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難些”顧南青笑著回答他。
扶子初眼疾手快,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從后面抄手,奪過了顧南青手里的東西。
顛來倒去的轉了一圈,也沒大弄明白顧南青到底給他做了個啥?
“這是個?……風口袋?”扶子初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
顧南青一下子就黑了臉,瞪他一眼,“荷包你看不出來么?”皺著眉頭滿臉不悅,“難道我做的真的有那么差?”
扶子初連連搖頭,“不不不,我跟你開玩笑呢。”把顧南青親手做的那個看似風口袋的荷包拿在手里,仔細端詳研究了一番,非常誠懇的點頭夸贊,“按照你頭一做的這個水平,已經是很有天賦的了。”
其實他自己都沒能看的出天賦在哪里,但是顧南青親手做的東西,肯定是要夸的,小姑娘還沒騙回家腳底板塞小娃娃,要是一個不如意氣跑了,可怎么辦。
哄顧南青這件事情,扶子初是打小就訓練出來的技能了。
嫻熟而不帶討好的,三兩句的就把顧南青夸得如沐春風。
“我就說嘛,我在女紅這方面天賦極高的,我娘還說我做的丑,不讓我爹帶出去。”顧南青嘟著嘴不滿的抱怨道。
“你爹也帶著同款荷包出去了?”扶子初好奇的問道。
“嗯。”顧南青點點頭,“我親手做的,我爹喜歡極了,還說別個看到了肯定頭一個羨慕他有一個貼心的好女兒。”
扶子初笑而不語,顧大人愛女之深這事,刑部上下恐怕早就習以為常了。
一個丑些的荷包而已,沒什么的,沒什么的。
“你也要帶著,知道不?”
“嗯嗯!肯定帶。”扶子初笑著應下,“現在你就給我掛上吧,你親手幫我掛上,我這件衣服都舍不得脫了,天天炫耀給別個看。”
顧南青噗嗤一下就樂了。
他就會說好聽的來討好自己,嘴貧的讓人討厭不起來。
玩笑兩句,顧南青想起來了他在章南縣的事情,壓低了聲音問道:“章南縣的疫情如何了?”
扶子初皺了眉頭,臉色有些深沉,“情況不大好,那章南縣令是個混子,搭了他妹子是七王爺寵妾的順風車才上位的,在那里不過是為了七王爺洗銀子方便才坐的安生,里面已經被封鎖消息了,我們怕生人進村打草驚蛇了,花銀子帶了幾個小叫花子進去探看的,就這都沒能進去看的里面的真相,只是在村子的外面轉悠了一圈,周圍有衙役看守,但是到了夜里,不斷地傳出村名的哀嚎,聽那動靜,像是嚴重的很。”
顧南青聽了也生氣,拍著桌子怒道:“那七王爺也是個王八蛋!這些年斗倒了庸王,數他勢力最大了,還不滿意,非要逼了宮自己當了皇上才能收手么?”
扶子初上前捂住她的嘴,“不可妄言!”
顧南青扯開他的手,“你不用怕,我又不會出去亂說,就是心里生氣!這些當權的只顧自己日后的勢力,絲毫不管百姓死活,這種人就算是做了皇帝,那也是要民不聊生的。與其這樣,倒不如庸王那個蠢笨的,雖然本事沒幾兩,也有些貪圖享樂了,但是他聽得進去好賴話啊。這么多年太子也沒見他做出什么結黨營私,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來。”
扶子初聽了一樂,前太子庸王那是因為老實么?分明是腦子不夠用,根本就想不到那里去。
皇后過于嬌寵這個讓她穩坐后位的兒子了,是以庸王除了玩樂,是真的再也沒有別的本事了。
若是庸王當政,身邊盡是忠臣孝子也就罷了,一旦有了奸臣,藏了私心,那大陳的天下可就難了。
“那你準備怎么辦?”顧南青抬頭問他。
黨政之爭這種事情,怎么回答還得看上面的想聽的是哪種的答案才成,否則便是說了實話,不如上意,也不得好。
扶子初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去的時候都帶著湯婆子呢,身體本來就不好,我都沒敢離得近看,只是把家里的下人借給了羽林衛李大人,我一作陪的幫手,我回答什么呢?”
他又不在官場,爭斗是他們的,他出人出錢可以,其他的事情他不饞和。
他把事實給上面擺在那里,至于皇上想聽到什么樣的結果,那就讓他自己意會去。
顧南青聽到他的回答,笑著說:“即是如此,那你還是沾了我的光了,湯婆子給你帶對了?”
扶子初笑著點頭,“那可不,我的小娘子聰慧過人,未卜先知,沒過門就滿滿的旺夫命,這以后要是過了門,我這生意做得肯定比我爹厲害!”
“去你的!”顧南青推開他的手,笑著罵了一句。
只是到了晚上,顧南青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顧天潤被壓進了天牢!
原本什么都好好的,顧六去了北邊去辦些私事,出門前還交代了顧大奶奶好生照顧著云岫。
結果顧六才出門一天,顧大奶奶就自顧不暇了,哪里有閑心再去照顧云岫呢?
