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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見姚欣柔還站在門口左顧右盼,忙拿了一件披風(fēng)替她披上:“夜里涼,夫人還是回屋里等吧。”
“小少爺睡了嗎?”姚欣柔攏了攏披風(fēng),見春和點(diǎn)頭才又往屋里走了兩步,抬眼見廚房的正往里面送晚膳,又?jǐn)[了手吩咐道,“先撤回去熱著吧,等亦銘回來再用。”
“夫人照顧小少爺辛苦,還是先用一些吧。”春和勸道,又示意廚房的下人先留下幾樣粥點(diǎn)。
姚欣柔卻是搖了搖頭:“我哪里吃的下,他從沒這么晚回來過,也沒差個人回來說一聲,也不知是遇見了什么事。”
“許是公事絆住了腳,派出去的小廝差不多該回來了,等等就有消息了,夫人不必太過心焦。”
主仆二人正在里間說著話,家里的管家匆匆來稟:“老爺已經(jīng)回來了,這會正在外間換朝服呢。”
姚欣柔忙吩咐春和去將走遠(yuǎn)的廚房下人喚回來:“若是飯菜沒涼,就趕緊再端回來。”
程亦銘走進(jìn)飯廳見姚欣柔正等在那里,忙攜手一起坐下:“這么晚了,等我作甚?早點(diǎn)歇息才是。”
姚欣柔給他盛了點(diǎn)易消化的白米粥送進(jìn)他的手里:“還不是擔(dān)心你,自你當(dāng)官以來,可沒這么晚過。”
“那是以前沒戰(zhàn)事,我這個兵部侍郎自然是沒什么事做,現(xiàn)在國家馬上就要打仗了,可不得要忙起來。”程亦銘話音剛落,就見姚欣柔舀湯的勺子啪的一聲掉在了湯盆里。
程亦銘哀嘆一聲,明知道她是個操心的性子,怎么就說出來了,又想著這事也瞞不了多久,便又安慰她:“你別著急,我不過是幫著處理征兵和糧草一事,不會去前線打仗的。”
姚欣柔拍了拍胸口松口氣,可程亦銘的下一句話又讓她的心給提了起來:“倒是苦了顯王和顯王妃了,顯王自請上前線,這新婚燕爾的又要分開了。”
想到沈佳禾,姚欣柔一陣心疼:“朝廷里就沒有人了嗎?皇上非得要派顯王出去。”
程亦銘對自家夫人這種口無遮攔的性子實在是有些無奈,只能耐著心思跟她解釋道:“主戰(zhàn)的本就不多,更是沒有哪位有分量的愿意去前線,刀劍無眼,不是誰都有膽子的。顯王分量足夠,大將軍又是他的舅舅,皇上沒理由不用他。”
或許皇上對裴源還有別的心思,但是程亦銘沒敢跟姚欣柔分析。
此時裴源已經(jīng)在王府門口站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了,門口的站崗的侍衛(wèi)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用眼神詢問流觴,流觴沖他搖搖頭。
今日一下朝他便聽說王爺要出去打仗的事,想來是不知該怎么回去跟王妃說吧,這會見起了風(fēng),流觴朝裴靠近了些勸道:“起風(fēng)了王爺,您回去吧。”
裴源像是沒聽見,又過了一會福公公從門里探出個頭來,見到裴源和流觴兩人忙出來行禮道:“王爺,您怎么在這兒站著,王妃可一直在里面等著您呢。”
裴源嘆了口氣:“進(jìn)去吧。”
沈佳禾將裴源換下的朝服遞給白英,又幫著他穿上常服,見他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都是一臉疲憊眉頭不展的樣子,便知道朝廷一定是有事發(fā)生了:“今天你跟舅舅談了沒有?”
