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禾的提議一經說出,馬上便得到了施向媛的響應:“這注意好啊,到時候給他們制造一些機會,若是你二哥也覺得玖芝好,那這事便成了。”
一旁的陸玖芝臉色更紅,可還是猶豫著問了一句 :“那……他能答應過去嗎?”
“這件事便交給我就成了,你不必擔心。”沈佳禾笑道,“何況到時是舅母給他下帖子,他應當不會拒絕。”
兩人從顯王府告辭,施向媛先送了陸玖芝回府,等回了自己家連衣服也來不及換,便匆匆去了施母的房里。
聽完施向媛提議舉辦詩會的事情,施母狐疑的看向她:“你又打的什么注意?我還能不知道你,一看書就頭疼,一作詩就發昏,別人家辦的詩會你是能躲就躲,現在居然還要主動讓我辦詩會,快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嗨,我作詩是不成,可不是還有個陸玖芝嘛?這詩會就是為了她辦的,女兒不過是個陪襯,您就答應了吧。”施向媛反正不打算將這事瞞著母親。
施母更加奇怪了:“玖芝雖然喜好詩詞這些東西,可卻不是一個愛熱鬧的性子,你別用她做幌子,到底你有何目的,趕緊給我承認。”
施向媛噘著嘴無奈道:“行,女兒跟您說實話,玖芝看上了沈佳琛,托我給她制造機會呢!”
施母一驚,手里的杯子一個不穩茶水都灑出來不少,“你當初自己看上沈佳玦我沒說什么,那是因為我們兩家本就是姻親,可你怎么讓玖芝也私下里接觸別的男子呢?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施母也說不出,可就是覺得陸家那樣深閨里養出來的孩子被自己的女兒給帶壞了,可這也是她自己的寶貝女兒,她也實在是不好責罵。
施向媛卻是滿不在乎道:“佳禾也同意了的,你不知道她那個二哥,就像是一個悶葫蘆一般,連佳禾都看不出喜好。我們不是害怕,若是讓你們大人直接去說,到時候被拒絕玖芝面上不好看,心里又難過,這才想了這個主意的,到時候母親多請一些人,只要不顯得太過刻意不久好了。”
見施母眉頭皺著,面上還是猶豫,施向媛又求到:“母親,您就答應了吧,這不也是為了大家好嘛!”
“行行行,我答應你,不過,”施母伸手點了下施向媛的額頭,“沈佳玦這孩子不錯,你別成天不當回事,外面多的是看上他的人家,你多上點心,把他給看牢了。別成天操心別人,玖芝那孩子即便是不看上沈佳琛,憑她的本事,以后找的婆家也不會差的。”
想到沈佳玦,施向媛臉色一紅:“女兒知道,母親放心好了。”
施母不常辦這些文藝的聚會,為了這事還特地去找了娘家的姐妹們問了問,聽聞她哥哥在郊區有個莊子,里面有一大片天然的荷塘,他哥哥先前找人在上面修了一個亭子,四周連了廊橋,如今馬上就要入夏,此時過去賞景,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施母覺得不錯,地點也符合這詩會的名頭,便問娘家哥哥借了這地方,將詩會的日子一并定了下來,就在立夏那日。
日子定下之后,施母便開始著手列邀請參加詩會的名單,施向媛看見后便問了一句:“母親到時候給顯王府下帖子嗎?”
施母沉吟一會,搖了搖頭道:“京城里的這些人家,對你表哥的婚事看法不一,你也知道這里面的那些糾葛,他們剛剛成婚,我擔心顯王妃過去難免會聽到一些閑言碎語,便不打算請他們了。”
施向媛還等著當天和沈佳禾配合呢,哪里會同意母親這樣的安排,連忙慫恿道:“女兒還要給沈佳玦兩兄弟都下帖子,若是顯王妃也去了豈不是熱鬧,母親也不必考慮這許多,他們成婚已成事實,即便有那喜歡多嘴的也不敢在我們家的詩會上放肆,況且他們以后總要出來交際,先讓沈佳禾在我們的地盤上適應適應豈不是更好。”
施母想了想,竟是覺得施向媛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你倒是難得聰明一會,母親這次便聽你的了。”
立夏那日很快便到了,詩會的地點放在郊區,為了不遲到沈佳禾一早就從王府參加了,請柬本是請了他們夫婦兩人,可裴源臨時要去銜遠閣查個事情,只能讓流觴帶了兩個暗衛隨侍在沈佳禾身邊。
施向媛作為東家提前一天便住了進去,此時一早就幫著施母將亭子布置了起來,聽聞下人來亭子里稟報,說是外面已經來了三四輛馬車,忙跟在施母后面出去迎客了。
沈佳禾本以為自己算是早的,等下了馬車見陸玖芝已經在門口和施向媛說起了話,忙上前招呼道:“我還想著我能趕個早,沒想到還有比我更早的。”
“我剛聽玖芝說她心里緊張,非要提早過來看看環境,好一早就適應適應,正被我笑話著呢,可巧你就過來了。”施向媛笑著掐了把陸玖芝的肩膀,倒是惹得陸玖芝又是一陣臉紅。
沈佳禾上前攜了陸玖芝的手道:“我二哥雖然平日里話不多,但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你別擔心,只要和平日里一樣就好,我和向媛會在一旁幫你的。”
不遠處施母已經和顧夫人一道走了過來,三人又齊齊的跟顧夫人行禮問好,顧夫人笑道:“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咱們先去里面瞧瞧吧。”
沈佳禾她們說笑著也跟了上去,后面沈佳玦和沈佳琛的馬車陸續也到了莊子外面,只是換了施向杰出來迎接。
三人遠遠的看著前面走著的幾個姑娘,沈佳玦指著其中一個問道:“和妹妹與向媛走在一起的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沒見過。”
沈佳琛抬眼看了看:“那是陸家的姑娘,佳禾成婚那天不是還跟著陸夫人過來添箱嗎?你怎得不記得了。”
施向杰想起妹妹跟自己說的事,此時看向沈佳琛的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長:“難為你還能記住人,我怎么記得你平日里對這些姑娘家可是從來不上心的。”
沈佳琛瞥了他一眼,面上神情一點沒變:“佳禾成婚那日,所有的人都嘰嘰喳喳的,只有她一直安安靜靜的遠離人群之外,我擔心怠慢了人家,便多注意了兩眼。”
沈佳玦撲哧一笑:“那你們兩倒是挺配,要不要我跟向媛打聽打聽這姑娘有無婚配,好給你撮合撮合?”
