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小雙看著兩人離開,只覺得整個天空都陰沉了下來,她看著院子里的每個人,都像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出聲喊道:“都給我滾出去!”
碧桃捂著臉,小心的走到琴小雙的身邊:“主子,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王爺似乎……似乎已經變心了,可能是跟今日入宮有關系,您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不可能,王爺他絕不會變心,一定是宮里的那個老妖婆,一定是她說了什么……”琴小雙慌亂的否定著碧桃的話。
碧桃嚇了一跳,忙用那只還好的的手去捂琴小雙的嘴巴:“主子,您瘋了,這種話不能亂說啊,您現在自己不能亂,您要是亂了,我們可就再沒希望了。”
琴小雙怔怔的看著碧桃,眼神里逐漸恢復了一些清明。
出了院子的裴澍想到沈佳禾如此主動,當下心花怒放,想要跟沈佳禾再親近一些,便伸手要去摟抱沈佳禾。
沈佳禾卻是轉了身子,跟他拉開了距離:“大庭廣眾之下王爺這樣實在是有傷風化。”
裴澍只當她是在這些下人面前不好意思,擔心做的太過會惹惱了她,一路不再有所動作,只安安分分的跟著沈佳禾去了她的院子。
兩人進了屋子,裴澍本想喚來白薇替自己倒杯茶,話還未說出口,就聽見沈佳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爺可以回去了。”
她半躺在貴妃榻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裴澍看著她愣了愣:“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不是要……”
沈佳禾只隨意從發上取下一直釵子在手里把玩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王爺說笑了,那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一點小把戲而已”
“你利用我!”裴澍冷聲道。
沈佳禾從榻上起身,緩步走到裴澍的身前,笑著看他:“大家彼此彼此,王爺在人前演戲的時候,演技可是要比我精湛多了,再說我現在也算是你叔叔裴源的人了,我們之間還是繼續保持距離的好。”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我皇叔的人。”裴澍讓沈佳禾的話驚到了,以至于都忘了要去計較她利用自己的事情。
沈佳禾聳了聳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隨你怎么理解吧。”
她話一說完,隱隱看見一抹緋紅的裙裳一閃而過,隨后門口的花枝便動了一下,便又跟著問了一句;“何況你心里一直住著的都是琴小雙,我也不想橫插這一腳。”
裴澍這會思緒又被沈佳禾帶了回來,也來不及去想她上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只當沈佳禾還是忌諱琴小雙的存在,便放輕了聲音哄道:“你是正妻,她是妾,你們兩個哪有可比性,你又何必要吃她的醋。”
“是嗎?”沈佳禾看著那浮動的花枝又笑了起來:“我們至今還沒圓房的事情,是因為王爺答應了琴小雙不碰我吧,王爺今晚要真留在我這,將我這王妃的身份坐實了,不知道她會如何想?王爺又該如何跟她交代?”
裴澍想也不想,冷哼一聲道:“本王還不需要跟一個側妃交代什么,本王跟王妃成婚多日,圓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本王之前糊涂,才放王妃獨守空房,現在知道是大錯特錯,本王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絕對不會做出那寵妻滅妾的事來。”
沈佳禾看著門口的白薇沖自己示意了一下,便知道琴小雙這是已經走了,當下對著裴澍笑道:“琴側妃聽完王爺剛才的那一番真情告白,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想法?”
裴澍扭頭看了看外面,驚道:“你說什么?”
沈佳禾指著外面一閃而過的人影:“琴側妃也不知躲在這里多長時間,我和王爺的對話,她又聽去了多少。”
裴澍暗道一聲壞了,然后看著沈佳禾道:“既然王妃今日不愿意,本王也不強迫你,總之本王會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說完也不等沈佳禾回話,就匆匆的追了出去,沈佳禾看著他匆忙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不會有那一天的,因為你這樣的男人,我覺得臟。”
她又看向一旁的白薇:“白英如何了?”
