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在幫沈佳禾包扎好頭以后,抬眼的一瞬間,覺得面前的王妃似乎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或許是那往日如春水一般的眼睛此時像是太陽一樣耀眼,又或許是她此時渾身散發出來氣質太過明媚。
不過想到可能是進了一下鬼門關,所以心里想明白了了說不定,她收起手里的藥膏,轉頭看向一旁的白英,連忙問道:“王妃,你是夢見什么了?怎么會……”
她們家王妃自幼體弱,怎么會突然有這么大的力氣,白英那脖子上的印記,若不是很大的氣力,絕對是弄不出來的。
沈佳禾頭也沒抬,隨便找了個理由說道:“就是夢見有人要殺我,所以一時之間太過害怕,醒來的時候又是迷迷糊糊的,還以為仍是在夢里,我……”
她害怕會被白薇看出來什么,于是又連忙岔開話題說道:“這是什么藥膏,趕快給白英也抹一抹,對不起啊白英,我真不是有意的?!?
多年特工生涯,早就養成了她反應迅捷的性子,況且突然從那樣的記憶中醒來,對著陌生的環境,不反應過激才怪呢!
白英自然是不會怪罪王妃,于是連忙說道:“王妃不要自責,王妃才真的是受苦了,您的額頭可千萬不要留疤才好!”
沈佳禾摸了摸額頭,之前還有些疼,這會抹了藥膏以后只覺得有點涼,對于留不留疤,她倒是覺得沒什么,畢竟以前做特工的時候,那可是一直大傷小傷不斷的。
不過白英卻在一旁一直絮絮叨叨,無外乎都是害怕以后會破相,要趕緊去相府尋好的祛疤藥之類的話。
至于為什么要去相府尋藥,自然是她們都知道王府是沒人管她們死活的。
這個時候沈佳禾才知道白薇先前在她昏倒的時候,去了裴澍的書房,可是裴澍只當她是在耍脾氣,根本不予理會,現在用的這一點點藥膏,還是白薇之前自己從相府里帶出來的。
白英憤憤然說道:“王爺太過分了,居然這么不把我們王妃放在眼里,他這是置丞相府于何地,還有那個側妃娘娘,怎么能這么說我們家王妃呢!”
琴小雙來的時候,白英并不在場,后來從白薇嘴里得知一切以后,當下就要去找琴小雙拼命,卻是被白薇給攔了下來。
白薇聽見白英的一席話,趕緊假意咳了兩聲,轉頭看向沈佳禾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這個白英以后還是要好好教導一下,這樣口無遮攔的說話,以后鐵定是要吃虧的。
等到白英的脖子也涂好藥膏以后,沈佳禾要帶著兩個丫鬟去外面走走,剛來這里,怎么著也要熟悉熟悉環境才行。
她本來想問這個時代有沒有離婚一說,但是又怕言論太過超前惹人懷疑,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可要是真跟這個男人綁在一起一輩子,沈佳禾想象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己一定會瘋的。
所以若是不能離婚,以后還是要想辦法逃出去才行。
等到主仆三人走出院子以后,沈佳禾突然停了下來,不遠處似乎有人在談論自己。
“嘁,什么王妃啊,要我說還是給總管送點好處,趕快把我們調去側妃娘娘那里,跟著一個不受寵的王妃,能有什么前途!”
“可是她畢竟是這王府里的主子?。 ?
“王爺讓她是主子,她才是主子,大婚之夜王爺都能躲去書房,那得有多厭惡她,你說是不是長得太丑,所以王爺連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你小聲一點啊,別讓人給聽見了,小心挨板子!”
“嘻嘻,我才不怕呢,你不知道啊,那個新進門的王妃因為受不了獨守空房的侮辱,今早撞柱子尋死呢,可是竟然沒死成,剛王妃院里的丫鬟說她又醒過來了,肯定是長得太丑,閻王爺都不收,哈哈……”
白薇臉色不善,正要出聲訓斥,沈佳禾卻是已經快步走了上去,她抬腿就在剛剛說話的小廝腿窩上分別踹了兩下,在他下跪的瞬間,又抬手補上兩個巴掌,就在他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時候,沈佳禾笑著問道:“我是不是長的很丑?”
小廝整個人戰戰兢兢,他哪里能想到自己躲在這里說話會被看見,他還在想著王妃這輩子都不好意思出那間屋子呢。
這會見到真人,心里知道今天一頓打是跑不了了,就算這個王妃不受寵,可是對付他一個外院的小廝,還是錯錯有余的。
于是他抓著沈佳禾的裙擺,痛哭流涕磕頭求饒道:“王妃美若天仙,小的有眼無珠,小的該打,小的該打。”
沈佳禾看著他啪啪的打著自己巴掌,雖然聲音響,可是卻是用了巧勁的,扇了七八下,臉上都沒有一點紅印,當下便冷笑一聲,緩緩撕裂了自己被他抓在手中的裙擺,一腳踹在他的心口處。
在另一個小廝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沈佳禾一只倩碧色的繡花鞋踩在了那個躺倒在草地上的小廝胸口上,冷笑著說道:“跟我玩這種小把戲,找死!”
