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隨后示意沈佳禾將宮里的其他宮人遣退,跟她道:“如今裴氏局勢已定,皇后娘娘可以安心了。”
沈佳禾知道周乾一定還記得自己跟她說過裴澍身上有龍氣的事情,這次是來寬她的心的,便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道:“既然局勢已定,不如你跟著如朝堂吧,欽天監不是挺適合你,若是你覺得欽天監的官位太低,本宮也可以跟皇上商量一下。”
“多謝皇后娘娘抬愛,不過我這個性子實在是不適合朝堂上的規矩,還是隨便弄點小生意做做就好。”周乾拒絕道,想了想又跟沈佳禾道,“即便是不進宮,但皇后娘娘和皇上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我絕不會推遲半句。”
沈佳禾想想自己和周乾的緣分也是奇妙,而自己對周乾說起來其實也根本沒幫什么大忙,便笑著打趣道:“是不是因為我給你牽了紅線,這才讓你對我有求必應的。”
周乾哈哈大笑起來:“說起來若不是皇后娘娘當初堅持,怕是我這輩子還真是要大光棍了。進宮也不短的時間了,我還得回去陪夫人,就先告辭了。”
沈佳禾知道他不喜宮里的規矩,便點頭應允:“讓流觴送你出去,順便再給你帶一點宮里的糕點,你不是最喜歡這些點心嘛。”
白英吩咐宮人去御膳房取糕點,流觴則帶著周乾行禮后去了外殿等候,不想正碰見裴源下朝回來,周乾急忙下跪行禮道:“草民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源抬手示意他起身,得知他這會要出宮,便要送上一程,周乾避過宮人低聲跟他道:“來之前有個宮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不知是什么情況,皇上要不要派人看看。”
流觴接了周乾進宮,當時身上還有別的要事,就讓別的宮人送周乾去沈佳禾哪里,看見一個陌生的男子去見沈佳禾,這讓貞貞立刻興奮了起來,當即便跟著到了沈佳禾的殿外,卻是沒想到會被周乾一早就注意到。
裴源點了點頭,便帶著周乾走了寢宮的側門,貞貞站在角落里癡迷的看著裴源,一時間忘了自己不應該在這里待著,也沒及時逃走。
送走周乾的裴源回來一眼就看見躲在假山后面的貞貞,厲聲喊道:“滾出來!”
貞貞低著頭上前一步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
“你在這里做什么?”裴源厲聲問道。
貞貞支支吾吾道:“奴婢只過來替太后娘娘采摘桂花做桂花蜜的,皇后娘娘這里的桂花打理的最好,奴婢便不請自來了,若是皇上覺得不妥,奴婢以后便不來了。”
裴源冷哼一聲:“你知道跟朕撒謊的后果嗎?”
貞貞磕了個頭,狡辯道:“貞貞說的都是真的,貞貞不敢跟皇上撒謊,皇上要是不信,還可以問問太后娘娘身邊的嬤嬤,貞貞……”
“夠了!”裴源警告道:“真的還是假的,你心里有數,別在朕面前耍什么小聰明,不然別太后也保不了你。”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貞貞這下子連頭都不敢抬起,直到面前的那雙明黃靴子不見了之后,才敢從地上爬起來慌忙逃了回去。
宮人眼看著貞貞逃也似的的鉆進了屋子里,聽見里面反鎖了門之后,幾個宮女-趕緊又避開去了外面,不想去觸霉頭。
貞貞捂住就要挑出來的心臟,直喝下去半壺茶水,這才穩了穩心神,她知道裴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是沈佳禾那個賤人知道了什么,和裴源吹了枕邊風。
不管如何她日后都不能再大意了,倘若真讓裴源和沈佳禾抓到什么把柄,太后那老家伙也不會保自己的。
她暫時也不敢去太后那里告狀,不說裴源會不會知道,就是上次他們鬧的那樣不愉快,太后也不知會不會猜到些什么,貞貞胡思亂想著,一時半會也沒敢出去。
沈佳禾見裴源見裴源回來,忙跟他道:“白英說御膳房哪里送了燕窩進來,我倒是想吃一點,就怕影響肚子里的孩子。”
裴源轉頭吩咐流觴:“去請太醫來。”隨后又對沈佳禾笑道:“問問太醫不就好了,都說一孕傻三年,這話還真是沒錯。”
太醫過來先給沈佳禾診了下平安脈,聽了沈佳禾的問題后笑道:“燕窩乃是滋補的東西,皇后娘娘可以用一些,不過每次也別過量,任何補品補的過了也是不好的。”
太醫告辭后裴源便吩咐白英去御膳房跑一趟:“跟他們說準備精細一些,隔三差五的給皇后送一些過來。”
寢殿里一時沒了旁人,裴源便伸手去抱沈佳禾,誰知雪球在兩人中間拱來拱去,裴源又擔心碰到沈佳禾的肚子,便拎著雪球的脖子要將貓送出去。
沈佳禾抱著雪球不松手:“它這會玩的累了,你讓我抱一抱它,讓它休息會。”
裴源不滿的瞪了雪球一眼,又可憐兮兮的看著沈佳禾:“可是我也想休息。”
沈佳禾噗嗤一聲樂了:“那你就去床上休息,跟一個貓較什么勁啊。”
“敢情你這懷里的貓比我都重要,你快將它放了,我們說說話。”裴源吃醋道。
沈佳禾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沒見過你這樣的,跟一只貓吃醋。”
裴源沒有法子,只要讓大總管拿了雪球最喜歡的魚干來,站在寢殿的一個茶幾旁招呼道:“來雪球,瞧瞧這,快過來。”
雪球聞見味就從沈佳禾的懷里跳了出去,幾步就躥到了茶幾上去,裴源喂了它幾條小魚干,擔心雪球一會還去找沈佳禾,只好讓大總管在旁邊看著。
沈佳禾看的好笑,囑咐大總管道:“仔細把它吃胖了,可不能喂那么多。”
“行了,我們去下棋,別管這個小東西了。”難得偷來半日閑,裴源來這沈佳禾在窗前擺了棋盤對弈。
一連下了幾局,兩人都不分勝負,沈佳禾有意要贏裴源一局,便跟他提議道:“我們換個玩法。”
“嗯?”