“現在情緒好多了。”白薇只要想到白英臉上的傷,心里就一陣難過。
沈佳禾帶著流觴拿來的藥膏去了隔壁的房間,見白英還在用冰塊敷臉,忙幫她把冰塊拿下來:“這樣怎么行,小心把皮膚凍壞。”
她仔細將手里的藥膏給白英細細涂抹上,忍不住怪道:“平日里我最不擔心你,你一直看著都不像是會吃虧的主,所以才總是帶白薇在身邊,留你在家里。”
白英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奴婢還以為王妃是覺得白薇姐姐更穩重一些,奴婢就總是收不住性子。”
“這只是一方面,實則是她性子綿軟,放在身邊我看著心里放心,卻沒想到你會在家里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居然還想要瞞著不說,我手下的人就是這么窩囊的嗎?”沈佳禾嘆了口氣。
白英搖了搖頭,抽噎了一下才回道:“白薇姐姐總是耳提命面的不讓我給王妃找麻煩,王爺如此寵愛側妃,奴婢怕您吃虧。”
“是不要去主動惹麻煩,可這種別人主動找茬的事情,你還想瞞著我,以后可不許這樣了。”沈佳禾拿著帕子將她臉上的眼淚擦干凈,“快別哭了,藥膏等下花了,還要再上一遍。”
白薇走過來將她手里的藥膏接下:“王妃我來收拾,顯王爺過來了,你過去看看吧。”
沈佳禾點了點頭,臨走時還不放心,又囑咐道:“好生照顧著,這幾日就好好養傷吧,別忙活了。”
等回到自己屋里的時候,見裴源又送了一瓶金瘡藥過來,笑道:“這是流觴回去跟你告狀了吧。”
裴源點了點頭:“怕你吃虧,后來想想琴小雙又哪里是你的對手。”
兩人在桌子旁坐了下來,裴澍又放低了聲音問道:“其實最主要的是想問問你進宮的事,皇后突然召見,有沒有為難你。”
“那倒沒有,”想著和皇后的過招,沈佳禾忍不住笑了起來,“即便是裴澍想要為難我也要好好思量一下,更何況是皇后,不過就是一些老生常談的事情。”
裴源知道沈佳禾的兩個哥哥如今都已經入朝為官,她身后的勢力越發的大了,那些人自然是不敢隨意待她,也就放下心來。
見她不想跟自己提起宮里的事情,也就不再問了:“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讓流觴過來找我,你先好好休息會吧。”
沈佳禾已經滿臉倦容,她一般中午都會睡上一會,可今天又是進宮,又是懲治琴小雙,這會早就沒了精神,便點了點頭送走了裴源。
琴小雙在沈佳禾這邊聽完裴澍說的那些話以后,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那些話讓她不敢相信是從裴澍的嘴里說出來的,他們這些年的情分全在那些話里分崩離析。
碧桃看著琴小雙跌跌撞撞的跑回來,然后坐在椅子上發愣,正要上前去問一問王爺怎么沒跟著回來的時候,就見她突然站起來呵退了所有的下人。
等到她奉琴小雙的命令將門從外面帶上的那一刻,里面也傳出來一陣瘋狂打砸的聲音,她嚇壞了連忙要推門進去查看,卻是發現門已經被反鎖上了。
碧桃只能在外面一面拍著門,一面勸道:“主子,您別這樣,您消消氣,有什么不痛快的您跟奴婢說說,您別嚇奴婢啊!”
“主子這又是何必呢,您要是氣壞了身子,還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這一句說完以后,門內安靜了下來,碧桃趕緊又拍了下門,“主子,您開門讓奴婢進去陪著您吧。”
門被從里面打開,碧桃踉蹌了一下,待站穩以后才扶著失了神的琴小雙坐在塌上。
琴小雙見碧桃將那些還完好的瓷器悄悄收了起來,忍不住笑了笑,她已經沒有力氣發火了,她現在只覺得累,是那種從未有過的,從心里到身體都特別的累。
他們認識那會,裴澍對她多好呀,什么稀世珍玩,什么新鮮有趣的東西,全部被他搜羅來送給她,只為哄她開心。
皇后和太后之前有多反對他們的婚事,可是都被裴澍扛下來了,后來是她舍不得讓他一個人痛苦,才委屈自己做了側妃的位置,可是這一切喚來的并不是他更愛她。
任何一個人拿妾氏的身份說教于她,她都能忍受,唯獨裴澍不能。
琴小雙喃喃道:“我想家了,想父親了……”
父親也曾反對她的選擇,可在知道了她的心意以后也在百般無奈之下同意了,裴澍也曾在父親的面前發誓許諾,會好好愛她一輩子,絕不讓她受委屈,這些話猶在耳邊回響,可人已經變了。
裴澍一直在琴鄉居的外面來回踱步,直到聽見里面沒了聲音才走進去,見到屋內滿地狼藉也沒說什么,只抬手揮退了碧桃。
“王爺這會不是應該在王妃那里,又來臣妾這做什么。”琴小雙頭也沒抬。
裴澍笑著上前摟著她哄道:“雙兒這是吃醋了?可是你知道今日本王被宣召進宮,母后都說了些什么嗎?你總要理解我,我為了你已經晾了沈佳禾這么久了,總不能一直把她當成擺設。”
見琴小雙不答話,面色還是難看,裴澍親了親她的額角,放柔了聲音繼續道:“但是你放心,本王雖是一妻一妾,但不管怎樣以后都會一碗水端平,絕不讓你受委屈,也絕不會讓王妃欺負了你。”
一妻一妾,這是說裴澍已經認可了沈佳禾正妻的位置,她再也沒有機會擺脫自己妾氏的地位了,曾經的那些許諾都是一場精心的騙局,只有她傻傻的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