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禾從顯王府回去的太晚,翌日便起的遲了一些,想到昨晚自己的告白,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沈佳惠過來的時候看到就是沈佳禾坐在床邊一副傻笑的樣子,忍不住感嘆道:“琴小雙如今咎由自取,是該讓人高興,只是委屈你了,還在大牢里待了一天一夜。”
沈佳禾搖了搖頭,瞥眼看見枕邊的外衫,連忙用枕頭遮了一下:“跟琴小雙沒關系,只要以后他們別來惹事就行。”
想到昨日忙來忙去的裴源,沈佳惠笑了笑“顯王能夠出手是我想不到的,昨日他不僅帶了人去救你,還分神給父親遞了口信,讓我們都不要著急,難為他這么為你著想。”
沈佳禾抬眼看向姐姐;“難得你這么幫他說話。”
沈佳惠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誰讓我這個妹妹這么喜歡人家,不過顯王他對你倒是也沒什么可挑的,姐姐我自然是不會攔著了。”
沈佳禾一把摟住沈佳惠,使勁蹭著她的面頰:“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沈佳惠好笑的將她推開來,又起身推開了窗子:“快起床吧,多大的人了還要賴床。”
沈佳禾一面慢騰騰的穿衣,一面跟沈佳惠說話:“姐姐下午教我繡花吧。”
沈佳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隨后想到些什么后也不戳破,直接笑著應了下來。
宰相府里一片歲月靜好,康王府卻是吵鬧的人仰馬翻,先前將碧桃處死以后,琴小雙百般求著陸公公將碧桃好生安葬了還不算,事后琴小雙又在自己的院子里替碧桃燒了三天的紙錢。
不管琴小雙對別人做過什么,可她對自己這個貼身丫鬟的好卻是被康王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的,一時之間倒是也沒有下人為難她,一直都是好生的伺候著。
可她在小院里住了好幾天,裴澍一直都對她不聞不問,琴小雙開始心慌了,她計劃的一切都成了泡影,沒有扳倒沈佳禾,皇后的承諾自然也不會兌現,如今不僅失去了最衷心的一個丫鬟,還落了一個這樣的下場。
越想越是覺得不甘心,琴小雙知道自己如果不走出去,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喚來裴澍的一個眼神,思及此便出聲喚來院子里的小廝近前吩咐:“你去稟告王爺,就說我身子不舒服,請王爺過來看一看。”
小廝出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跑了回來,見著琴小雙后喘著氣回道:“夫人,王爺現在在書房跟孫夫人正……正說著話呢,陸公公根本不讓奴才上前說話。”
孫夫人——孫小娘,不過是裴澍的一個小妾,琴小雙冷笑一聲,這個自己從未放在眼里的女人,倒是沒想到在她剛剛失勢不久,就能這么快的爬上來了。
既然人請不過來,那就自己過去好了,琴小雙端了一份茶點親自去了書房,果然看見孫小娘窩在裴澍的懷里,正給王爺喂上一顆葡萄。
看見琴小雙進門,孫小娘伸出纖纖細指輕輕的點了點裴澍的胸前:“這不是琴姐姐嗎?”
孫小娘說著話就要起身,裴澍只看了門口的琴小雙一眼,便拉住了懷里的女人:“起來作甚,你可還沒將本王伺候好呢。”
孫小娘伏在裴澍肩頭嬌笑一聲:“琴姐姐在這里看著呢,奴婢可不好意思,不如王爺讓琴姐姐伺候著?”
裴澍點了點頭,可箍著孫小娘的手卻沒放開:“琴小雙,過來給本王和孫夫人奉茶。”
琴小雙的眼神暗了暗,可她現在正失勢,就不得不低頭,便倒了兩盞茶送了過去,孫小娘接過一杯喝了一小口,連忙將杯盞又放了下來:“琴姐姐這是做什么?莫不是嫉妒我能在這陪著王爺,就想要燙傷我的舌頭。”
琴小雙摸著手里并不燙手的茶盞,眼神像是刀子一樣的看向對方:“孫小娘你再說什么,你可別血口噴人!”
孫小娘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裴澍:“王爺……”
裴澍瞧也沒瞧琴小雙一眼,直接冷聲道:“你若是不想伺候,大可以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呆著,沒人想要看到你來這作威作福!”
琴小雙本以為裴澍會為自己說話,可沒想到他居然會縱容孫小娘如此對付自己,她正要討個說法,卻在抬頭的瞬間看見孫小娘背著裴澍沖自己得意一笑。
琴小雙當下就摔了手里的茶壺,可聲音里卻是帶上了一點哭腔:“王爺既然如此不待見奴婢,不如就將奴婢休了吧!”
沈佳禾當初也是自請下堂后才讓王爺對她念念不忘的,若是一紙休書能讓王爺重新愛上自己,想想這事也不虧。
裴澍聽過后卻是嗤笑一聲:“你偷學人家琴譜不算,還要學她的自請下堂?可惜以你現在的這個身份,想要休書門都沒有。”
孫小娘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才看向琴小雙奚落道:“為妻才能得一紙休書,我們身為奴婢的,若是王爺厭棄了,也不過就是直接發賣了而已,不過琴姐姐乃是堂堂公主,自然不用和我們一般。”
“聽懂了嗎?若你真不想在我這康王府待著,盡可以去給你父親遞信,讓他直接來接你回家。”裴澍手指輕輕繞著孫小娘的一縷發絲,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琴小雙一眼。
裴澍的冷漠,孫小娘的嘲笑直接刺激著琴小雙的神經,她只覺得太陽穴的位置在突突的疼,腦袋里充斥著那些冷漠刺激的言語,她捂住腦袋受不了的尖叫了一聲。
就在孫小娘驚恐的鉆進裴澍懷里的時候,琴小雙突然起身就要往門柱子上面撞去,裴澍眼疾手快將人攔了下來,隨后一把將人推倒在地:“怎么?休書要不成了,就要學別人尋死?琴小雙本王倒是要看看你還有多少伎倆要用出來。”
琴小雙墮胎過后身子本就虛弱,后來出事以后又是連番受了刺激,身子骨本就差的厲害,這會氣急攻心直接就暈了過去。
裴源嫌惡的看了她一眼,便出聲喚來阿萊吩咐他:“將她給我送回院子去,找人看好她,別讓她死了!”
