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然不知曉皇上的計劃,他匍匐在地再次懇求:“父皇所說句句在理,可琴氏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小部族,根本不足為懼,兒臣跟隨施將軍也不必上前線,不過是穩坐大后方,萬萬不會出現意外,還請父皇看在兒臣一片誠心的份上,就答應兒臣吧!”
皇上來來回回的打量著自己的這個兒子,他用了一番力氣才能將心里的那股子怒氣壓下去,沉聲拒絕道:“這事不必再說,朕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退下吧!”
裴澍還想再說什么,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聲音:“啟稟皇上,邊關急報!”
皇上心里咯噔一下:“快傳!”
帶著邊關急信的小將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行禮都直接省去了,直接將手中信箋高高舉起:“起奏陛下,,琴氏一族突然發動進攻,邊境已經連失兩個莊子。”
裴澍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名傳信小將,這么短的時間內琴氏已經發兵了?再抬頭看向上首的皇上,忙催促道:“父皇,邊境動路已經開始,現在由不得您再猶豫了,兒臣請愿上陣殺敵,還望父皇成全。”
皇上看著手里的信箋,再抬眼看向裴澍,依舊沉聲拒絕道:“朕已經說過了,你留在京城有事要做,邊關的事情不需你多問,現在朕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太子回去吧。”
皇上揮手一擺,大總管見裴澍仍舊跪著不起慌忙上前扶他,拽了兩下沒拽動苦著臉貼著他耳朵邊低聲勸道:“太子爺啊,您就先回去吧,皇上他已經下了決定,您再這樣跪著也無濟于事,別又弄得皇上他不高興。”
裴澍借著大總管的力起了身,可到底是不甘心,臉色沉郁的甩袖出了御書房,大總管躬身送人出了外面,裴澍突然停住腳轉過頭來,兩只眼睛緊盯著大總管:“父皇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
大總管慌忙笑道:“太子這話是怎么說?老奴可聽不明白了。”
“父皇和裴源的關系你跟我都清楚,認命他為副將,其中的危險父皇不是不清楚。”裴澍瞇起了眼,倘若讓裴源一戰成名,洗去他書生王爺的名頭,這滿朝的百官投向他的怕是要更多了。
施將軍年紀不小了,手中的兵符拿的時間也太久了一些,等到戰場歸來這兵符的下一任主人是誰,全看這一次戰場上各位的表現了,這些事情他不相信父皇會沒有考慮到。
“太子爺啊,這都是國家大事,老奴我一個奴才哪里敢胡亂參與,只是老奴還是要勸一句,皇上他都是為了您好。”皇上有令一些事不準跟太子提及一句,大總管即便是有心幫著父子兩人緩和關系,也不敢多說。
裴澍知道問不出什么,只冷哼一聲下了階梯離開,大總管哀嘆一聲又轉了身子進去回話,皇上坐在上首冷眼看著他:“走了。”
“是,太子讓老奴跟皇上告聲罪,今日是有些莽撞了。”大總管堆著滿臉笑幫裴澍說著好話。
皇上瞥了一眼大總管,冷哼一聲呵斥道:“人都走了,你還替他說話,倒是難為你了!”
“這……這不是老奴怕太子爺他跟皇上您,其實太子爺他也是想要為皇上您分憂,您就體恤一下太子的孝心吧。”大總管被皇上看穿也不好意思在編話,只得老老實實的勸道。
“朕一心為著他好,他卻是這么不知好歹,也只有你為他說好話,朕還能不了解他。”皇上想到小時候親自教導裴澍的時候,也是極其聰慧的一個孩子,竟不想這幾年竟是變得如此讓人失望,當真是被兩個女人給毀了。
越早發動戰事,等同于越早的有了可以弄死裴源的機會,他早已安排好一切,就等裴源帶兵出發了,若是此次不能把握好這個機會,在等裴源立了軍功回來,怕是以后再要對付他就更是難如登天了。
“皇上為何不將您的打算告訴太子?皇上和太子乃是父子,只要事情說通了,太子爺必定感念皇上對太子爺的付出。”大總管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是不是覺察出什么了?”皇上看向大總管,見他臉色有變冷聲問道:“他問你了?”
