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太子留點面子,事情即便是還沒有商討個所以然來,皇上也不得不宣布退朝,將裴澍單獨帶去了御書房里。
皇后看著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御書房,心里喘喘不安,在了解了朝堂上的事情后,忙開口問道:“那琴小雙呢?他們母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吧,就沒有跟你透漏過什么?”
“琴小雙……她已經死了!”裴澍垂著頭,艱難的將這句話吐了出來。
朝堂之上他便知道完了,琴氏一族一定是收到了琴小雙的死訊,這才會突然想要發兵,這仗若是真要打起來,怕是自己會被天下老百姓的唾沫給淹死。
皇后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又愣愣的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皇上卻是冷眼看著裴澍,一字一句的替他回答:“琴小雙死了,這才是琴氏異動的真正原因,我們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她死了有多久?竟然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
皇后終于回過神來,囁喏道:“不過是個蠻夷小國,我們還能怕他們不成。”
“啪”的一聲,是皇上將書案上的奏折扔了下去,他指著皇后和裴澍兩人氣道:“是,我們是不怕,可要是讓百官和百姓們知道這打仗的原因是因為你兒子殺了人家的女兒,別說他這個太子,就是朕,也要跟全天下的百姓去道歉。”
“那琴小雙明明是自殺的,跟我們有什么關系!”皇后也忍不住叫囂道。
皇上卻是冷笑一聲:“你寵兒子已經寵的不辨是非了,若是沒有你這個好兒子逼迫,她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選擇上吊自殺嗎?”
“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裴澍無力的跪在御書房里。
與此同時凌王也帶了錦泰公主去了顯王府中,他們一早收到北緬那邊傳來的密信,對心里的內容均是震驚不已,本想直接進宮面圣,可一想到皇上退朝前的古怪,裴浩還是改了主意。
“你說琴小雙已經死了?”沈佳禾不敢相信的看著錦泰,雖然她早已告訴自己跟裴澍以及琴小雙早就沒了關系,可乍一聽到她的死訊,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不管如何,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就這么被逼死了。
錦泰點了點頭,將父親給她傳來的密信拿了出來遞給裴源:“琴小雙的父親曾去找過我父親,希望能得到我們北緬的幫助,但是父親他拒絕了,可他覺察出琴氏一族的不甘心,便送了信過來以作提醒。”
裴源點了點頭,將信箋內容匆匆看了一遍:“難怪今日裴澍的神情有些古怪,要是這事被捅出去,怕是他的太子之位又不保了。”
裴浩冷哼一聲:“保不住也是活該,他自己做下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連累別人一起跟著受累,真要打起仗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這事還要看上面的意思,若是皇上執意要保裴澍,怕是不會讓這個消息傳將出去,至于這場仗估計是沒有和談的可能性了。
四人商討半天倒也沒想出什么接解決辦法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晚上用膳時間,沈佳禾去了書房尋裴源,見他屋里有人便在外面站了一會。
書房里的是老肖,近日銜遠閣查到了金絲縷衣的消息,他是特意趕過來稟告消息的:“東西有了下落,就是這藏匿的地方有些不好動。”
傳說中金絲縷衣薄如蟬翼刀槍不進,是江湖中人人爭搶的寶物,可一直以來也只是存在于傳說之中,沒人見過其真實面目。
銜遠閣一直查探著這寶貝的下落,大概有查了好幾年,裴源本是不抱希望了,卻沒想到又有了消息:“什么地方連銜遠閣的人都覺得棘手?”
“陳家莊家主的古墓里,當時算是他的隨葬品之一,我們現下還在猜測是不是被穿在了陳家主的身上,若真是的,怕是到時候還要扒死人的衣服。”老肖無奈的搖頭道,一想到要穿死人的衣服,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一旁同來的銜遠閣暗衛還接了一句:“這事要盡快,還要趁著晚上,王爺您要是沒意見,今晚就把這事給辦了,兄弟們家伙事都準備好了。”
裴源點了點頭吩咐道:“那就今晚吧,你們出去等跟著我,我跟王妃說上一聲。”
“您也跟著去?”老肖有些意外,“這事未免太……那啥,要不王爺您就在府里等消息好了。”
“陳家主的墓地想必不是一般人能撬開的,否則他當年隨葬那么多東西豈不是要被盜墓賊給搬了個精光,本王跟你們一起,或許還能幫上忙。”裴源解釋道。
老肖只好帶著銜遠閣的人出去等,出了書房門見沈佳禾就站在廊下,忙行禮道:“見過王妃。”
沈佳禾亦是點頭致意,等他們離開后見裴源已經出來了,“晚膳已經備好了,不過瞧你這樣是準備出去?”
