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為了照顧沈佳禾,裴源積壓了不少的公務(wù)在手,這天在書房里忙活到了半夜,后來竟是不知不覺的趴在書桌上睡了過去。
流觴來給他送茶水的時候見他已經(jīng)睡著,不忍心打擾他,便又反身回去取了薄毯來給他蓋上,見他還束著發(fā),流觴小心翼翼的上前欲將他束發(fā)的簪子取下來,不想手剛剛碰到上面,裴源就醒了過來。
“幾時了?”裴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抬頭看了眼窗外,已經(jīng)是墨黑一片了。
流觴彎腰回他:“都已經(jīng)過了子時了王爺,您去屋里睡吧,這里屬下來收拾。”
見流觴已經(jīng)開始整理書桌上散亂的文書,裴源抬手制止了:“不必了,你也回去睡吧。明早福公公會帶人整理的?!?
過了寒露,夜里已經(jīng)很涼了,裴源走出書房經(jīng)冷風(fēng)一吹,瞬間清醒了一些,回去自己取了簪子拿在手里,想起沈佳禾問自己要回銀子的事,不由啞然失笑。
他握著簪子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夢里昏昏沉沉竟是夢見了沈佳禾穿著大紅喜服嫁進(jìn)了顯王府。
清早醒來時裴源看著只有自己一人的臥室,不由悵然若失,他在床上坐了許久,直到聽見福公公在外面喊話,才開口應(yīng)了一聲。
或許是該找機會讓皇上賜婚了,總要趕快將人娶回家才好,娶回來才安心不是,這個府里也該有一個女主人了。
裴源去上朝的時候,沈佳禾正坐在家里給姚欣柔寫信,她借口在姚家留宿實際上卻是宿在顯王府的事情,還要拜托她幫著一起圓謊,倘若哪天沈母和沈父不小心問到時,謊言不要被戳破了才好。
這事一早沈佳玦便是要去給姚欣柔遞信的,可后來事情一多便耽擱了,昨晚他將這事想起來以后才告訴沈佳禾。
信箋傳去以后沒過多久便有了回信傳來,姚欣柔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還讓沈佳禾不要擔(dān)心,又吩咐送信的小廝給沈佳禾帶了一些程府的點心,讓沈佳禾心里滿滿的高興。
而很快便到了白薇的婚期,日子一早是定在了秋天的尾巴尖,在霜降的前一日,沈佳禾本是要提早一天過去幫著白薇準(zhǔn)備東東西,可沈相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只能第二日太不亮就從 京城里出發(fā)。
沈佳玦經(jīng)歷了上一次妹妹被劫持的事以后就一直心有余悸,這會哪敢讓沈佳禾和白英兩個姑娘家抹黑出門,老早就跟上峰請了這一天的休假,陪同兩人一起。
裴源本是也要跟著同去,后來宮里有些事需要他去處理,沈佳禾便讓他忙自己的去,得知是沈佳玦帶著相府侍衛(wèi)同去,便也放下心來,只令派了兩個暗衛(wèi)一路跟著。
普通人家能得相府公子小姐親自送嫁,這絕對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白薇的叔父從見到沈佳玦兄妹兩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沈佳玦自然是不好這個時候去白薇那里,便被留在正堂奉為上客,沈佳禾則是帶著白英去了白薇的房里看她。
她早已打扮一新,穿著大紅喜服正坐在床上聽嬸母說話,這會看見沈佳禾和白英,忙對著她們招手:“怎么這么早的就來了?!?
白英上前握著她的手,只覺得喉頭一哽:“害怕趕不上吉時,天不亮就出發(fā)了,白薇姐姐今天真好看?!?
白薇略低了頭,郝然一笑,又打趣白英道;“等你出嫁的時候,一定比我更好看?!?
白英扭了身子,想哭的情緒倒是消散了一些:“姐姐慣會打趣我?!?
沈佳禾笑著看著兩人,本想開口囑咐些什么,可是想了想自己根本沒有夫妻和婆媳相處之道,哪里有什么話能跟她交代的,便只笑道:“以后要對自己好好的,若是程亦楓敢欺負(fù)你,你就來相府告狀?!?
白薇的嬸母這會拿了一把木梳遞交給沈佳禾,笑道:“先前本是請了我們這里的五福人來給白薇梳頭,可她怎么也不愿意,非是要等著小姐過來,想來是想要沾一沾小姐的貴氣?!?
沈佳禾拿著梳子有些不知所措,古代的發(fā)髻她本就不會,自己都是全靠白英照料著,更何況這新娘子的復(fù)雜盤發(fā)。
白薇看出沈佳禾的為難,小聲的跟她解釋道:“小姐只要幫我梳順就好,后面的盤發(fā)白英會弄的。”
見白英也跟著點了點頭,沈佳禾才安心的給白薇梳起頭來,一旁的嬸母跟著輕輕唱和:“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堂……”
待嬸母唱完,白英便將沈佳禾手中的梳子接過去,開始替白薇挽發(fā)了,直到聽見外面鞭炮聲響起來,嬸母又將一方喜帕交給沈佳禾:“還要麻煩小姐給我們白薇蓋上蓋頭?!?
沈佳禾捧著喜帕又仔細(xì)看了看白薇,只覺得眼淚要漫上眼睛,才趕緊將蓋頭替她蓋上,繡著鴛鴦的紅色喜帕一落下,遮住白薇臉龐的同時,一滴眼淚也從沈佳禾的眼睛里落下來。
白英早已背過臉去在一旁抹眼淚,害怕影響白薇的情緒也不敢發(fā)出聲音,過了好一會才平復(fù)了心情上前握住白薇的手。
白薇感覺到手上的力量,心里的緊張也消散了許多:“白英,我剛才還緊張呢,這會你過來拉著我的手好多了。”
白英定了定情緒,確定自己說話聲音還算正常才開口安慰她:“白薇姐姐放心,我瞧著那程亦楓是極好的?!?