“五子棋,顧名思義只要你五顆字兒連成一線你就贏了,要不要試試?”沈佳禾誘哄道。
裴源覺得稀奇,又見沈佳禾一臉興致高昂的樣子,便笑道:“行啊,試試就試試。”
開頭兩局裴源不出意外的輸的那叫一個慘,可兩局過后裴源便找到了五子棋的訣竅,圍棋上面沈佳禾還能贏個一招半式,這五子棋上,沈佳禾反倒贏不了裴源了。
流觴和白英兩人在旁邊看的起勁,沈佳禾輸的無聊,便將棋盤讓出來給他們:“你們倆玩吧,我們出去走走。”
白英忙拒絕道:“奴婢怎么能玩這個,奴婢還要伺候皇后娘娘呢。”
沈佳禾看了看白英,又看著裴源笑道:“瞧見了嗎?我以前最怕白英做事不穩妥,曾經跟著我后面咋咋呼呼的小姑娘,這進宮還沒多久呢,就養成了這樣呆板老成的性子。”
“你不喜歡?”裴源有些吃不準沈佳禾話里的意思。
白英也惶恐的看著沈佳禾,流觴站在一旁插了一句:“白英姐姐就是不如以前活潑了,我有時看著白英姐姐,就像是看見宮里的嬤嬤一般,連表情都是如出一轍。”
沈佳禾笑著看向白英,將她按在棋盤一頭坐下:“進了宮想要跟王府里一樣是不可能了,但是在我這里你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的,好好和流觴一起玩吧,我和皇上就不打擾你們了。”
沈佳禾去找雪球,見它剛吃了飯一身的經歷,使勁的跳起來扒著鸚鵡的鳥籠,鸚鵡也不怕,還反過來去啄雪球的爪子,沈佳禾看得好笑,在一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裴源站在一旁松了口氣,他生怕沈佳禾在這宮里住的也不習慣,那樣即便是站在了人生的最高處,那又如何呢?
裴源取了披肩給沈佳禾穿好:“不是說要出去走走?我們去后花園里。”
已經是深秋了,后花園的楓葉紅了一大片,像是一大片晚霞落在院子里頭,遠處的太陽正要下山,剛好給那一層紅色鍍了一層金光,美不勝收。
沈佳禾彎腰已經不那么方便了,便讓裴源給她撿了一些落在地上的楓葉,放在掌心里挑揀了幾片,準備帶回去做成書簽。
走了沒一會還沒盡興,裴源便抱著沈佳禾要回去:“天氣涼了,還是回屋里的好。”
流觴和白英兩人還在里面玩,見兩人回來白英忙去幫著沈佳禾將外面的披風脫下來,沈佳禾笑著問她:“可贏了幾局啊?”
流觴站在后面得意道:“我都讓了她好多了,白英姐姐也贏不了我!”
裴源遣兩人出去:“行了,將棋盤帶出去玩吧,朕要陪著你們皇后-休息一會。”
沈佳禾躺在床上,快要落盡的桂子飄著最后一絲香氣伴著她進入夢里,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沈嘉……沈嘉……”
這個名字已經許久沒有人叫,她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抬眼去看見四周均是縹緲的白霧,她向前伸出手想要撥開眼前的遮擋:“誰在叫我!”
前面有了人影,是個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姑娘,沈佳禾只覺得渾身冰冷,努力睜大眼睛再往前靠近了幾步,只見那個人影已經逐漸清晰,轉過臉來是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姑娘,不過身上穿的是一件火紅的嫁衣,她朝自己伸出手面露悲戚:“我死了,可你卻活著,鳩占鵲巢……鳩占鵲巢!”
“不是……不是……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沈佳禾想要跟她解釋著,可對方卻一句也聽不下去,甚至臉上還漸漸落下淚來。
裴源看著睡夢中的沈佳禾忽然揮舞著雙臂,嘴里還在胡亂說著什么,忙伸手輕輕拍著沈佳禾的臉:“佳禾,佳禾你醒醒,佳禾……”
睜開眼睛看見的是裴源著急的臉,而沈佳禾臉上的驚懼還沒有消散,裴源輕輕拍著她的背:“做噩夢了?”
噩夢,可又不像是噩夢,她居然夢見了原主想要要回自己的身體,沈佳禾平復了好一會跟裴源道:“我今日不知為何,總是會被夢魘纏身,而且還是……還是有關死去的沈佳禾,我……我有些害怕。”
若是曾經她不介意將身體還給對方,可現在她有裴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別怕,我讓御醫來給你看看。”雖說沈佳禾的情況的確是匪夷所思,可讓裴源相信鬼神之說也是不可能的。
將御醫請過來給沈佳禾診脈之后,對方也只是說:“皇后娘娘這種情況只是懷孕所致,孕婦容易多思多想,這些都是正常的,皇后娘娘自己放寬心即可。”
御醫被送走,沈佳禾卻覺得沒有這么簡單,她穿越過來這么久都沒發生這種情況,為何現在回發生,想了半天,沈佳禾喚了流觴近前吩咐道:“去找周乾,讓他盡快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