裴源點了點頭,將金絲縷衣的事情簡單說了說:“我不大放心他們,準備一起過去看看,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去,你不必等我,困了就早早去睡。”
一聽要挖墓,沈佳禾不僅手癢了起來,早在做特工時她便進過一兩次墓穴,不過那都是一些早期的墓室,全然不似古代墓穴這么講究。
一代家主的墓,隨葬也十分豐富,想來規模一定不小,沈佳禾心癢難耐,直接抓著裴源的衣擺懇求道:“我也去。”
“胡鬧,”裴源板了臉,“這是去挖墓,又不是去玩,你好好在家待著等我回來。”
沈佳禾拖著裴源的衣袖,繼續撒嬌道:“不要在家待著,我就是去瞧瞧,保證不打擾你們。”
她又抱著裴源的腰身,繼續纏道:“保證不離開你的視線,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裴源哭笑不得,銜遠閣這次去不少人,況且又是在陳家的墓地上,他是真不擔心有危險,只是那地方實在是……
“好嘛好嘛,我跟你一起去,求求你啦!”沈佳禾很少撒嬌,這一段軟磨硬纏讓裴源直揉太陽穴。
“行行行,你先去用晚膳,過會我們再走。”裴源只能妥協。
沈佳禾拉著裴源不松手:“我們一起,不然你偷偷先跑了怎么辦?”
裴源更是頭疼:“我去跟老肖說一聲,讓他們也吃點飯再去,你放心,絕不先跑,我一會就去找你。”
沈佳禾高興的先去飯廳用飯,隨后又吩咐白英去給自己準備要帶走的東西。
白英將蠟燭和銅鏡裝好在布包里交給沈佳禾的時候,奇怪的問了下:“小姐夜里要這些東西做什么?”
“沒什么,我跟王爺待會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就成。”她可不敢跟白英說自己是要去挖墓,不然得嚇死這個丫頭。
陳家的整個墓群很大,所幸家主的墓地跟旁人的都不一樣,十分好找,沈佳禾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沒有星子,一輪月亮又大又圓的掛在天上,倒是很適合挖墓。
老肖帶著人在墓地周圍丈量一番,尋找進入墓地的入口,其中一人用了石灰在地上畫了兩條一橫一豎的長線,后面的人便開始照著線挖開了。
從墓穴口挖出的橫井和豎井兩條道,老肖指揮著人準備從井口往下下,被沈佳禾出聲攔住:“等等,你們這樣不行,橫井有流沙機關的痕跡,你們這樣下去,怕是要被流沙埋在里面。”
老肖驚訝的看向沈佳禾:“王妃還懂這個?”
“嘿嘿,學過一點,你們按照痕跡將橫井處的機關挑開,將流沙全部導出到地面就行。”沈佳禾指揮道。
她全神貫注的盯著墓穴,絲毫沒注意老肖看她的奇怪眼神,一個相府家的小姐,會沒事去學怎么挖墓?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老肖又扭頭去看裴源,清冷的月光下他嘴角竟是還帶著笑意,絲毫不懷疑王妃的古怪,老肖也只好將疑惑咽了下去。
等到流沙全部流光,老肖帶著人往下走,沈佳禾順勢跟著下去,卻被裴源一把給拉住了:“你在上面,我留兩個人在上面陪著你。”
“你不是答應帶我去的嗎?”沈佳禾眼巴巴的看著墓穴口,她都到這里了,怎么可能不跟著進去一探究竟。
裴源皺眉,挖人墓穴實在是一件有損陰德的事情,雖然鬼神之說實在是虛無縹緲,可他也實在是不想沈佳禾會有一丁點不好的可能。
“我答應帶你來墓地,可沒答應還帶你下去,你就在上面等著我,乖!”裴源安撫道。
“我害怕,我要跟著你才行,你不能留我一個人在上面。”沈佳禾為了進入墓穴可是準備豁出去了,“我不要在上面,這么黑,你怎么能放心留我一個人。”
老肖在下面喊了一聲:“王爺,您下來了嗎?”
裴源又揉了揉額頭,他從來不知道沈佳禾竟是這么的纏人:“我給你再多留一些人在這里。”
“可他們都不是你,”沈佳禾抱著裴源的腰身,一旁的銜遠閣暗衛們紛紛忍著笑背過身去,沈佳禾又繼續道,“我沒跟你說過周乾教過我這些吧,你看你要是帶著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剛才要不是我,你的人可就全都折在了那流沙里!”
“走吧走吧!”沈佳禾拉著裴源往橫井哪里的入口處走,裴源也只能無奈的跟上,又揮手示意那些暗衛全部跟在后面。
走到墓門的入口,沈佳禾將白英準備的包裹打開,取出里面的蠟燭,點燃后放置在通道入口處。
紅色的燭火在通道內越燃越高,過了片刻后,沈佳禾點頭道:“可以進去了。”
一行人開始依次進入通道,裴源拉著沈佳禾走在最中間,通道狹長,兩側許是青石板做成的石壁,只覺得十分陰冷。
沈佳禾吩咐前面一人和后面一人沿路坐上標記,防止他們走岔,由于沒法計算時間,沈佳禾只能在心里默默估算著。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過后,沈佳禾舉著火把靠近墻壁,指著其中一個白色劃痕對裴源道:“這里我們來過了。”
“是,這是我做下的標記,看來是又饒了回來。”老肖看了看肯定道。
“再走一次,這次繼續做標記,即便是已經做過的,也在做一次。”裴源吩咐道。
可等到又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后,裴源站在那個刻了三道標記的墻壁前微微變了臉色。
身后有人顫著聲問道:“這……這莫不是傳說中的鬼打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