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這世上還沒有出現過血蝴蝶這味草藥的名稱嗎?
花蘭不由多想了一層。
她在孝親王府就撒了小謊,說自己有個師父。師父是個世外高人懸壺濟世,如果此刻抬在長虛道長面前,倒也算是說得過去。
于是道:“道長有所不知,花某自幼體質暗弱,拜了個云游行醫的師父。師父教了我識得這味茶飲的方法,取了名字叫血蝴蝶。”
“血蝴蝶?”
長虛道長微微一滯,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幾秒,又問:“你師父今年壽活多少春秋?”
“這個花某真的不知道。不過,師父要比長虛道長年長很多,大概算上今年也該是有一百歲了吧!”
花蘭明白長虛道長的意思,是他先發現了血蝴蝶這味草藥的,平日里采來代茶飲用。但他知不知道這味藥草真正的藥用價值呢,她心里還沒有把握。
于是,又道:“師父教我,血蝴蝶三年之前毒性最大,不能入藥也不能食用。師父他老人家游行四方行醫問藥,身邊常是帶著這味草藥,偶爾做為果腹之用,偶爾也做療傷良藥。”
“哦,這味茶飲除了泡茶之外,也可作為食材之用嗎?”
長虛道長顯然多了興趣,錯愕了一陣,抬了頭向殿外喊了一聲:“明月可在外面?”
“明月去叫玄月師兄了,此時還沒回來。”
有小道士進來答道:“師父有何吩咐?徒兒這就去叫明月師弟。”
“哦,是凈空啊,你去也行,去將甘涂取些來。”
長虛道長眉色一張,吩咐道。
凈空躬身出了門,不多時,手上托著個托盤進來。
托盤的上面,整齊碼放著許多切了薄片晾透晾干的血蝴蝶。
長虛道長穩穩將托盤放在花蘭一旁的桌上,指著問:“這味茶 ,貧道也是偶爾遇到。后經多方研究,才做飲茶之用。但這茶不同于其他茶飲,喝起來雖有強壯筋骨之用,倒還有一個特性。”
特性,什么特性?
花蘭沒聽祖父說起過血蝴蝶是有什么特性,好奇的豎起耳朵,問道:“這個花某真的孤陋寡聞,不知長虛道長如何得知?”
“你適才說,你師父長經常會把此物帶在身上,用作果腹之用?”
長虛道長的神色里突然多出異樣的光芒來,“這就對了,你師父差不多有百歲高齡,仍是精神矍鑠游走四方,這真的不是奇事。”
他捋了捋長髯,“貧道數年前得了一種頑疾,那時還在太醫院任職,就是因為這味辛芷。”
提到辛芷二字時,長虛道長的眉頭凝成了疙瘩,好似很痛苦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哎,那年淑妃娘娘得了怪病,用了許多的藥也醫治不好,眼見著奄奄一息。后來我又加了辛芷進去。整個方子沒有絲毫的差錯,可是不知為什么,淑妃娘娘三劑藥下去之后,竟然薨世了。”
長虛道長說到此,一臉惋惜的愁容:“淑妃娘娘去了之后,先皇把我叫到御書房,并沒有責怪貧道。可貧道心里堵得慌,就請了旨意封了辛芷,在鳳岐山建了道觀潛心研究。
貧道是一夜白頭,悲痛欲絕。后來發現甘涂時,我便試著代茶飲用,沒想到,這味藥草竟是如此奇跡。”
他托起宛若黑墨般的飄逸長髯,又是一聲嘆息:“沒想到,這味茶飲竟會讓貧道重獲了年輕。可惜啊,若是先皇還在就好了。”
長虛道長五十四歲,發如漆須如墨,倒真是保養得宜。可是要說到重獲年輕,返老還童,這就有點夸張了。
花蘭的解釋。
古代人有些蒙昧,這樣的認知也算平常。
經常喝血蝴蝶,可以靜心去躁。人的心一寧靜下來,精神自然就好了。精神好了,血氣就會充沛,白發轉黑不算奇事兒。
喝血蝴蝶,不如何首烏洗頭,這樣會更快見效。
花蘭暗暗一咧嘴,長虛道長都這樣說了,她總不能掃了他的好興致,忙點頭:“這些花某真的不知,道長洞悉先機,因禍得福,可喜可賀。”
花蘭除了拍幾句馬屁之外,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詞來。
不過,這幾句,長虛道長極是受用,又嘖嘖,“沒想到,知悉甘涂的竟還另有奇人,今日得見了花公子,也算是造化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的清風稟告:“師父,玄月師兄回來了。”
“讓他進來吧。”
長虛道長說完,殿外走進一個二十三四歲的清秀道士。
“師父!”
玄月進門躬身施禮,抬頭看了花蘭一眼,低下頭垂立站在了一旁。
花蘭以為長虛道長叫了玄月進來,是為領她去采辛芷,便客氣著道:“長虛道長,花某還有不情之請,請長虛道長應許。”
“花公子不必客氣,請講!”
長虛道長點點頭,含笑道。
“花某急需辛芷這味藥草配制解藥。不知長虛道長可否多給花某一些使用。亦或者,能讓花某自行種植也行?”
眼下是八月,秋涼風起時,花蘭即便這樣,也錯過了種植的最好時節。不過,花蘭這話里是有玄機的,長虛道長自然聽了出來。
“花公子小小年紀,對醫理藥學研究頗深,辛芷這味藥草,用途不是甚廣。花府有人中了毒,一定非同尋常。”
長虛道長不說破清規門的曲蘭香,到底是真的不知情這味辛芷是曲蘭香的一味重要解藥,還是因了什么?
花蘭不得不多想,這時節,不容她再仔細考慮,道:“不瞞道長,府上有清規門的人下了毒。清規門無孔不入,花某是在擔心日后無法及時配制出解藥,救人性命。”|
“據貧道所知,清規門日益猖獗,行事詭秘,手段毒辣不留痕跡。花公子?”
長虛道長的眼神在花蘭打轉,驚愕中透著困惑:“辛芷是曲蘭香的解藥配制之一,這個貧道知道。可是,若是中了斷魂香,公子又當如何?”
斷魂香會是什么樣子,大概應是絕無生路之意。
若是中了,豈有生還的希望?
花蘭想也沒想,道:“清規門要花某九月初十去昆侖山,大概這些時日其間,花某的性命是會無憂的吧。”
長虛道長點點頭,向玄月招了手:“你去帶了花公子去采辛芷,再刨些植株,讓花公子帶回去好了。”
花蘭注意到,她提到昆侖山時,長虛道長的眉頭緊緊皺了一下,神色又有些異樣,好像掙扎了幾秒的樣子。
究竟是為什么,這讓花蘭的心上升起了迷茫的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