施向杰忙接話道:“聽聞還未婚配,我母親極喜歡她,前不久還在家里念叨以后也不知會有那個有福氣的娶了她過門呢。”
沈佳玦不由得又望了前面的陸玖芝一眼,笑著問道:“這陸姑娘竟是這么好,能讓施夫人如此夸贊。”
施向杰有意無意的去看沈佳琛的臉色,笑著回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不必你們家的那個妹妹差。”
兩人一唱一和,沈佳琛卻始終板著一張臉,沈佳玦伸手砸了下他的肩膀,往陸玖芝的方向努了努嘴:“怎么樣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不要胡鬧!”沈佳琛卻是輕斥了一聲,倒是讓沈佳玦和施向杰兩人一時間有些訕訕,也不敢再多說話。
他們離得近了,前面幾人談話的聲音隱約傳了過來,“我一早過來,路上景致極好,所謂‘隴畝日長蒸翠麥,園林雨過熟黃梅’,當真是一點也不輸這院子里的,若不是現在日頭大了,真想再出去看一看。”
音色清淺能分辨出是陸玖芝的聲音,雖是用了別人的詩句,可聽完也覺得像是看見了那樣的美景,沈佳琛一路上都在馬車里補眠,這會聽見陸玖芝的話,倒是對外面的景致心生向往,便道了一聲:“可惜!”
身后有男聲響起,陸玖芝驚慌之中回頭去看,隔著一小截曲折的廊橋望過去,正是這段時間心里念著的那個人,她心里既是歡喜又是慌亂,可還是強撐著面上的平靜朝著沈佳琛福了福身子。
幾人見了面,等到相互見禮之后,沈佳禾又笑問沈佳琛:“二哥剛剛說什么可惜?”
陸玖芝亦是偷眼看向沈佳琛,他那兩個字是在自己話音落了之后才發出來的,應當是跟自己有點關系才是。
沈佳琛先是跟陸玖芝點了點頭,隨后才解釋道:“剛剛聽陸姑娘說起路上的見聞,只是我來時一直待在馬車里不曾看見,這才覺得可惜。”
“原來如此,等到沈公子回去的時候還是有機會的,‘晚霞掩映祝融峰,衡岳高低爛漫紅’,想必另有一番滋味。”梨渦淺笑,眼神像是已經越過眾人看見了詩句里的美景,即便沈佳禾同樣身為女子,也覺得此時的陸玖芝實在是迷人。
“陸家姑娘還未參加詩會角逐,就已經贏了一半了,陸夫人果然是培養了一個好女兒。”顧夫人和施母本就離的不遠,聽見幾位年輕人的話,忍不住出聲夸贊道。
施母也同樣不吝嗇那些好聽的話:“誰說不是呢,我要是早些年回京,可要好好跟陸夫人取取經,是怎么把女兒培養的如此優秀的。”
陸玖芝小臉紅透,一對酒窩越發醉人:“多謝顧夫人,施夫人,是玖芝在大家面前獻丑了。”
沈佳琛在一眾笑鬧中又抬眼看向陸玖芝,已經入了夏,她今日里都穿的略顯淡薄,一身鵝黃裙裳像是早春里毛絨絨的蒲公英一般柔嫩,比之初見那日的一抹漿果紅裙更顯身姿輕盈。
沈佳禾一直在旁邊關注著兩人,哪里看不出沈佳琛今日眼神里的不一樣來,一心想著要給兩人制造機會,忙招呼道:“我瞧著前面荷塘里的新荷,居然這么早就打了花苞,咱們跑去亭子里好好瞧瞧。”
沒過多久詩會便在施母和顧夫人的主持下開始了,陸玖芝本就是有備而來,不論是作詩還是做對子,在眾人之中都是極為出眾的。
等到詩會結束,時間也不早了,一群人便紛紛告辭,施向媛看著還是如陌生人一般的兩人,只好又借著送客的機會幫自己好友一把。
沈佳禾兄妹三人正在馬車邊說話,施向媛便帶著陸玖芝去跟幾人告辭:“我和母親要走的晚一些,你們路上同行,還請幫我照顧照顧玖芝才好。”
她說著話的同時便拉著玖芝往沈佳琛的方向走過去,瞅準了機會用腳踢了個石子在陸玖芝腳前,陸玖芝當時便踉蹌一下,眾人大驚紛紛都伸出手去,沈佳琛離的最近,自然是最先一步將人扶住了。
他將人扶好,又連忙松了手,只拱手道:“既是同行,自然會照顧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