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沒想到,這個老無賴竟然還有這種狠勁。
而且,向?qū)А?
這確實是目前攻堅隊最缺的。
趙虎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孫鵬,又看了看李老三。
一個是為了活命而瘋狂。
一個是為了復(fù)仇而求死。
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隊伍。
一群瘋子。
可他何嘗又不是呢?
“好?!?
趙虎點了點頭,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李老三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
“算你一個?!?
趙虎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但這趟路,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無生?!?
“你,想好了?”
李老三笑了。
他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我早就不想活了!”
“干他娘的!”
……
十分鐘后。
一支奇怪的隊伍出現(xiàn)在了通往物業(yè)大樓的主干道上。
雖然只有四個人。
但他們走在路上,卻走出了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怕不是西天取經(jīng),也不過如此。
沿途的幸存者們紛紛避讓。
有人驚恐地捂住嘴巴,有人畏懼地躲進樓道,還有人透過窗戶縫隙,用復(fù)雜的目光注視著這支隊伍。
“那不是李老三嗎?怎么變成那副鬼樣子了?”
“噓!小聲點!沒看他眼睛都紅了嗎?那是殺紅眼了!”
“他們這是要去哪?看方向是物業(yè)大樓……”
“這是要去拼命啊……”
“好??!好啊!干死那個劉國棟!干死他!”
竊竊私語聲在風(fēng)中飄散。
趙虎充耳不聞。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前方那棟白色的物業(yè)大樓上。
那里,是權(quán)力的中心。
也是他接下來要演的一場大戲的舞臺。
“都給我精神點?!?
趙虎頭也不回地低喝道,“待會兒見了大主任,把你們那股子狠勁都給我拿出來。”
“讓他看看,我們要去‘送死’的決心!”
“是!”
……
物業(yè)大樓,二樓陽臺。
劉國棟正靠在欄桿上,手里夾著一支煙,眉頭緊鎖。
他在發(fā)愁。
雖然剛才在會議上定下了“強攻溪流”的調(diào)子,但他心里其實也沒底。
那些幸存者早就被嚇破了膽,誰還敢去森林?
要是趙虎招不到人,這戲還怎么唱?
就在這時。
他的目光突然一凝。
透過繚繞的煙霧,他看到了遠處那支正大步走來的隊伍。
人不多。
但那股氣勢……
哪怕隔著幾十米,劉國棟都能感覺到那股撲面而來的寒意。
尤其是走在趙虎身后的那個白頭發(fā)老頭。
那是誰?
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劉國棟瞇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番,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臥槽?!”
“李老三!”
“這老東西……怎么一夜白頭了?”
但很快,那一絲訝異就被欣慰所取代。
他看到了那些人手里的鋼管和鋼叉,看到了他們臉上那種視死如歸的表情。
“好啊……好?。 ?
劉國棟猛地吸了一口煙,臉上露出了笑容。
“趙虎這小子,果然有點本事。”
“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就拉起了一支敢死隊?”
“雖然人不多,但氣勢足??!”
“看來這把刀還是好用的?!?
他彈飛煙頭,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轉(zhuǎn)身走回辦公室。
既然戲臺子已經(jīng)搭好了,那他這個“大主任”,也該粉墨登場了。
……
“咚!”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趙虎大步走了進來。
他沒有敬禮,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站得筆直。
相反,他顯得有些頹廢,甚至有些狼狽。
“主任。”
趙虎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怨氣。
劉國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手里捧著茶杯,笑瞇瞇地看著他。
“喲,趙隊長回來了?”
“怎么樣?人招得還順利嗎?”
趙虎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從兜里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紅塔山,點上。
“順利個屁?!?
他罵了一句臟話,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勢頭。
“那幫孫子,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一聽說要去森林,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好說歹說,威逼利誘,差點就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了?!?
趙虎指了指門外,臉上露出一副“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就弄來這幾個?!?
“李老三那是死了兒子,想去報仇,是個瘋子?!?
“那個孫鵬,是家里斷糧了,想去搏命換口吃的。”
“剩下的……唉,不提也罷?!?
趙虎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煙,然后抬起頭,看著劉國棟。
那眼神中,帶著三分埋怨,三分無奈,還有四分……不得不服從的“忠誠”。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演戲誰不會呢?
“主任,我可是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這幾個人,雖然是歪瓜裂棗,但好歹敢拼命?!?
“為了集體,為了您的計劃,我趙虎這次……算是把命都壓上了?!?
“您要是再不給足支持,這活兒……我是真干不了了?!?
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既表達了任務(wù)的艱難,又表露了自己的忠心,順便還發(fā)了發(fā)牢騷。
這才是劉國棟想要看到的趙虎。
一個有怨氣、有脾氣,懂得變通,但最終還是會為了命令去執(zhí)行的“純粹軍人”。
這是……開竅了?
“哈哈哈哈!”
劉國棟放下茶杯,大笑著站了起來。
他繞過辦公桌,走到趙虎面前,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趙虎啊趙虎。”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也知道這任務(wù)難。”
“但正因為難,才需要你這樣的精兵強將去干嘛!”
劉國棟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能拉來這些人,哪怕是瘋子,那也是本事!”
“這說明什么?說明你趙虎在群眾中有威望!說明大家還是信任你的!”
他看了一眼門外那幾個滿身煞氣的身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瘋子好啊。
瘋子才敢去送死。
瘋子才好控制。
“行了,別發(fā)牢騷了?!?
劉國棟大手一揮,豪氣干云地說道:
“既然你有這份心,為了集體愿意豁出命去,那我這個當(dāng)主任的,還能小氣?”
“說吧!要什么支持?”
“要武器?要糧?還是要人?”
趙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
他站起身,裝作激動地說道:
“主任,別的我不要?!?
“我就要人!”
“您也看到了,就這幾個人,能干成什么事兒?”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敢去,只要有一技之長,我都想要!”
“哪怕是那些獨行者,哪怕是那些刺頭,只要能幫上忙,我都想招進來!”
趙虎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人多力量大,哪怕是用人堆,我也要把那條小溪給您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