大總管點了點頭也不敢瞞:“皇上放心,老奴一個字都沒說。”
皇上嘆了口氣,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你看著他從小長到大,難道還不了解他的性格。”
太子如今事事跟顯王較勁,自然不愿意用陰招對付他,即便是弄死了裴源,到時也會顯得自己勝之不武,這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更屈辱。
大總管想通這些也跟著嘆了口氣,都說天家無父子,但皇上為了太子爺,當真是費盡了心力:“皇上為了太子,當真是事事都考慮到了。”
皇上苦笑一聲,自己的兒子沒用,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多為他操點心,他決定對付裴源,自然就不能讓他同行,倘若裴源出了意外,百官的矛頭第一個便會指向他,不讓他參軍,不過是不讓他踏進沼澤淤泥里。
等到將裴源解決,等到將他登基前路上的障礙全部掃清,到那個時候他總會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坐在這個位置上,哪里會有那么容易。
皇上心里正想著這些事,門外有太監進門稟告:“楊朔大人在外請見。”
皇上本來有些陰郁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宣。”
楊朔跟著大總管進了御書房,撩起衣擺朝地上一跪:“微臣楊朔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愛卿不必多禮,”皇上抬手示意起身,“朕找你過來,想必楊愛卿心里已經有數了。”
去給楊朔傳話的不是公里的太監,而是皇上身邊的暗衛,聽聞皇上的意思之后,楊朔頓時驚訝不已。
但皇命難違,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有困難,還是不得不跟著傳話的人進了宮,可還是試圖想要拒絕:“施將軍和顯王帶兵,微臣混在其中,怕是人微言輕起不到什么作用,聽聞太子請命,若是由太子同他們一起,一定會比微臣更加合適。”
楊朔的反應早在皇上預料之內,若是他一口應承下來反倒讓人覺得此人做事不夠牢靠:“楊愛卿不必擔心,朕給你這個任務,自然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皇上示意大總管將御案上早就寫好的兩道圣旨拿給楊朔:“有這兩道圣旨,楊愛卿自然可以在軍隊里橫行無阻。”
楊朔看著圣旨面上震驚,心里卻是在竊喜,若是此次任務完成,等回朝之后自己的位置想要再往上升一升,豈不是易如反掌。
“但是,”皇上凝神注視著他,不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給你這個權利不是讓你可以亂來的,施將軍的為人你也知道,若是不以戰事為準,怕是你即便是有圣旨護身,也討不了好。明白?”
“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負皇上所望。”楊朔捧著圣旨跪了下來。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身后的大總管:“去吧,這兩道圣旨現在可以送去顯王府和將軍府了。”
傳旨的太監出宮時,錦泰又收到了父親傳來的信,這一次邊境的麻煩比較之前還要嚴重,她皺著眉將信箋遞給一旁的裴浩:“你看看吧,估計顯王他們馬上就要動身了。”
裴倪婷這會正趴在裴浩的腿上,見他看完信皺著眉忙伸這小手去摸他的臉:“舅舅怎么了?”
裴浩將她的手拿下,扯了一抹笑出來:“婷婷跟著舅母在家里好不好?舅舅要去源舅舅那里去一趟,你乖乖的在家不要鬧人。”
裴倪婷撅著小嘴:“婷婷也要去源舅舅家里玩。”
錦泰將裴倪婷抱在懷里:“兩個舅舅有事要說,婷婷乖乖的在家等著舅舅回來給你帶糖人好不好?”
裴倪婷伸出小手指:“要兩個。”
“好,舅舅給你帶兩個。”裴浩跟裴倪婷拉了拉小手指,又去看錦泰:“我去跟皇兄說一聲,你幫我照顧她吧。”
裴源看完裴浩帶來的信箋后,心里有些疑惑:“他們似乎也太容易了些,邊境這兩年的防守竟是這么弱了嗎?”
“顧將軍和施將軍不在,誰知道那邊的動靜。”裴浩想到信里的內容,又忍不住氣憤:“聽聞莊子里的人一個不剩,這個琴穆性子實在是殘忍,你們以后對上他,怕是也不輕松。”
裴源刮了刮茶蓋,臉上沒什么情緒:“越是這樣,就越是不得民心,行了,也不過是出發的日子早了些,這事我心里有數,你回去陪著錦泰和婷婷吧。”
裴浩剛剛離開,宮里傳旨的人便到了府中,裴源直接帶著沈佳禾前去接旨,傳旨的太監看見沈佳禾,猶猶豫豫的問道:“王爺,此圣旨內容乃是有關軍事方面的事情,王妃在此是不是不太合適?”
裴源拉著沈佳禾沒動:“王妃和本王乃是一家人,本王也沒有什么需要回避亦或是隱瞞她的事情,公公宣旨吧。”
傳旨太監不敢再出言冒犯,只得將手中圣旨展開,大聲宣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如今邊境動路……”
“既然是有關邊境事宜,如今戰況緊急,還請公公直接說重點吧。”裴源聽著前面那洋洋灑灑的廢話,面上有些不耐。
傳旨太監心里一驚,都說這顯王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實則手眼通天實力非凡,邊境的事情上午才由傳信小將送進宮,問顯王這里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傳旨太監不敢再耽誤,忙繼續道:“皇上認命楊朔楊大人為此次軍隊的監軍,不日啟程之后,軍營里的事務務必要和監軍楊大人商量,還請顯王接旨。”
“軍中已有大將軍和副將,為何還要派一個監軍過來,皇上這是明顯不信任你們。那為何不直接換個將領,這不是平白給人添堵嗎?”傳旨太監一走沈佳禾便忍不住抱怨道,她看著手里的圣旨,恨不能直接扔在地下踩上兩腳。
“上面那位的性子你到現在還不了解嗎?他任命我為副將的時候,我便隱約猜到他會有所動作,只是沒想到他會派監軍而已。”不過是個監軍,裴源倒還不看在眼里。
沈佳禾隨手將圣旨交給福公公,然后又拉著裴源的手:“還不是替你委屈,給人賣命還落好,想想就覺得憋屈。”
裴源倒是覺得無所謂,皇家的所謂親情他早已看透,自請征戰也不過是看在黎明百姓的份上:“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你不必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