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知道自己一定會被皇上留下問話,只是沒想到會這么早,看著這個皇上想要給自己的女兒定罪,想要拿捏顯王府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御書房里皇上只留下沈相一人,便直接開口問道:“顯王妃自從顯王離京,便同時在顯王府消失了,原來竟是去了邊境,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他猜到沈相不會承認,自然不會將問罪一事提早的說出來,只能先迂回著談話。
沈相卻是面上一驚,慌忙跪下道:“這是哪個小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呢?竟是造謠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臣的女兒是因為想念顯王想念的厲害,為了讓她打發時間,臣便讓人送她去了她的祖母家孝敬老人,這一直等到顯王爺回來,才派了人去將她接回來,哪里會有去邊境一說。”
“沈相不必惶恐,朕并不覺得愛女去邊境有何不對,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留的一世美名,朕還聽聞愛女在戰場上同樣創下不少英勇事跡,你也不必替她謙虛,朕還準備好好褒獎她呢!”皇上繼續誘哄道。
沈相卻是不肯起,繼續義憤填膺道:“這可真是胡說了,小女哪有花木蘭那樣的英氣,她可是最為嬌氣的姑娘,就是騎馬時間長了,也會嚷嚷著身體乏累,更遑論去上戰場了。”
“皇上愛重本該是小女的福氣,可這真是莫須有的事情,小女自然不能為了皇上的褒獎可就冒領軍功,這實在是欺君的大罪啊,我們沈家世世代代為皇家效力,怎會允許兒女坐下這樣的事情,還望皇上一定要嚴懲那胡說八道之人。”沈相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見皇上仍舊不相信的樣子,沈相只好拿自其他事情來說說了:“老臣為了皇上可是奉獻了兩個兒子給你,沈家一門上下為了皇上當真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就是我那兩個兒子也是同樣如此,等到太子以后繼位,臣也老了,但是臣的兩個兒子會繼續幫著太子守著裴氏江山的。”
說道最后沈相已然是語氣哽噎:“皇上,或許是有小人想陷害老臣家人,亦或是有人想要替老臣掙得一份獎賞,但是這些老臣都不會看在眼里,沈家一門對皇上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絕不會受著背后小人的陷害,還望皇上明察。”
再說下去皇上知道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他讓沈相的念叨弄得頭昏腦漲,只好出聲打斷道:“沈相一家為官清廉,不愿冒領這樣的軍功,朕覺得很是欣慰,沈家為了朕裴氏江山付出頗多,朕也是銘感五內。”
“大總管,朕前日里得了一副上好的紫砂茶具,就將它送給沈相吧,也算是朕對沈家的一番心意了,以后還望沈相繼續為朝廷百官做出表率才是。”皇上竭力維持著自己面上的笑意。
沈相捧著皇上御賜的茶具心里卻是沒有一絲歡喜,他面色凝重的回了沈家,將此事跟夫人和兩個兒子詳細的說了說:“雖說今兒個是混過去了,但是我們相府怕是要被皇上給盯上了,日后你們行事都更要小心才是。”
而就在沈相離開皇宮的同時,沈佳禾正在被皇后問話,她一早就接了宮里皇后下的帖子,實在是躲不開,只能只身來赴會了。
“你說你是去看望你的祖母,沈佳禾,你以為這話本宮會信嗎?本宮已經問過楊朔了,他可是將你在邊境戰場上的一言一行都告知了本宮。”皇后冷眼看著沈佳禾,今日不論如何定要將她問罪才行。
沈佳禾不急不忙的回道:“聽聞楊朔在邊境和我們王爺起了沖突,想來他對王爺積怨已久,可又找不到對付王爺的法子,便想出這樣可笑蹩腳的謊言來對付我,皇后娘娘連這種小人的話也會信嗎?”
“皇后娘娘若是不相信,也可派人去我祖母家里問話,即便是祖母會幫我遮掩,可她府里那么多的小廝和丫鬟,總不能所有人都會替我遮掩吧。”沈佳禾笑著繼續道。
皇后冷哼一聲:“只要你提前下了功夫,這些不難辦到,還是不要再跟本宮狡辯了,若是你痛痛快快的承認,興許本宮不會讓你吃太多的苦頭。”
沈佳禾面上的笑意瞬間不見,眼神里迸發出冷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后娘娘在顯王剛剛得了軍功回來,就要想辦法懲治他的家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何你想法。”
皇后站了起來,抬手撫了撫鬢邊頭發,這才開口道:“本宮無意跟你繞圈子了,你也不用來踩上顯王來,沈佳禾,你該知道本宮想要對付的一直都只有你,你本來有機會跟本宮成為一家人的,可是你自己偏偏要走到這一步。”
裴澍在看著面前的徐總管,臉色有些不好看:“我母后到底接見了誰?你說沈佳禾已經出宮?可是本宮去查了出宮記錄,根本沒有她的名字。”
徐總管心里叫苦不迭,為何要讓他來做這個差事啊,可還是苦勸道:“太子,老奴怎么敢偏您呢,顯王妃真的出去了,興許又在別的地方耽擱了也說不定,總之皇后娘娘此時正接待重要的人物,已經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裴澍冷哼一聲,決定不再跟這個狗奴才廢話,直接伸起一腳將徐總管給踹了個趔趄:“還沒有人敢擋本宮的路,給我滾。”
伸手一推大殿的門緩緩而開,里面皇后正在吩咐宮人正要將沈佳禾給拿下,他心里著急也顧不上行禮直接吼道:“都給本宮住手。”
徐總管捂著心口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噗通一聲跪在皇后面前道:“皇后娘娘,老奴實在是攔不住啊!”