顧大爺被壓進了天牢,云岫知道了也著急,她在望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那些平日里推牌九的幾個夫人們,也只是牌局上的交情,這種進牢子的事情,誰也不愿意站出來說上一句話。
跟顧大奶奶兩個在家里只能剁腳干著急。
“大嫂!要不你帶著青青回老宅去求求老爺子?”云岫突然想起來,顧家老爺子可是戶部尚書,雖說跟兩個兒子有了隔閡,但是血脈至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呢,自己的親兒子下了大牢,顧老爺子怎么會有不管的道理。
顧大奶奶皺著眉,直搖頭,“早就去過了,柳姨娘不讓我們進,我娘家弟弟提著刀愣是護著我闖了進去,但是上面應該就是想到了這一點兒,公爹被扣在宮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聽到丈夫被抓的消息,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回老宅找公爹幫忙,在路上正好碰到來找她的娘家弟弟,兩個人闖了一趟顧家老宅,不但沒有找到顧家老爺子,連帶著還擔心顧家老爺子會不會跟顧家大爺一起下了大獄。
“那……使銀子呢?使些銀子,就算是讓咱們進去看大爺一眼也成啊!我這里還有六爺放的銀子我去拿!”這個時候進去看了顧家大爺,問清楚了情況,也能知道是到底因為什么才下的大獄,這樣他們在外面使力氣也找的住方向。
顧大奶奶攔下了云岫要去拿銀子的動作,無奈的嘆了口氣,“早上我娘家弟弟就帶著銀子去了,但那可是天牢啊!沒有門路,連該塞給誰都不知道。”
“那就真的沒有法子了么?”云岫皺著眉頭抱怨道。
顧大奶奶突然腦子一亮,她想起來了,刑部老尚書!
顧家大爺的恩師,老尚書雖說這些年不大理事,但還是坐鎮刑部,就算是在圣上面前,也是個能說上話的人。
顧大奶奶忙讓管家備車,跟云岫匆匆交代兩句,就去了老尚書家里。
結果沒一會兒的功夫,又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怎么了大嫂?人不在家么?”看顧大奶奶這表情,就是事情沒有辦成。云岫連忙上前詢問。
顧大奶奶搖了搖頭,眼眶子里紅彤彤的,淚珠子轉了幾圈,終究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眼淚落下來的剎那,整個人都癱了。平日里再堅強不過的顧大奶奶此刻哭的跟個孩子似的,搖著頭,哀嚎道:“不是的!老尚書在,可是……可是他不愿意見我!哇……他不愿意見我!”
顧大奶奶不明白,平日里把顧家大爺當做親兒子一樣疼愛的老尚書,怎么就不愿意見她呢?
他是親眼看著顧天潤成長起來的老恩師了,顧天潤是什么人,再也沒有人比老尚書再明白的人了,他老人家不愿意見顧家的人,就說明了這事,他不想管。
顧南青也潸然淚下,她從小被爹爹跟六叔嬌寵著,從沒什么事情讓她難過的,但如今六叔不在,爹爹入獄,連個能幫她的人都沒有。
云岫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扶家三爺!”
六爺說扶家三爺雖然不在官場,但是他的手段卻是比官場的那些大臣們都要厲害的。
扶家三爺無官無職,卻能直接面圣,他可是皇上的錢袋子,銀窟窿!
顧大奶奶聽了這個名字,也精神一振!
顧家大爺跟扶家三爺雖然沒有什么好的交情,但是顧六確跟扶三爺是再好不過的兄弟了,看在老六的面子上,扶家三爺興許愿意趟這趟呢?
“我去!”顧南青擦了擦眼淚,站出來說道。
娘親跟六嬸兩個不方便去扶家開這求人的口,她去!
況且就算扶三爺要是跟老尚書那般閉門不見她也不怕!她可是有扶子初這個秘密武器的。
還沒等她走出大門呢,就有一個人影,急匆匆的從大門進來。嘴里還一個勁兒的喊著,“青青!青青!”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扶子初……
扶子初一聽到顧家大爺下獄的消息就打聽了詳情,知道了前因后果這才急匆匆的往顧家趕。
“扶子初!”顧南青看到扶子初突然出現,心里頓時不是那么慌張了。扶子初在,她就不怕了,不論是出了什么事情,扶子初在,肯定會幫她的。
“別哭了。”扶子初替她擦了擦眼淚,也不顧顧家大奶奶跟顧六嬸也在,將顧南青抱在懷里,不住的安慰她。
收拾妥當,花廳聽扶子初講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顧家眾人這才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說是十二年前顧家大爺所經手的一門大案——南城女子殘害婆家一十三口的重大命案,那女子原本是被判了死刑,卻在前些日子被人發現出現在了平江府的城里,被死者的族人認出。
一紙訴狀告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的府尹林生早就跟刑部有些罅隙,自然是不愿意替刑部隱瞞這些,這事就被捅到了天子那里,甚至在朝堂之上,一群人還因為這個而爭吵起來。
十二年前的命案,明明已經被斬首的罪犯早已應該作古,但人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平江府里。
顧家大爺是當時經辦的主審管,那罪婦也是他親自驗明了正身,給送上斷頭臺的。如今除了這種事情,說跟顧家大爺沒有關系,誰能信呢。
還有那刑部老尚書,也不是不愿意替顧家大爺站出來說清,只是刑部出了這種差池,連帶著他也被皇上當朝呵斥,禁足家中,圣上特地交代了,不準他跟顧家通風報信。
顧南青哭的眼淚汪汪的,看著扶子初,委屈道:“扶家哥哥,那我爹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