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里待了兩天,沈佳禾已經(jīng)不想回去了,可是她畢竟現(xiàn)在還頂著康王妃的名頭,總要回去演好自己的本職角色。
用完早膳后,沈佳禾去到沈母的院子里跟她辭別,沈母拉著她的手,心中實在是不舍:“今早你父親走前還跟我念叨,說是再舍不得也該讓你回去了,總是住在娘家可不像話。”
沈佳禾笑道:“女兒明白,所以準備這就回去,母親放心,女兒一定好好的,不讓父親、母親替我操心。”
沈母又看向一旁的白薇,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白薇福了福身,回道:“回稟夫人,都收拾好了,白英這會正帶著人裝車呢。”
沈母點點頭,堅持要送沈佳禾出門,沈佳禾拗不過,只好隨了她。
原本哥哥姐姐和姚欣柔送的東西就裝了滿滿一箱子,沈母又讓人給她裝了幾盒子的點心,沈佳禾亦是笑著收下,讓白英好生放進車里。
這讓她想起她曾經(jīng)去外地上大學的時候,明明外面什么都能買到、吃到,可是母親就是什么都不放心,非要把她的行李箱撐的滿滿的才作罷。
不管是現(xiàn)代還是古代,作為一個母親,疼愛女兒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吧。
沈佳禾坐在馬車里打開那個裝著點心的盒子,拿了一塊馬蹄糕放在嘴里慢慢嚼著,眼前一片霧氣,低下頭過了許久才能壓下那股想家的情緒。
白薇見沈佳禾情緒落寞,只猜她是不想離開相府,這會見馬車經(jīng)過熱鬧的西市,便想讓她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她打開車窗,指著外面一家挺大的鋪面告訴沈佳禾:“王妃你看那里,聽說那家店里稀奇的東西最多,王妃要不去看看?”
沈佳禾順著白薇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門頭牌匾上寫著:明珠軒,店鋪面積從外面看著也不小,門口客人絡(luò)繹不絕,生意不錯的樣子。
想到自己還要給裴源看禮物,沈佳禾便讓車夫?qū)ⅠR車停下,自己帶著白薇和白英一起下去看看。
“姑娘想要看些什么?”掌柜見門口走進來三位姑娘,不論是衣裳還是首飾都皆為上品,心里知道她們身份不凡,連忙從柜臺后面走出來招呼。
沈佳禾點頭笑了笑:“只是隨便看看。”
掌柜見沈佳禾四處打量,便喚來小廝去里間泡茶,然后對著沈佳禾恭敬的笑道:“要不姑娘去二樓看看,這一樓的東西雖然多,但也還算不上精致,何況一樓人多,沒得沖撞了三位姑娘。”
沈佳禾倒是沒想到還有二樓,見掌柜已經(jīng)在前面帶路,也就跟著一起上去了,小廝已經(jīng)在樓上奉了茶,沈佳禾不得不感慨這個掌柜果然是個會做生意的。
掌柜親自挑了幾件精致的小玩意送上來:“姑娘看看這幾樣,都是外面來的,手藝比之京城里的珍寶閣也是不差了,寓意也都好,自用或者送人都能稱得上是精品。”
沈佳禾拿在手里瞧了瞧,并沒有太看上眼,雖說東西確實精致,可是裴源身為王爺,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啊。
沈佳禾放了茶盞,自己在那些陳列前看了起來,見角落里有一支通體烏黑瑩潤的簪子,便拿起來看了看。
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拿在手里倒是很有些分量,簪頭雕刻了一只獸頭,兩只眼睛若是仔細看,能夠看清是鏤空的,里面好像是塞了什么東西。
沈佳禾皺眉,將簪子翻來覆去仔細的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重量不輕的簪子中間一部分是空心的,簪尾處像是填了什么東西在里面。
沈佳禾的眼睛亮了亮,沒想到這簪子居然是個暗器,她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個掌柜:“這個,我要了。”
掌柜待看清沈佳禾手里的東西以后,連忙致歉道:“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這件東西已經(jīng)讓人定下來了。”
“沒有第二支了嗎?”她的運氣這么差,唯一看重的東西還是沒貨的。
“是店里特意定做的,只此一件。”掌柜不好意思的回道。
白英在一旁忍不住嗆聲道:“被人定了你還擺在外面,掌柜這不是有意引起麻煩么。”
“白英,不得無禮!”沈佳禾輕聲訓斥道。
“姑娘別生氣,要不我去問問我們當家的,看能不能再給姑娘做上一支。”掌柜也是有苦難言。
這東西是他們當家的親手做來準備送人的,因為下午就要送走,才擺在那里才沒收下去,他也想不到一個姑娘家竟會喜歡這種顏色深沉的簪子。
后院正在喝茶的老肖聽掌柜說一個姑娘家的看上了他的那枚簪子,當下便對沈佳禾十分好奇,他這支簪子是用烏金打造,外表算不得吸引人,重點是在內(nèi)里的乾坤,這是他特意為別人設(shè)計的暗器,倒是沒想到會被一個姑娘看中。
他從后門上了二樓,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屏風前喝茶的沈佳禾,面上一愣,這不是前段時間王爺讓他們銜遠閣保護的姑娘嗎?