裴源轉(zhuǎn)過身子,自己將扣子一個個系上:“今日舅舅跟皇上先攤牌了,如今皇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出兵,舅舅可以重新掛帥出征了。”
沈佳禾陪在他走到飯桌旁坐下:“這不是好事嗎?那你怎么還愁眉苦臉的。”
裴源猶豫了一瞬,可也知道這事躲不過去,只好放了碗筷拉著沈佳禾的手道:“我請命和舅舅一起去,皇上他同意了。”
沈佳禾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裴源嘆了口氣,心里是深深的自責(zé):“對不起,沒有事先跟你商量,我們成親……”
沈佳禾搖了搖頭,抬手覆在他的唇上:“這種事情本就是應(yīng)該的,我只是……舍不得你。”
打仗可能需要很長很長時間,三五個月,甚至是三五年都有可能,沈佳禾伏在裴源的肩膀上,閉了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好一點(diǎn)。
許是心里有事,沈佳禾躺在床上半天也沒能睡著,裴源還在燈下看東西,忽然看見她從床上跑下來,還光著腳,忙伸手將她抱在懷里:“睡不著?”
“太晚了,你還沒看完嗎?”沈佳禾偏頭看了看他手里的冊子,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他不日就要離開,可從現(xiàn)在就要忙起來了,瞬間扁了扁嘴,“仔細(xì)傷著眼睛。”
裴源輕笑一聲放下手里的冊子,親了親沈佳禾的唇角:“舅舅給的一些將領(lǐng)名單,提前熟悉一下,我沒上過戰(zhàn)場,唯恐會有人不服我。”
沈佳禾窩在他的懷里,有一些沒一下的戳著他的胸口:“什么時候動身?”
“最近在征兵,最遲半個月之內(nèi)必須要走。”裴源伸手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濕帕子擦手,然后才抱著沈佳禾回了床上,整個人撐著胳膊看著俯身看著不高興的她:“不高興了?以后我記得在回家之前把事情做完。”
茉莉花香由著夜風(fēng)從窗子里送進(jìn)來,這樣美好的夜晚總是在這種話題上消磨,沈佳禾實在是覺得浪費(fèi),她現(xiàn)在只想在目前有限的時間里好好的跟裴源在一起。
她伸長手摟住裴源的脖頸,撐著自己往上仰起頭,將自己的嘴唇送上去,沈佳禾主動的次數(shù)不多,裴源磨著她的唇瓣,一面品嘗著她的美好一面又忍不住笑,沈佳禾推了他一把沒有推動,嘟噥著道:“不帶你這樣笑話人家的。”
裴源吻了吻她的額頭,見她實在是累了,便翻了身躺下去,可興致都沒挑起來了,哪里舍得就這么放人,又長臂一伸將人撈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著,雙手抱著她的腰,將她的頭往懷里按。
終于將對方又一次吻得氣喘吁吁,裴源才好心的放過她的唇,仍是箍著手不讓她下去,見她此時衣裳半敞,露出一小截鎖骨,一抬頭就輕輕的咬了上去。
沈佳禾仰著頭,身子一陣陣的戰(zhàn)栗,鼻尖若有似無的甜香味讓她恍然覺得是在夢里,直到身上一涼,才被拉回至氣氛正好的現(xiàn)實世界里。
白皙的皮膚因為溫度上升而染上一層薔薇紅,身上因為他剛剛的動作而留下的一些印記,宛若初雪的空地上飄落的朵朵紅梅。
裴源啞著嗓子喚她:“佳禾……”
許是因為離別在即,又或者是氣氛剛好,沈佳禾拋卻往日的羞澀,完全放松身心的將自己交給對方,床簾浮動間滿室旖旎。
兩人一翻動作下來,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所幸一旁的耳房里隨時都備著熱水,沈佳禾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愿意動:“太累了。”
裴源低笑一聲,將她抱在懷里,送去里間的澡桶里:“先洗著,我去將床換一換。”
他們房里一直都沒放近身丫鬟,這些小事向來都是他們自己親力親為,想到那被打濕的床單,沈佳禾往下彎了腰,將自己的臉埋在水里。
裴源從外間回來的時候,沈佳禾已經(jīng)被熱水泡的渾身酥軟了,等裴源長腿一跨進(jìn)了她的澡桶,平日里趕人的氣力一份也沒了,只能任由裴源在里面跟她擠著。
她身子軟的很,一點(diǎn)也沒有力氣,乖乖的任由裴源將她抱回去,重新躺回床上時,沈佳禾已經(jīng)開始昏昏欲睡了。
