逃跑了,沒想到居然遭遇了不測,問題是,眾人一直是集體行動,他們倆又是什么時候消失不見的?
“把張才先埋淺一點,帶上張元走吧,把他丟在這必死無疑。”許書文拍了拍沈子真的肩膀。
一個和張家關系不錯的武道上階站了出來,主動承擔了背著張元的任務,就在要再度上路之時,一個小男孩站在了眾人的去路中間。
“你們看到我娘了嗎?”小男孩問道。
許書文不敢怠慢,嘗試了一下,神識還是用不了,這種時候他不敢放松警惕。
這個男孩穿著件黃色t恤和黑色運動短褲,衣服上有很多污漬,并且破爛不堪,但是奇怪的是,關陽眾人身上多少都有些泥濘,就連許書文也不例外,但男孩身上卻沒有,哪怕他腳下的膠鞋也干干凈凈。
男孩的臉有些無神,不知道在看著哪里,見眾人不做聲,他繼續問道“你們看見我娘了嗎?她說她馬上回來。”
許書文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劉嫣然,劉嫣然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羅毅這時候往前走了幾步對眾人小聲說道“這男孩是剛剛那個村子的人,他爹死的早,他娘前幾周把他丟到田里,跟他說出去一趟,然后就再沒回來了,村里人說是跟外面開餐館的相好跑了,他現在精神不太正常。”
“你怎么知道呢?”許書文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靈泉的調查是我負責的,這男孩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羅毅回道。
許書文點了點頭,本以為羅毅只是劉嫣然的保鏢,沒想到居然負責這么多事。
沈子真表現的不耐煩,嘴里嘟嘟囔囔道“我去把他趕走。”
說著就準備往前走。
“我去吧。”劉嫣然制止了他。
劉嫣然走到男孩身邊,蹲在他面前,露出了親和的微笑說道“小朋友,你媽媽已經回家了,她剛剛還說讓我們見到你了,叫你回家吃飯呢,快回去吧。”
說完,劉嫣然看著男孩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把自己的防水外套脫下來,披在男孩身上,又塞給他幾百塊錢。
男孩一手捏著錢,一手拽了拽衣角,身體稍微讓了讓,神情卻依舊木然。
眾人繞過男孩,繼續往前走,許書文長了個心眼,路過的時候,把手搭在男孩的肩上,神識再次鉆出。
這一回,倒是有所收獲。
男孩好像察覺到什么,抬起頭和許書文對視了一下,眼神在一瞬間恢復了神采,隨后又變的木訥。
兩人什么都沒說,許書文快走了兩步,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劉嫣然身上。
“你發現什么了?”劉嫣然問。
“你說什么?”許書文回道。
“那個小孩,你發現什么了對吧?”劉嫣然指了指后面那個孩子,他還站在那,呆呆地看著許書文。
“他不是人,是靈體狀態。”許書文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劉嫣然。
“不是人?”劉嫣然腮幫子鼓了一下,好像是在生氣,“你在嚇我?你的唯物呢?”
“靈體也是唯物的。”許書文想了想,“境界到一定程度,靈力就會在身體里和精神合一,以精神為鼎爐孕育出元神,他類似于這種狀態,但是他自己沒有這個實力,應該是借助了外物。”
劉嫣然低頭沉思了一下,“你是說,他已經死了?”
“恐怕是這樣。”
“而且,他給我一種感覺,他的氣息很像我,就像他借助的外物是我一樣。”
許書文搖了搖頭,實在是想不通,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羅毅的話中推斷,這男孩在幾周前還是個正常人,而這幾周的時間內,自己是肯定沒有做這樣的事。
劉嫣然聽了許書文的話,停下了腳步,再回頭去尋找男孩,男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山林的另一個方向,康彤和幾個束著頭發的人正在一個向導的帶領下慢慢往前走著。
“媽的,這山里怎么還有稻草人?誰腦子有病往這擺啊?”康彤用刀砍斷了一個稻草人,腳步一深一淺的走著。
“少說兩句吧,抓緊趕路,別被別人搶了。”
說話的是仲陽舒,南山壽宮的大師兄,宗師巔峰,也就是承氣境巔峰的修為。
康彤身后跟著的,是南山壽宮的道人們,每一個都有宗師的實力。
而康彤自己,現在也已經突破到了宗師的水平,代價則是作為地頭蛇,他要幫道人們獲取靈泉里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披著迷彩外套的男孩突然出現在路中間。
“你們看到我娘了嗎?”男孩攥著手里的錢問道,“她說她馬上回來。”
向導看到男孩大怒,喝道“狗娃,你娘跟野男人跑了!你在這死啊?!還不滾!”
“你們看到我娘了嗎?她說她馬上回來。”
男孩并不回應向導的話,只是重復著。
康彤看到男孩站在路中間,一點都沒有要讓開的樣子都沒有,也是怒從心頭起,靈力在刀子上匯聚,瞬間將刀子擲向男孩。
“噗”的一聲,刀子扎到了男孩胸口上。
“逼逼賴賴的,找死。”康彤冷冷道。
向導看到狗娃身上插的刀子,也嚇了一跳,但是想了想自己收到的錢,遂決定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男孩低下頭,看了看胸口的刀子,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
“娘說她一會兒就回來,我得看好莊稼?”
“什么莊稼?趕緊去死吧!”
康彤一邊怒吼,一邊沖上去,手中拿著另一把刀,想要給男孩再補一下。
男孩突然抬起頭,眼仁占據了整個眼睛,鮮血,從七竅中流出,嘴巴微張,一聲尖嘯傳出。
眾人被刺耳的聲音驚的站在原地捂住耳朵。
“狗娃你干嘛!”向導大驚失色。
康彤勉強抬起頭,這才發現剛剛灰蒙蒙面前能看到的天已經變得漆黑,同時,一個稻草人突然站在前面,稻草人的一只木桿和稻草做的手臂,正插在向導的胸口,鮮血淋的到處都是。
稻草木桶上摳出來的兩個眼睛,此時正晃著淡淡的橘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