沒想到還是自己人啊!
“是姑娘要買我這簪子?”老肖笑著問道。
沈佳禾見來人,忙起身回道:“是,可惜已經(jīng)被定了,現(xiàn)在只想問問老板還能不能做出來一支一模一樣的。”
老肖大手一揮,笑著回道:“這件東西能入姑娘的眼,是它的造化,老夫賣東西,也講究緣分二字,既然姑娘對這件東西有眼緣,老夫做主,這件東西就賣給姑娘了。”
沈佳禾有些驚訝,也拿不準這當家的是什么心思,只能歉意的問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先前的客人……”
老肖擺手道:“無礙,要是客人回頭再來找我,我就再做一個就是。”
沈佳禾見他如此說,也就不再推遲,喚了白薇過來付錢。
老肖看著掌柜將字據(jù)寫好交給那個丫鬟,自己則拿起了那支簪子對沈佳禾道:“老夫不如為姑娘帶上,看看好不好看。”
他話一落音,就拿了簪子往沈佳禾這邊來,沈佳禾心里一驚,忙伸手去攔,直接側(cè)了個身,然后從老肖手里奪過了簪子。
“此物乃是為了送人,老板還是不要弄壞了為好。”沈佳禾冷冷的看著他。
老肖哈哈一笑:“是老夫唐突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沈佳禾帶著白薇白英回到了馬車里,白英忍不住抱怨道:“沒想到那個老板一把年紀了,還如此輕浮,幸好王妃躲過去了。”
沈佳禾回想著店里發(fā)生的一切,冷聲道:“他是為了試探我。”
“試探?”白英看向沈佳禾,不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你們兩大概不知道這簪子實則是個暗器吧。”沈佳禾看著手里的簪子沉聲道。
見兩個丫鬟搖頭,沈佳禾解釋道:“這是一個設(shè)計精巧的暗器,里面放有銀針,也可藏匿毒藥,大約是那老板看我們?nèi)硕疾幌袷蔷毼渲耍闫鹆嗽囂降男乃肌!?
三人說著話,馬車已經(jīng)到了康王府,沈佳禾剛下馬車就見裴澍正站在門口,像是有意在等自己。
兩位丫鬟給裴澍分別行了一禮,裴澍只是點點頭,隨后看向沈佳禾問道:“王妃在相府這幾日過得如何?”
沈佳禾有些好笑的看著他:“王爺有事可以直說,不用這么跟我寒暄。”
裴澍臉色僵了一下,但很快調(diào)整回來,只笑著道:“本王關(guān)心自己的王妃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王妃又何必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沈佳禾這下子覺得更好笑了:“王爺也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到底是什么情況,又何必在這沒人的地方仍做出這樣一副面孔來,您不累嗎?”
裴澍臉上終于掛不住,帶了一點慍色道:“即便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可是我們還是要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很長時間,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對我?”
沈佳禾搖了搖頭,裴澍見了頓時心里暗喜,可是下一刻沈佳禾的話讓他猶如被冰棱直刺心臟:“我無意與你為敵,可我也無意與你為友,我只希望我們能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互不打擾。”
裴澍不敢相信的看著沈佳禾,他張了張嘴,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若是你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沈佳禾說著話,已經(jīng)轉(zhuǎn)了身子。
裴澍才想起來自己原本的打算,于是趕忙攔住她:“本王是要請你吃飯,今天特意從外面叫了廚子進府。”
“不必了,”沈佳禾將腕上裴澍的手撥開,淡淡回了句,“我沒空。”
裴澍看著自己被撥開的那只手看了半晌,再抬頭時沈佳禾已經(jīng)走出去很遠了,他想要讓她立刻滾回來,可半天過去也只是無力的朝琴鄉(xiāng)居走去。
沈佳禾如今不同往日,發(fā)怒之前概要好好思量一番,她的兩個哥哥已經(jīng)入仕,雖然現(xiàn)在的職位不怎么樣,可是憑著沈相在朝廷里的影響力,他們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指日可待,自己若想坐在那個位置,就萬不能得罪沈家。
裴澍的主動示好已經(jīng)被沈佳禾拋諸腦后,自己兩個哥哥這邊剛剛高中,他就做出這樣一副樣子,拉攏的意味不要太過明顯。
他還在把自己當做以前的沈佳禾嗎?以為給點甜頭就會整個兒撲上去。
沈佳禾冷笑著,也覺得身子乏了,便囑咐白英將新買到手的禮物給裴源送去。
裴源聽白英說是替她們主子給自己送禮物,十分好奇禮物是什么,可等看到那只簪子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裴源抬頭看向白英:“告訴你們主子,本王十分喜歡這件禮物,你們主子有心了。”
雖然本就是老肖要拿來孝敬他的東西,可是也是沈佳禾去他店里千挑萬選送給自己的,不管怎么說,這份心意即便是送個普通的簪子,他都會十分喜歡,何況是這么一個精巧的東西。
“王爺又得了什么好東西,流觴想要看看。”流觴剛好這時進來,看見裴源正在把玩那支簪子,便要了過來欣賞。
見流觴玩的愛不釋手,裴源便讓人去給銜遠閣送了話,讓老肖再做一支其它材料的送給流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