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青山嶺時沈佳禾停了下來,元陽回過頭招呼她:“前面就能到也田村了,軍隊離的就不遠了,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
沈佳禾舉了舉手中地圖,一臉興奮道:“不用這么著急趕路,我之前看過這里的縣志,說是這里有一大片的空谷幽蘭,每年的愛花人士可是跋涉千里就為了看著一幕盛景,如今正是幽蘭盛放的日子,我們去瞧瞧。”
說完沈佳禾便打馬換了方向,往一邊的峽谷跑去,元陽不敢讓她一人獨自離開,忙叫上元旭打馬跟了上去。
“這哪里是要去幫助王爺,這明明就是在郊游,這么慢的腳程,什么時候能趕到王爺那!”元陽有些不高興,他們一心趕路,唯恐速度慢了,可王妃倒好,從客棧里出來后就一直慢騰騰的趕路,竟是一點也不著急。
元旭看了眼前面沈佳禾的聲音,也跟著抱怨道:“你說王妃說王爺有危險是不是框我們的,為的就是讓咱們三個特意陪她出來玩?”
“要陪也是想要王爺陪,我們三算什么!”流觴瞪了元陽兩人一眼,“婆婆媽媽的,什么時候銜遠閣的暗衛像是長舌婦一樣了。”
“嘿流觴,你怎么跟我們說話的,我們哥倆還不是擔心王爺的安危這才說了兩句,再說了,王妃多在路上耽擱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元旭有些不高興,流觴雖說是阿金的兒子,可年齡上可是小他們不少呢,說話這么沒大沒小的。
流觴哼了一聲沒把元陽放在眼里:“說是擔心王爺,還不是看不起王妃是個女人,你們那點心思當我年紀小不知道呢,我可告訴你們王妃的本事可大著呢,別一副小瞧人的樣子,你們要是繼續這個樣子,可別怪我等后面見了王爺,好好的告你們一狀。”
“我們看不看得起女人,也不會對王妃不敬的,流觴,你的確是多心了。”元旭也不想幾人還沒見著王爺就起了內訌,忙軟了脾氣。
流觴也不再說什么,大家怎么說都是替王爺辦事,這兩人在怎么混來,也不會對王妃怎么樣。
沈佳禾倒是不知道后面發生的插曲,她將馬兒隨意的放在一旁讓它自己溜溜,自己則看著峽谷里的風景,聞著撲鼻的蘭花香,愉快的伸了個懶腰。
整個軍隊人那么多,腳程實際上是十分緩慢的,他們四人輕裝上陣,又走了近道,趕上他們也不過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若是相遇的太早了一些,說不準裴源還要將她給送回京城,保險起見還是越晚遇到越好。
裴源軍隊早就過了沈佳禾他們的地方,現在正往象牙山的方向走,不過在入口處楊朔卻是和裴源起了爭執。
“大軍已經因為大雨耽擱了一個晚上,現在走山路更是在繞遠路,明明有近路你不走,顯王你到底想干什么?”楊朔情緒激昂的大聲吼道。
裴源抬眼看了看兩邊的山巒,心里已經十分不耐,可還是好心跟他解釋道:“近道兩邊都是山巒,下了那么大的雨,是很容易發生山體滑坡事件的,時間慢了一些沒關系,總比出了人命要強的多。”
楊朔冷哼一聲:“戰場之上,時間就是生命,顯王從未帶兵出國征,你說的這些不過是道聽途說,是假設,我們又怎能能以假設為真。”
施向杰怒急了反倒是笑了出來:“既然楊監軍說這種常識乃是假設,那不如楊建軍帶一隊兵走小道,我們仍然走大路如何?”
楊朔冷眼看著施向杰,知道自己是說不動他們了,振臂喝到:“將士們聽令,有誰愿意跟著本監軍走近道的,好早一步去支援我們邊境的兄弟們,等來日立了功,本監軍定向皇上好好的舉薦你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雨過后山體滑坡的確是不一定每次都會發生,有人存著僥幸心理,猶猶豫豫的站在了楊朔的后面。
這樣的人到底還是少數,大部分人看著一直冷著臉不說話的施將軍,還是決定事事都要跟著將軍走,畢竟這位才是真正行過軍,打過仗的。
楊朔看著身后寥寥數人,面子上有些過不去,臨走時還放下狠話道:“今兒個這件事本監軍可是記下了,等戰爭結束回了京,本監軍會好好跟皇上陳述一下這件事的。”
施將軍手臂一揮,裴源也不搭理楊朔,直接向著身后大軍喊話道:“眾將士聽令,現在整隊重新出發。”
安插在大軍之中的銜遠閣暗衛,有幾人抽了刀往楊朔出發的方向走去,裴源冷聲喝到:“你們幾個想干什么!”
