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氏早已經部署好了一起,如今所有的兵力分散成四處,城墻之上為兵對主力,另外三處精銳則要守住三座吊橋的終點。
裴氏大軍天不亮就吹起了號角,施向杰等到大兵一到,便率先帶著昨晚埋沙袋的小兵們踩著沙袋過河。
對面的人看著裴氏的軍隊走在護城河上如履平地,當即嚇得連手中的槍桿都拿不穩了,琴首領站在城墻之上冷眼看著這一切,太陽高懸水質清澈,里面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那一個個連接在一起的沙袋,像是燒紅了的炭,灼燒著他的眼睛。
“給我射,守住吊橋,守住吊橋!”琴首領站在城墻之上大聲喊著。
吊橋那邊的的守衛們像是找到了一些主心骨,手里的槍桿子又握緊了一些,城樓之上的箭雨也紛紛落下,施向杰一面要對付四面而來的箭雨,一面又要在水里行走,漸漸便落了下風,腳下的步子沒有先前快了。
裴源看著前方的戰況,大手一揮高聲喊道:“人梯,射箭!”
身后的士兵們迅速往前沖,一個兩個三個逐漸搭起來四人高的人梯,站在最上面的則是拿著弓弩,往城墻之上射擊。
琴氏城墻上的弓箭手受到來惡阻力,一時間也損失不少,這樣分擔了施向杰的壓力,施向杰瞅準了這短時間內的機會,帶著手下沖上了吊橋。
倆軍正式對壘,施向杰在其他人都在拼命的時候,自己則揮劍砍斷了拴住吊橋的繩子,琴首領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后,趁著他專心致志跟繩子較勁的時候,直接一劍刺進他的左肩。
施向杰瞬間吃痛,可還是努力看著繩索,琴首領又是一劍砍飛他手里的劍,上前一把將人抓在手里,舉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施將軍和裴源已經抵達護城河河沿邊,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猶豫,琴首領手里的劍壓緊了三分,狂笑著看向施將軍和裴源:“識相的就往后退,絕不能上著吊橋一步,否則我一定也讓你嘗嘗什么是喪子之痛。”
“琴氏首領,你敗局已定何必在苦苦掙扎,若是你肯歸降我裴氏,本王可以保你不死。”裴源坐在馬上,冷眼看向琴首領。
琴首領卻是笑的越發猙獰:“我倆兒一女皆死在你們裴氏人的手里,此仇不共戴天,你們以為還有回旋的余地嗎?”
裴源微微皺眉,施將軍在一旁小聲提醒道:“聽聞琴穆得知自己是個廢人后,已經自殺了。”
裴源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隨后又看向琴首領:“琴首領要如何才會放人。”
“退兵五十里,永不再犯!”琴首領看著裴源要求道。
“妄想,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你殺了我!”施向杰在琴首領手里使勁掙扎著。
琴首領卻是將劍拿遠了一些:“想死,沒有那么容易,我還要靠你做人質呢,怎么會輕易就讓你死了。”
施將軍心里著急,面上還算冷靜:“這事我們做不了主,你知道這我們這里還有一個人,這樣大的事需要問過他的意見,他跟我兒子的關系可以說是水深火熱,我們需要談談。”
“是嗎?那就先放下武器讓我看看誠意再說。”琴首領命令道。
裴源看了看施將軍,見他點頭后抬手示意身后士兵全部跟著自己放下武器,沈佳禾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場景。
裴源還在跟琴首領談判,沈佳禾抬手摸上了自己的發簪,哪里藏著幾枚細小的銀針,這樣一個距離不一定能要了對方的命,但對他做個妨礙還是可以的。
沈佳禾趁著琴首領的注意力都在裴源身上的時候,快速將手里幾枚銀針發了出去,琴首領只聽見手里的劍發出叮的一聲,隨后覺得手上和脖子上一麻,等到反應過來以后,施向杰已經反手將他的劍柄抓在了手里。
施向杰得意脫困,裴源和施將軍便不再猶豫,他們重新拿起武器順著吊橋沖了進去,其結果已經沒有意外,琴首領被施向杰和裴源兩人生擒,大軍成功打入都城城內。
琴氏戰敗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處安置幫各方勢力,錦泰的父親看向面前的探子,語氣沉痛:“你說琴氏首領被生擒了?”
“是,裴氏大獲全勝,如今已經入主都城。”探子拱手回道。
“看來他的結局不會太好了。”她揮了揮后讓探子下去,隨后拿起桌子上另外一封女兒寄過來報平安的信箋,嘴角漸漸浮起了一抹笑意。
當初錦泰選擇裴浩,他心里是有些不如意的,可現在偶就結果而言,或許這才是最好的,女婿疼她愛她比什么權勢地位都要來的重要,他也在暗自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聽從琴氏首領的鼓動而選擇跟他合作,不然今日倒霉的就不止琴氏一人了。
最后一場戰爭結束,這一次的慶功宴本應大肆舉辦,可施將軍體貼城中百姓,建議慶功宴一切從簡:“所有的費用都從軍中出,不要去動用這里百姓的一針一線。”
“是,大將軍體恤這些百姓,他們必定會感念大將軍的恩德。”負責這些事的小將恭維道。
施將軍卻是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安排吧,將士們都不容易。”
等到房間內沒有外人后,施將軍才看向沈佳禾道:“這次能夠順利攻城,佳禾才是功不可沒,若說要擺慶功宴,最先要感謝的就是佳禾了。”
施向杰也忙給沈佳禾行了一禮道:“這次可真要多謝你了,若是因為我導致攻城失敗,我可是難辭其咎。”
沈佳禾忙站了起來擺手道:“我也只是舉手之勞,不過是用了一點小伎倆讓琴氏首領慌了神,你也別妄自菲薄,能一舉生擒他,你也非常厲害了。”
施向杰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退回去后和幾人笑說了一會,施將軍看著裴源開口道:“阿源,你陪我出去走走。”
裴源跟在施將軍的身后一直走出大本營站在空曠的地方,施將軍才回過頭道:“報捷的信我已經寫好了。”
裴源點了點頭:“舅舅是有什么心事才遲遲不送出此信?”