白英正替程亦楓說著好話,這時穿著大紅喜服的程亦楓已經(jīng)帶著迎親的人走了進(jìn)來,白薇的叔父家人口簡單,心思也都單純,先前都圍在外面招呼來的親朋,倒是忽略了新娘子這里,導(dǎo)致連個堵門的都沒有。
程亦楓進(jìn)門的時候自然沒有遭到為難,他自己到是有些不好意思,還給白英和沈佳禾以及嬸母一人封了一個紅包。
沈佳禾滿意的點了點頭,鄭重的將紅包收了起來,等看見床上坐著的新娘子時,他倒是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最后還是由著喜婆指導(dǎo)兩人完成一系列敬茶穿鞋的程序,又雙雙拜別了白薇的叔父和嬸母之后,才由白薇的堂哥將她背著上了轎子。
沈佳禾并沒有一路跟著送過去,只等到白薇被程亦楓接走,便從叔父家里告辭,帶著白英一同回去了。
回去的馬車?yán)铮蚣押毯桶子⒍汲聊?,兩人各自想著心?,白薇和白英打小就在一起,如今白薇嫁了人,白英自然是舍不得,也覺得以后自己在府里真是有些孤單。
而沈佳禾看著出嫁的白薇卻是想到了自己,不知裴源什么時候會來相府提親,她又會在什么時候穿上那樣一聲嫁衣嫁給自己心里喜歡的人。
程亦楓將白薇迎娶回家以后,鄉(xiāng)下的規(guī)矩反倒是沒有那么多,兩人只是在親友的見證下拜了高堂便算是禮成了。
程亦楓將白薇送去新房,自己還要反身出去招待來往的賓客,他擔(dān)心白薇會不習(xí)慣,便找了程菲菲在新房里陪著她。
程菲菲給白薇送來了一些吃食,白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嬸母說是要等到晚間夫君回來才能用飯的?!?
程菲菲啞然失笑,將筷子往白薇手里一塞:“那都是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這些都是亦楓讓我?guī)淼?,就怕你一早沒吃沒喝的餓到哪去。”
白薇這才放了心,對程亦楓的好感也多了一分,等用完吃食,外面程母招呼著程菲菲出去幫忙,白薇這才有空去看自己的那兩口箱子。
沈佳禾給她的信被塞進(jìn)了其中一口箱子的夾層,這會見信箋完好便放了心,當(dāng)時沈佳禾說的這么慎重,她擔(dān)心里面會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來,外面的人聲也逐漸消散以后,程亦楓才從外面回來,他害怕白薇不喜,并不敢讓自己喝多,這會人還是十分清醒的。
進(jìn)了屋見白薇一直坐在床邊等著自己,臉色又紅了起來,先是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才將桌子上端來的合巹酒遞了一杯給白薇。
等兩人喝完,白薇從箱子里將自己的那封信拿出來交給了程亦楓;“里面有小姐給你的信,囑咐我一定要親自交給你。”
程亦楓很是意外,他跟這位小姐接觸不多,想不通她為什么會寫信給自己,本是猜測著應(yīng)當(dāng)是囑咐他要好好愛護(hù)白薇的話,沒想到會看見這么一個秘密。
信封里還有好幾張銀票,沈佳禾在信中也說這是給程亦楓做事用的,可他還是覺得這錢他拿著不妥,便全部交給了白薇:“這些銀票都是小姐給的,想來是怕你跟著我受苦,但是你放心,我們程家這些年還是有些積蓄的,不會苦了你,這銀票你就先收起來吧?!?
雖然信里的內(nèi)容萬分重要,程亦楓還是耐著心的等到陪著白薇將回門事宜辦完,第二日才按照信中所說去山上找了那個山洞,這便是之前那群劫匪發(fā)現(xiàn)的礦洞。
洞內(nèi)的東西已經(jīng)被銜遠(yuǎn)閣全部帶走了,里面只是空蕩蕩的普通山洞,如果不是用鋤頭使勁砸開一點墻壁,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天然礦洞。
程亦楓當(dāng)時便愣在了原地,看見信上內(nèi)容的時候,他還是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這么大的一筆財富,小姐竟然直接送給了他,簡直是不敢相信。
可現(xiàn)在真的看見滿眼的礦石以后,他才知道小姐是真的將這金山送給了他們夫婦,可見她對白薇是多么的看重。
程亦楓重新將砸開的地方用土石掩蓋好,隨后又將洞口隨意遮了一下,這才回來跟白薇商量著:“這礦洞是沈小姐發(fā)現(xiàn)的,但是她卻讓我出頭將這件事情爆出來,這相當(dāng)于是送給了我們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
白薇也沒想到小姐會送自己這么一份大禮,當(dāng)下也是有些吃驚:“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
程亦楓回來的時候就想了很多,這會也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我們村里人口簡單,各家都是互幫互助,這東西我不想一個人獨占,況且一個人也獨吞不了,開采這東西本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想著將這事跟村民們說一聲,有錢大家一起賺。”
白薇不由感慨沈佳禾幫自己挑的這個男人真是不錯,她點頭同意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我都聽你的。”
程亦楓見白薇同意后,便將此事告知了他們村的村民,程亦楓本就有一個當(dāng)著官老爺?shù)牡艿?,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了這么好的一條財路,當(dāng)下便將程亦楓推舉出來做村長,要跟著他一起發(fā)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