裴源打馬跑到幾人面前,一腳踹在其中一人的小腿上:“沒有本王的命令,什么時候允許你們輕舉妄動了。”
“楊朔那個賊孫子,我們這不是看不過去嘛!王爺你就下令讓我們去殺了他,那小子的人頭還不是一取一個準。”其中一人將手中大刀揮了起來。
裴源又是一記冷眼掃過去:“殺人容易,可那是朝廷命官真要是死了后續更加麻煩,你們別給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煩,那種人遲早會吃虧的。”
大軍分成兩隊繼續往前走,沈佳禾他們則是趕在了天黑之前到了也田村,許是這里的老百姓因為要打仗了,都比較害怕外人,沈佳禾他們一連敲了幾家的門,都沒人愿意留宿他們。
“我來時看見村外有條小溪,咱們就在那里歇息一晚上吧。”沈佳禾也不想強行要求別人收留他們,況且這個天在外面呆一夜倒是還行。
幾人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草地,附近還有一塊干凈的大石,鋪上東西守夜的時候倒是可以躺一躺。
元陽和元旭兩人出去找了不少的樹枝和野果,沈佳禾一個沒吃,只是拿起里面的幾根樹枝,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削一削,做了兩個簡單的魚叉。
元陽抬起手肘碰了碰元旭,示意他去看沈佳禾的動作:“流觴說的對,王妃果然是深藏不露。”
“削個樹枝而已,你這么快就認同流觴的話了,我瞧你也太沒出息了點。”元旭看了眼不屑道,隨后又低頭吃起了野果。
元陽極有興趣的看著沈佳禾手上的動作,低聲道:“那手法的利落程度,你們兩要是單獨比手上功夫,你可不一定能贏得了王妃,再說一個相府小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沈佳禾才不管兩人說了什么,只將手里的魚叉往兩人面前一送:“光吃野果子怎么行,你們去捕點魚來吧,我去找點東西一會烤魚吃。”
流觴也跟著元陽他們倆下了水,元陽一面抓魚一面問道:“王妃功夫如何?”
“跟我差不多吧,”流觴瞅準了一尾草魚,快準狠的往下一扎,隨后將一尾活蹦亂跳的草魚舉起來看向元陽,“怎么問這個。”
“怕路上遇到事,提早做到知己知彼嘛!”流觴這小子服氣的人不多,能讓他承認跟他功夫差不多的,怕是功夫真的不弱。
元陽朝元旭不動神色的看了一眼,元旭點了點頭,又朝岸上看了一眼,沈佳禾勾著腰在地上不知道在扒拉什么東西。
幾人將洗好的魚交給沈佳禾,他們衣服濕了,要去找個背靜的地方給換了,再拿回來用火烤干,剩下沈佳禾一人擔任起了烤魚的職責。
她將采摘來的一些草葉樹皮野果全部塞在魚肚子里,然后又細細的在魚兩面抹上隨身攜帶的鹽巴,這才放在火堆上面翻烤。
流觴換了衣服回來時,流著口水跑過來:“這么香,比飄香樓的烤魚也不差了。”
沈佳禾笑著將烤好的一條遞給他:“就你嘴甜,這里材料不足,勉強湊合吧。”
說這話元陽和元旭兩人也回來了,將濕衣服全部晾曬了之后,沈佳禾將手里的魚遞給他們:“趁熱,涼了該有腥味了。”
元旭好奇的將魚肚子里的東西扒拉出來:“這都是什么東西?聞著太香了。”比往日里他們只知道鹽巴的魚好吃百倍。
沈佳禾笑道:“都是一些可食用的香料,藥材里面也有這些,平日里我在王府可是跟著師傅研究過不少。”
元旭毫不顧忌形象的啃了起來,元陽接過沈佳禾手里的樹枝:“您歇一會,我來吧。”
沈佳禾也好久沒有吃過這種野味了,她做特工訓練那會倒是弄過這些,等后來真正接任務的時候,卻幾乎沒有去野外的經歷,沒想到當初的訓練竟是在這里給用上了。
她拿過一條剛烤好的魚,小心的將外面烤焦部分刮掉,這才慢慢平常起來,可吃了兩口過后,嘴里卻是突然泛酸,胃里也泛起了惡心。
沈佳禾捂住嘴巴往一旁坐了一點,流觴看出不對勁忙問道:“沈姐姐你怎么了?”
沈佳禾擺了擺手,背對著他們道:“沒事,就是剛剛掐了根刺,現在好了,我喝口水。”
她解開水囊灌了一大口,那股惡心的感覺下消了下去,她又聞了聞手里的烤魚,剛剛壓下去的感覺有瞬間卷土從來。
“放了這么多的作料還是壓不住腥氣嗎?”沈佳禾奇怪的看著手里的烤魚自言自語道,“明明他們三個都吃得非常開心啊!”
沈佳禾疑惑的回頭看著還在大快朵頤的三個人,不好讓他們知道自己吃不下,便偷偷將手里還剩的烤魚給遠遠的扔進小溪里了。
回去后沈佳禾看著元旭問道:“你之前摘的野果子還有嗎?”
元旭從一旁的布袋子里摸出好幾個來:“這果子有點酸,您先試試能不能下得去口。”
沈佳禾一口咬下大半,在元旭震驚的眼神中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還成,再給我幾個。”
吃了飯沈佳禾他們便要抓緊時間歇息,沈佳禾安排幾人輪流守夜,可另外三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讓她輪班。
沈佳禾無奈之下也只能領了心意,和流觴用樹枝搭了個簡易的帳篷,先行去休息了。
裴源他們這個時候也在用飯,他們人多,靠抓野味是不靠譜的,晚飯還是熬粥和大餅,施向杰給裴源送去一碗,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來:“也不知佳惠現在在家怎么樣了,她那日去城樓上送我,我差點沒哭出來。”
裴源笑笑,低頭喝了一口粥,抬起頭的時候也想起了遠在京城的沈佳禾,他是在后來整理行禮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本來讓流觴留給她的金絲軟甲竟是被她裝進了自己的包裹里,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