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老祖為什么要見芍藥,花蘭心底存著疑問,但她沒有追問,只是很客氣的向小道士解釋:“小師父,您大概是不太清楚,芍藥得了很嚴重的疾病,身邊離不開花某。如果重陽老祖非是要見,怕是有些困難了。”
她的意思,是要陪著芍藥一起去見重陽老祖,無眠很客氣著一攔,道:“既然是這樣,幾位施主先暫時在此休息,無眠這就回去稟明了師祖。”
他說罷,很恭敬的行了禮眼神溫和的看了一眼已經畏縮著花蘭身后的芍藥,眼底閃著一絲狡黠,轉身出了客院。
小道士舉止古怪,花蘭便沒到客房里去。她坐在庭院的一張青石條案邊,眼神無意的支著下頜,注視著遠處假山正在采摘著陰藤的老人。
花蘭沒進客房,壽安王石驚云和錦瑟也都在石桌旁坐了下來,目光不約而同的順著花蘭的視線看向了假山。
客院里多了人,老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位老人大概是注意到了幾個人的目光,緩緩摘了半藍陰藤之后,便提了竹籃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陰藤的黃金果實,只有黃豆大小,卻是非常可口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生津開胃。但這果子又一個禁忌,就是不能空腹食用。
花蘭見老人想自己這邊走了過來,忙恭敬的站起身向老人深施一禮,問道:“老人家,您采了這么多的陰藤果子,是要晾曬的嗎?”
陰藤的果子兩腮之后,極容易保存,可以吃到很久。花蘭這樣一說,老者呵呵笑了起來。
他將竹籃緩緩的放在了桌子上,淡然的看了一眼一旁木滯滯站的芍藥,很有意味的道:“這位姑娘,可否幫著老夫去清洗清洗?”
“……?”
芍藥木然的一怔,呆著兩只水霧彌漫的大眸子,很茫然的看了看桌上竹籃里的金黃果子,又很迷惑著看向了老者。
老者面帶慈祥的微笑,和善的臉上帶著溫和,見她看向自己,臉色一板,拉下臉來,“怎么,這點老夫的小忙,姑娘也要拒絕嗎?”
庭院的角落有泉眼,老者的目光掃了過去,向芍藥示意。芍藥怔著想了一陣,見是并不遙遠,看了眼花蘭,見她沒什么表示,便向老者點了點頭,順從的拿了竹籃向泉眼走了過去。
芍藥一走,老者就在桌邊坐了下來,面帶慈祥的注視著花蘭,一笑道:“小公子年少有為,竟然知道陰藤果子的保存方法,老夫倒是有興趣一問,這陰藤晾曬之后,為何藥力竟會大減,不知少公子可否賜教一二?”
陰藤果子蒸發掉水分,只會使藥力增強,老者這樣提問,分明是在自相矛盾。
花蘭略一思考,便問:“老伯為和有此一問?”
“怎么,是有什么問題嗎?老夫常年采摘陰藤果子,常年晾曬食用,可惜,常年也不見得療效。每每食用之后,都有腹脹食積之癥。既然,小公子精通醫理,就請少公子幫著老夫答疑解惑,這究竟是什么原因?”
陰藤的果子本就消積化郁,說道食積腹滿,這就不通了。
花蘭也很困惑,茫然著搖著頭:“在下雖然略同些藥理知識,但是老伯這種病癥,還是無從考證解釋,請恕在下才疏學淺。”
“嗯,倒是個會說話的。”
老者舒展開愁眉,呵呵笑了一聲。
這時候,芍藥將果子清洗干凈,端在了桌上,老者向她招手,溫和著道:“你也坐吧。”
芍藥木滯滯的看了老者兩秒,眼皮沉悶一拉,竟是沒有聽到一般,理也沒理的回到了花蘭身后站好。
“呵呵。”
老者尷尬的干笑了一聲,眼神落在桌上,拿了一串晶瑩剔透的陰藤果子,遞向花蘭,道:“少公子,這果子很好吃。老夫年紀大啦,無福消受這些果子,你們年紀輕,吃了更是精力充沛。”
“多些老伯。只是晚輩未曾食用午飯,這些果子還是不宜食用。”
花蘭客氣的拒絕著,又緩和著語氣拉家常般微笑著問老者:“老伯,您為什么會在客院?”
“我嗎?”
老者爽朗一笑,眸底凝在花蘭胸前掛的觸角上,微微現出一絲沮喪來,嘆道:“老夫一直就住在這間院子里。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老夫辛勤勞作精心種植而成。感情深啦,離不開啦。”
“您是一直就住在這里?”
花蘭環視著這座花園般的庭院,很是不解,問道:“這么說,您也是重陽宮的客人?”
客人住在客院,這解釋似乎很合理。
老者淡然的挑了挑眉梢,沮喪的表情越來越濃,眼皮拉下來:“唉,人老啦,就這么點嗜好啦。”
花蘭聽出老者口中的孤單悲涼,沒有再開口。
老者卻道:“你們幾位是來找重陽老祖的吧,你們可知道他的脾性?”
花蘭很茫然的搖著頭:“老伯,花某此來是為了請求毒草的解毒方子,聽聞這重陽老祖性格極是古怪。您是常年居住這里,可否透露些實情給晚輩。晚輩此行志在必得,不想無功而返。”
“嗯。”
老者點點頭,手指搔了搔垂在眼睫毛上的幾根長壽眉,很郁悶的搖著頭:“這可不好說了。老夫聽說毒草危害極大,解毒的方子誰都想要。這件事情可輕可重。”
花蘭當然明白重陽老祖不會輕易拿出毒草的解毒方子來,又試探著問:“清又如何,重又如何?花蘭一片誠心,并不是為一己私心,只是重陽老祖乃是一介宗師級別的人物,理應會是青白分明之人,想來不會為難晚輩才是?”
老者垂下眼皮,眼底閃著復雜的掃了花蘭一眼,神色黯然的嘆了口氣,道:“小公子說的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練練的嘆了幾口氣,才道:“老夫如果猜測不錯,小公子是有個非常狡猾的師父,對不對?”
花蘭一直在觀察著老者,老者一身樸素的粗布衣裳,神情舉止卻透著威嚴和尊貴,尤其是這口氣。
如果是這客院里極尋常的客人,不會這么從容的面對她們幾個衣飾華麗的客人。
老者的身份,令花蘭產生了懷疑,提到了師父,這種疑惑更加濃重了。
“老伯,您一定認識臭襪子師父,對不對?”
花蘭眼底閃著一絲狡猾,突然問道。
“呵呵。”
老者本來就很黯然的臉上,這下完全沒了光彩,陰沉了下來:“小公子是在故意消遣老夫,對不對?你是老重陽宮戲弄老夫的,對不對?”
花蘭見重陽老祖說了實話,心底笑,臉上現這愕然的震驚:“老伯,晚輩歷經千里跋涉,突破重重困難,這才來到了重陽宮,只為求得毒草解藥方子救人水火。戲弄二字從何而來?晚輩自持略同醫理,哪有冒犯師祖之意,老伯一定是弄錯了。”
“誤會倒是真的好了,你倒說的輕松?那你說說看,你脖子上掛的東西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