裴源將她摟在自己懷里,咬著她的耳垂跟她小聲承諾:“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無恙的回來。”
聽聞要打仗,不論是百姓亦或是朝廷一時間氣氛都緊張了不少,雖說朝廷里主和的大臣們還在蹦跶,可知情的人都知道,戰(zhàn)事已經(jīng)是不可避免了。
這日下了早朝后,沈相攔住了施將軍和陸尚書兩人:“老夫在飄香樓定了位置,有話想要跟兩位大人聊一聊,還請兩位大人抽個時間。”
施將軍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哪里會有閑工夫去赴宴,直接拒絕道:“沈大人有什么話直接在這說即可,老夫那里還有……”
陸尚書心中有所猜想,便按住施將軍的手,打斷道:“今日我瞧著顯王爺已經(jīng)去跑腿了,沈大人必定是有大事,施將軍就一起走一趟吧,不會耽誤太久時間的。”
三人飄香樓早就定好的包廂坐下,沈相直接朝兩人拱了拱手直言道:“這事的確不好站在外面談,老夫找二位過來,實際上是為了我們幾家孩子的事情。”
“孩子?不是已經(jīng)下過定了嗎?”施將軍不明所以的看著沈相。
沈相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手給兩人斟了茶:“是這樣沒錯,只是施將軍馬上就要上戰(zhàn)場,雖然目前看來戰(zhàn)事不會波及到京城,但老夫還是想等動路結(jié)束我們再議他們的婚期。這也是昨晚老夫和夫人一起商量的結(jié)果。”
施將軍端起杯盞沉吟了片刻:“你說的有道理,這事是該推遲再議,老夫若是不能親自送女兒出門,倒也是份遺憾,沈相考慮的周全。”
陸尚書也直接表態(tài)道:“理應(yīng)如此,國家動路在前,我們?nèi)羰沁€大肆鋪張的辦喜事,怕是要被人詬病,我也不想讓女兒簡簡單單的就嫁人,推遲了也好。”
沈相松了口氣,又朝兩位拱了拱手:“難為兩位大人都能理解,老夫就替我那兩個兒子說聲謝謝了。”
沈相本還擔(dān)心這事大人拍板定下,兒女們未免會心存不快,便又多嘴說了兩句:“還請兩位大人回去跟令千金好好解釋一番才是,別讓她們心里有了別的想法。”
施向媛和陸玖芝聽聞此事,倒是也能理解,特別是施向媛,自己哥哥和父親都上了戰(zhàn)場,她們家連個主事的男人都沒有,要辦喜事自然是不合適的,聽完后也就乖乖的表示同意了。
沈佳禾聽聞父親坐下的決定也點(diǎn)頭贊成,隨后又吩咐白英:“你施姑娘和陸姑娘送個帖子,就說我請她們過來說說話,雖說她們同意婚事退后,但心里怕還是覺得有些不舒坦,讓她們出來玩玩也是好的。”
白英出去后,沈佳禾去了書房給裴源送茶點(diǎn),剛好碰見流觴正在跟裴源請假:“王爺,流觴想回銜遠(yuǎn)閣看看父親。”
裴源這兩天正在核對征兵過來的冊子,忙得不知天南地北,這會聽見流觴的話一時也沒想太多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吧,替我跟你父親問好。”
流觴離開之后,沈佳禾將茶點(diǎn)放在一旁,又瞧了瞧外面有些奇怪:“你說流觴這個時候回銜遠(yuǎn)閣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辦啊?”
裴源這才抬起頭看向早就沒了人影的院子,沉吟片刻道:“他不是亂來的孩子,不過回頭我會再問問的。”
老金見流觴這個時間回來,著實有些奇怪:“聽聞王爺最近忙得厲害,你怎么沒在跟前伺候,還有時間回來。”
“回來找您要點(diǎn)東西,”流觴將手里的一張紙條交給老金,“這上面的東西您都有吧,全部給我來一樣。”
都是一些防身的東西,銜遠(yuǎn)閣里確實不少,老金吩咐手下去辦,又看向流觴問道:“要這些做什么?王爺最近又給你任務(wù)了?”
流觴將老金按在一旁坐下,猶豫了兩下才說:“沒有任務(wù),就是兒子想去參軍,您同意嗎?”
“參軍?顯王知道嗎?”老金問道,隨后見流觴一臉吞吞吐吐的樣子,又囑咐道,“你要參軍我是沒意見,顯王去帶兵打仗,你跟在后面我倒是也放心,不過這事你得跟顯王商量一下,不能莽撞行事,以免給顯王帶來麻煩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