孫小娘見裴澍心情不好,忙端了茶盞送過去;“王爺喝口茶消消火氣!”
裴澍抬眼看了她一眼,先前的心境全部被琴小雙破壞了,這會看孫小娘也沒了什么好情緒:“你也回去吧,本王出去走走。”
裴澍沒有目的的在東大街里亂逛,路過最大的一家青樓時,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子開了半扇,一個姑娘正在臨窗彈奏琵琶,樂聲隱約傳進裴澍的耳朵里,比起沈佳禾的琵琶技藝可真是差遠了。
裴澍苦笑一聲,怎么這個時候還能想起沈佳禾來,聽說她最近跟皇叔走的很近,若是沒有意外恐怕兩人很快就要在一起了吧。
裴澍抬頭又看了一眼,恰好那彈琵琶的姑娘扭頭朝樓下看了一眼,裴澍隨即便怔在了原地。
過了半晌裴澍才回過神來,隨后直接進了店內,立刻便有一位打扮妖嬈的媽媽揮著帕子迎了上來:“客官是聽曲……”
裴澍直接打斷她,抬手指了指樓上:“上面一個彈琵琶的姑娘,你給本公子安排一下。”
看著通身穿戴的富貴樣,這滿京城里也沒幾位,媽媽暗暗高興今日可是來了大主顧,忙喚來身邊一個小廝問道:“樓上哪位姑娘在彈琵琶?”
小廝弓著腰回道:“是新來的楚溪姑娘,媽媽要不要小的上去叫人下來?”
媽媽擺了擺手,隨即又吩咐道;“不用,你去安排一個上好的客房,帶楚溪姑娘過去就成。”
隨后又回過頭來諂笑著看向裴澍:“公子,您今兒個可是挑著了,這楚溪姑娘可是我們剛從江南那邊挖過來的花魁,來這京城還沒待過客呢!公子待會可要好好照顧照顧我們楚溪姑娘啊!”
裴澍也不搭話,直接跟著媽媽去了樓上,見楚溪已經等在房間,便揮手將媽媽和小廝都 趕了出去。
花不花魁的他可不在乎,當時站在樓下時一個恍神他以為是見到了沈佳禾,如今走進了細瞧,見她眉眼也只是跟沈佳禾有幾分相像。
抬手撫上她的面頰,手指在細膩的皮膚上流連,裴澍輕笑著上前吻了吻她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唇,笑著問她:“可愿意跟我走?”
楚溪看著面前這個面如冠玉的男人,他看著自己的眼里滿含情義,但是她知道對方也只是透過自己再看別人而已,在這種地方,這樣的男人她見的多了,大多是愛而不得然后來這里找安慰的。
可是這又如何呢?她要的只是能夠傍身的財富,至于感情那都是有錢人玩的玩意兒。
想到這楚溪便嬌羞的笑了笑:“公子要帶奴家去哪?”
裴澍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輕輕地嗅著,低聲告訴她:“康王府。”
一夜過去,青樓里的媽媽嘆著氣的看著楚溪被裴澍帶走,她是真舍不得,這可是剛挖來的花魁啊,竟然這么快的就讓人給買走了。
不過看在銀子給的多的份上,就不去計較了,媽媽拍了拍手里的銀票笑著跟楚溪揮了揮手。
裴澍沒想到琴小雙會一大早的等在王府門口,他剛將楚溪從馬車里扶下來,就看見琴小雙跪到自己面前哭著求他:“王爺,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您好歹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就原諒了奴婢吧!”
陸公公慌慌張張的在后面拱手道:“王爺恕罪,這琴夫人我們實在是攔不住,她又非要在這等著王爺回來。”
裴澍看著她,她最近消瘦的厲害,臉色也白的下人,一時間有些心軟:“你先起來說話,在這大門口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他聲音溫和,琴小雙自然知道他是收了脾氣,忙站了起來,可待看清裴澍身邊的女人時,心里剛剛升騰起來的希望瞬間被澆滅了下去:“王爺,這個女人是誰?”
裴澍將楚溪攬在身邊:“這是楚溪,以后就住在王府了。”
楚溪嬌嬌柔柔的跟琴小雙福了福身子:“見過姐姐。”
琴小雙看著這張和沈佳禾有著幾分相似的臉,突然笑了起來:“王爺讓一個替代品住進來是什么意思?我容不下沈佳禾,自然也容不下她!”
琴小雙說完就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往楚溪的脖子上狠狠刺去,裴澍滿面怒容一腳將她踹開:“我當你真的改過自新了,卻沒想到還是死性不改!”
楚溪像是嚇壞了,一直拉著裴澍的衣角,裴澍只好小心翼翼的攬著她進府,陸公公從后面跟了上來,小聲問道:“這琴夫人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請個府醫過來?”
裴源卻是頭也沒回:“不必,死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