“太子這是干什么?”皇后臉上浮起一層笑意,仿佛之前的所有都不存在一般。
裴澍側身看了看身邊的沈佳禾,她瘦了一點,可光彩依舊,臉上還是如常那種冷冷的模樣,和裴源對待外人一樣有著如出一轍的疏離感。
“兒臣聽聞顯王妃來了母后這,便過來看一看。”裴澍收回視線,垂首回道。
皇后笑道:“母后找顯王妃過來說說話,是重要的話,太子就先回去吧,別打攪母后和顯王妃。”
裴澍好不容易看見沈佳禾,此時還沒看夠如何舍得走,又加上之前徐總管的異樣,他哪里會不明白今日是母后有意要找沈佳禾的麻煩,便回道:“母后和顯王妃還有什么事情需要背著兒臣商量?兒臣在這里不說話便是,不會打擾你們的。”
說完還大喇喇的坐在了之前給沈佳禾準備的椅子上,旁邊一盞茶水未動,裴澍直接端起來喝了,還笑著看向皇后:“母后你們聊啊,兒臣是絕對不會多嘴的。”
如此一來皇后也沒了辦法,她總不能當著裴澍的面對沈佳禾如何,這樣不僅解決不了沈佳禾,還會破壞他和自己之間的母子情分。
皇后暗地里咬了咬牙,可面上還是一派如沐春風:“其實母后和顯王妃也說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到這吧,顯王妃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去吧,不然怕是顯王要在家里等急了。”
沈佳禾心里松了口氣,知道今日一劫算是過了,皇后對自己的恨意已經不加絲毫掩飾,怕是來日還是會有其他動作的。
對著皇后行了一禮之后,沈佳禾告辭走出棲梧宮,她知道裴澍就跟在自己后面,可腳下的步子還是沒停,今日的一切她十分感激裴澍,可她卻沒法面對裴澍,他們之間的關系,裴澍對她的感情,都讓他們成為不了朋友,也成為不了家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給對方任何希望才是。
裴澍從皇后那里匆匆告辭出來,又一路追著沈佳禾而去,可是一路上前面的那個人連頭也沒回,就像時身后有著洪水猛獸一般。
看著上了馬車的沈佳禾吩咐車夫快回顯王府時,裴澍苦笑了一聲,阿萊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情況,也是哀嘆一聲,將馬車趕近了些:“太子爺,現在回去嗎?”
裴澍將望著遠處的目光收回,上了馬車后卻是吩咐道:“不回東宮。”
阿萊疑惑道:“那太子爺要去那?”
“隨便轉轉吧。”
裴源下朝回來不見沈佳禾,還未出聲詢問,福公公就上前稟報道:“王妃一早就接到了皇后娘娘的請帖,這會怕是還在宮里呢。”
裴源心里一個咯噔,皇上在朝堂上不敢對他如何,也不能在百官面前耍什么陰招,可皇后不同,后宮能使手段的地方多了去了,她也不必顧全殺人的名聲,反正最后都能掩飾過去。
想到這裴源立刻就往外面走,還不忘吩咐道:“本王去接王妃回府,若是一個時辰不回來,你們就去沈家請沈相進宮。”
可這邊剛出門還未走出多遠,就看見自己的馬車嘚嘚的向自己跑來,裴源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一邊的流觴:“將馬牽回去吧。”
“怎么等在外面,”沈佳禾等馬車停下,一掀車簾就見裴源站在外面,“剛下朝回來?連朝服都沒換?”
裴源一直沒說話,只等沈佳禾下了馬車后將她抱了個滿懷:“我害怕再也看不見你了。”
“你知道我去宮里見皇后的事了?”沈佳禾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沒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太子后來不知為何去了棲梧宮,將皇后原本打算對付我的計劃給打亂了。”
想到那個晚上裴澍的狀態,裴源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他攬著沈佳禾的手往府里走:“若是沒有太子,這次豈不是要遭皇后的毒手了。”
“我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那任由她欺負,大不了最后打出來就是,不過是不到最后一步不想造反罷了。不過還好沒有走到這一步。”為了讓裴源安心,沈佳禾說的及其輕松,可她也知道若真是獨自一人在宮里跟皇后硬碰硬怕是真沒命出來。
裴源看著故作輕松的沈佳禾也沒有出言去拆穿它,可心里面對這件事還是十分自責的,若不是自己娶了沈佳禾進門,皇后對她的恨意大抵會小一些吧,而自己三番兩次讓她陷入險境都沒能好好保護她,實在時失責。
兩人用過午膳后,裴源哄著沈佳禾去睡了午覺:“睡半個時辰就好,不然晚上可就睡不著了。”
看著沈佳禾睡著,裴源從房間的暗格里摸出了那枚曾在戰場上威脅楊朔的令牌,這枚令牌的作用比之免死金牌還要大。
他低頭看著沈佳禾的睡臉,溫柔的笑了起來,他不能時時刻刻的跟在她身邊,那就要將她周圍的傷害值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