放眼望去整個都城盡在眼中,施將軍深呼吸一口菜回道:“我在心里跟皇上說了,我想要在這里留下來,替裴氏看著這邊疆安穩。”
“舅舅……”裴源驚訝的看著施將軍。
施將軍拍了拍他的肩,又笑道:‘“我想了很久了,當初自請出征就有這個意思,朝堂沉浮多年,我實在是不愛跟那些人打交道,還是這里適合我,只是怕你舅母不答應。”
“皇上應該也不會答應的。”裴源看著他道,“皇上忌憚我的實力,一直想要對我除之而后快,若是舅舅留在邊境,他大概會認為這是我們倆商量好的,若是有一天我登不上皇位,您就會舉兵造反。”
施將軍大驚失色:“可你絕沒有想要坐那把椅子的意思!”
裴源聳了聳肩無奈的笑道:“我有沒有都不打緊,關鍵是皇上認為我有沒有,我已經跟他坦白知曉而來母妃當年被陷害的事情,他心里終歸是有個芥蒂。”
見施將軍眉頭緊鎖,裴源不想在這本應高興的時間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只好安慰道:“既然舅舅的信箋已經寫好,那就送出去吧,不管皇上對舅舅的這個決策如何想,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裴源帶著沈佳禾回去的時候,路上跟她說了施將軍的想法,對于裴源的猜測,沈佳禾倒是有別的看法:“如今邊境不穩,是應該留下一位有實力又名氣的將軍坐鎮,舅舅雖然留守,可他沒說讓施向杰也留下,皇上握著施家的兒子女兒,未必不會答應舅舅的要求。”
看著神色未測的裴源,沈佳禾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不是不想舅舅留下,舍不得?”
裴源低頭看著沈佳禾,只覺得喉頭一哽,也不管兩人還在外面,便低下頭在她的唇瓣上慢慢吻過,過了許久才拉著人繼續往前走:“母妃走后,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沈佳禾只覺得心里酸澀的厲害,她握緊了裴源的手:“你還有我。”
入主都城,生活上方便了許多,裴源也終于能夠放松的擁著沈佳禾好好的泡個熱水澡,沈佳禾趴在他的懷里,由著他給自己擦著身子,思緒還在兩人剛剛的談話上,又勸解道:“若是舅舅真的來這,以后你將京城的事務全部放下,我們也來這兒和舅舅在一起。”
裴源吻了吻她的鼻尖:“你倒是能舍得岳父岳母。”
沈佳禾吐了吐舌頭,剛剛的那一瞬間,自己還真是將沈相夫婦給忘記的一干二凈了,想想又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我們可以來回換著地兒住,反正日子那么長,總有辦法兼顧的。”
裴源將下巴放在她的肩窩低低的笑了起來:“別的先不說,我們總要先造個孩子出來才是。”
若不是白姑娘千叮嚀萬囑咐沈佳禾一個月內都要好生休息,他可真想現在就將人給要了。
沈佳禾羞紅著臉被裴源給抱上去,等兩人剛剛穿好寢衣,何從就慌慌張張的從外面闖了進來:“裴將軍不好了,琴氏首領死了。”
裴源匆忙之中將沈佳禾護在身后,就在何從說話的間隙,已經拉過一旁的羊毛毯給她蓋了個嚴實。
何從抬起頭木愣愣的看著裴源,他是看不見裴源身后的沈佳禾,可他能看見裴源頭上還滴著水,衣服也只穿了寢衣,哪里還不曉得是什么情況,又慌慌忙忙的告一聲罪的退了出去。
沈佳禾推了推他:“你出去看看吧。”
裴源理了理衣服,套了件外袍后走出去,見何從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也不想再計較,只冷聲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首領掙脫屬下們的看管后自刎了。”何從回道。
國破家亡說的便是琴首領這樣的,聽著外面裴氏勝利的歡呼聲,慶祝聲,他心里的煎熬越來越重,當下便有了自刎殉國的決心。
“過去看看。”裴源抬步往外走,何從連忙小跑著上前去帶路。
琴首領的眼睛還在睜著,可看不出什么情緒來,死前是后悔還是不甘已經沒人知道了,裴源蹲下身將手掌覆了上去,在緩緩往下一劃這才起身。
何從看著已經閉了眼睛的琴首領,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尸首如何處理?”
“就在都城境內找塊寶地,將琴首領妥善安葬,若是琴首領還有家人在世,好生看管起來即可,不可為難。”
“是。”
施將軍已經將報捷的信箋傳了回去,現在一眾人就在等著皇上的旨意,是留下施將軍,還是派其他人來接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們也就可以回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