她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之前白薇給她梳頭的時候,她看過這個東西,頂端被磨的有些尖銳,此時在午后的陽光照射下,泛著冷冷的銀光。
“你是想讓我用這個把你弄啞了,還是你自己認真掌嘴?”沈佳禾盯著他冷笑著問道。
小廝看著那尖銳的銀簪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戳到自己的嘴唇時,立刻閉上眼睛,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重重的聲響讓沈佳禾滿意的收了腳,看著要立即起身的小廝,沈佳禾嘴角笑意頓收,冷聲說道:“還有九下!”
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小廝才開始后悔自己多嘴多舌,可是看著沈佳禾冷冰冰的眼神,也不敢磨蹭,只能用力抬手抽上自己的臉頰。
隨著啪啪的聲音,院外突然一道男聲傳來:“沈佳禾!你的丫鬟說你昏迷不醒,你卻在這里教訓下人,你可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沈佳禾撞柱昏迷以后,琴小雙怕出人命,于是第一時間去了書房稟告裴澍,可是對于她的那些冷嘲熱諷,她自然是一句都不會說的。
甚至于還跟裴澍哭訴,自己好心去給王妃姐姐敬茶,卻不想王妃姐姐心中有氣,好一頓難為她。
于是當沈佳禾身邊的白薇前來稟告的時候,裴澍只當沈佳禾在用自殺這一招威脅自己對她好一點,想到在自己面前梨花帶雨的琴小雙,于是心里更加厭惡她了。
白薇一直在書房里苦苦哀求自己派一個大夫給她,裴澍好不容易打發以后,轉過頭來又怕這事鬧大了,太后那里會不好交代,所以思前想后還是帶了大夫一同去了新房,卻不想路上竟然會看到這一幕。
看著那小廝臉上的指印,嘴角隱隱的血跡,裴澍揉了揉太陽穴,之前京城里盛傳的相府小姐柔順乖巧、文靜淑女,如今看來全都是哄人的鬼話,這明明就是毒婦一個!
沈佳禾原本還沒反應過來,正在一旁揉著手心,她之前不過是踢了兩腳,打了兩巴掌,竟然會覺得手掌酸痛,這原主的身子實在是太弱。
直到身邊的白薇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說自己,她早已不是沈嘉,那個特工沈嘉已經掉進了大海里,如今她的名字叫做沈佳禾。
沈佳禾忽略白薇讓自己行禮的眼色,直接看向裴澍,對方一身錦衣,玉樹臨風,看著倒是人模狗樣,可惜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居然不問一問原委,就出聲對她指責。
沈佳禾不屑的輕哼一聲:“我身為一個王妃,教訓一個多嘴多舌的下人都不行?還是說這些下人說的不錯,因為王爺你不待見我,以至于下人都能騎在主子的頭上撒野。”
不僅不對他行禮,也不用尊稱,還出言狡辯,裴澍更加覺得自己的認知沒錯,他冷哼一聲:“沈佳禾,你老老實實的待在你的院子里,本王就不與你計較,不然的話,本王就……”
沈佳禾抬眼看著裴澍,不屑的說道:“你就如何?”
“沈佳禾,別仗著你有太后照拂,你要是一直都這樣蠻橫無理,本王照樣也能一紙休書休了你!”
沈佳禾都要笑出來了,之前她還在想著能不能離婚,這個渣男此時就提到了休書,雖然不如和離好聽吧,但是只要能自由,這些都無所謂了,于是她笑意吟吟的回道:“求之不得!”
裴澍睜大了眼睛看著沈佳禾,像是懷疑她沒有聽清一般,又重復道:“沈佳禾,你聽清本王的話了么?本王說休了你!”
沈佳禾掏了掏耳朵,悠閑的說道:“我聽到了,別等什么以后了,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屋子里的,所以你快點去寫吧,我等著呢!”
白薇愣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裴澍甩袖離開,并且留下一句“你等著”的時候,她才緊張的拉著沈佳禾的手,擔憂的問道:“王妃,這下可怎么辦???”
沈佳禾卻是嘴角的笑意是怎么也收不住,她轉身帶著白薇就往新房里走去,還不忘交代身旁的兩位一臉憂愁的丫鬟道:“快去收拾東西,等休書一到手,我們立刻打道回府。”
白薇想說王妃這是被休回家,可不是外出游玩回去啊,但是看著沈佳禾開心的笑臉,又覺得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于是在成婚第二日,相府嫡女沈佳禾拿著新鮮出爐的休書,帶著自己的幾個丫鬟,從康王府的大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