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禾給裴源寬衣,裴源總擔心會碰到她的肚子,索性自己脫了起來,沈佳禾在一旁笑道:“你連樣子都不做一做,豈不是給人說話的機會。”
裴源打趣道:“先前建宮殿時,我就說只給我們兩人建造一個宮殿就好,后來工部非說于理不合,后來也就隨他們去了,現在還不是放在那里沒人用,倘若不是每天有人固定打掃,怕是灰塵都有一尺厚了。你也就別勸我去做樣子了,我懶得去,也不想去。”
另一邊大總管得意的看著那捧著綠頭牌的太監,笑道:“雖說我在皇上的跟前伺候時間不長,可到底也比你了解的多一些,以后還是學著點吧。”隨后又另指了一個小太監去韓紹雯的宮里傳話。
得知皇上今晚上不會臨幸,韓紹雯稍稍放了心,片刻后忙給傳話的小太監福了福身子:“多謝小公公跑一趟,您受累了。”
小太監是撓著腦袋離開的,剛才若是沒看錯的話,那新人可是送了口氣的,這剛進宮得不到臨幸難不成還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打新皇登基,這宮里的怪事可真是越來越多了。
到了第二日早朝的時候,果然有些大臣開始不滿選秀只有一人進宮的結果,紛紛上奏表示此事不合情理。
裴浩冷笑著看了帶頭說話的那人一眼,譏諷道:“若是本王沒有記錯,李大人的千金也在此次選秀之中,是不是李千金不能入選,李大人才會如此義憤填膺,你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還是質疑皇上的眼光?”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論事,絕不是在為自己的女兒抱不平。”李大人不甘愿的跪了下來。
裴浩又是一聲冷哼:“本王可沒說您是在給女兒抱不平,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隨后又一掃那些附和此話的大臣們一眼,冷聲道:“你們說要選秀,皇上已經應了,如今已經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進宮,你們又說人太少了,你們這樣豈不是得寸進尺,還是說想借著這種小事,要代替皇上做決定,乃至以后做更大的決定。”
“臣等惶恐,臣等絕無此意,請皇上,凌王明鑒。”
裴源無奈的搖了搖頭,沉聲道:“各個秀女朕都看了,實在是都不及皇后半點,唯有韓氏女性子沉靜,不多言多余,朕很是欣賞,眾位卿家若是還有異議,那就先回去教導好自己的內女兒,下一次大選的時候再說吧。”
再說下去就要打臉了,眾位大臣也只能咽下裴源喂下的這口看不上,齊齊行了大禮表示自己教女無方,請皇上恕罪。
裴浩在下首憋笑憋的厲害,要說毒舌起來,他這個皇兄可是從來不會輸給自己的。
早朝過后裴浩跟在裴源的身邊去往御書房談事人,忍不住抱怨道:“選秀的事情真是沒玩完沒了了,是不是他們日子都過得太閑,手里的政務都太少,這才成天想著這事。”
裴源翻了翻桌子上的奏折,竟然還有勸說再準備一次選秀的折子,也是一陣心煩,將折子扔在了一邊:“不當皇上不知道,現在還真是理解了皇兄以前被迫選秀的無奈。”
“那你準備怎么辦?三年一大選,這事我看你是逃不掉的。”裴浩撇了撇嘴。
裴源手指扣著桌子,想了半天決定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不用等三年,我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那就是不當這個皇上。我,準備禪位。”
裴浩心里一驚:“你想好了,就因為選秀,這件事可以再想辦法的,你別沖動啊!”
“也不僅僅是為了選秀,”裴源沉吟片刻后繼續道,“做了這個皇上以后,我發現自己不像自己,佳禾也不想佳禾,甚至白英和流觴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或許是我們都冠上了更多的頭銜,為了這些頭銜我們就要去做很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我想和佳禾過自己的日子,不為萬民,不為百官,不為朝廷,就單純為了我們自己。”裴源看著裴浩,“你能理解嗎?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不過現在沒有什么好的機會,我打算等佳禾坐完月子,就開始。”
說來說去其實還是為了沈佳禾,不過裴浩還是覺得自己是能夠理解的,若是錦泰在宮里過得不開心,他大概也會做到拋棄一切只為著陪著她吧。
“那你想好禪位給誰了嗎?”裴浩問道,隨后將裴源盯著自己不說話,連忙擺手道,“你別看我,我可不要這皇位,你自己圖快活,別將我拉下水。”
原來人人爭搶的皇位,到了他們這兒卻成了燙手山芋,兩人同時想到這一點,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裴源將一沓子的文書遞給裴浩:“你看看。”
裴浩不明所以的接過來,仔細一看卻是裴澍這些日子的政績,從他重返朝堂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圈可點,不再是以前的皇家子弟了。
“你想要讓位給裴澍?你想好了?”裴浩問道,“這件事你有沒有跟皇后商量一下?”
裴源搖了搖頭:“先跟你商量一下,她不會有意義的,我想來想去也只有裴澍最合適,不管上一輩做過什么,他還算是個正直君子,他的性格也適合坐在這個位置,比較起來我們兩個還是有些太隨性了。”
裴浩想了想,也覺得裴源說的有道理,再怎么說也是裴家人,讓他繼位也算是理所應當,這件事便暫時就這么定下來了。
另一邊韓紹雯一早就去給沈佳禾請安了,得知沈佳禾還在睡著,便在外面大殿里一直等著。
“你說她就一直站在那等著?那還不趕快將人給請進來。”沈佳禾聽完白英的話忙吩咐道,“你們也是,怎么不勸著人回去,或者坐一會,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傳出來我欺負新人的閑言碎語了。”
韓紹雯見禮后,沈佳禾忙跟她囑咐道:“你不必日日跟本宮請安,本宮這身子不知什么時候睡,也不知什么是才醒,倒是讓你在外面受了半天的累。”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到底是不好意思自稱臣妾,韓紹雯不好意思的抿著嘴笑了笑,隨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英,又趕緊低下頭去。
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說,沈佳禾吩咐白英帶著她們先下去,“有話你就直說,是不是住的地方不習慣?”
“娘娘安排的很好,謝謝皇后娘娘,”韓紹雯頓了頓才鼓起勇氣問道,“我知道宮里都有秘藥,就是那種可以讓人不會懷孕的秘藥,我想問問娘娘能不能給我一些?”
“這種可是害人的東西,你未進宮之前,這后宮可就本宮一人,本宮怎么會有那種東西。”沈佳禾看了她一眼,偷笑一聲后又正了臉色道,“這種東西要是找太醫,估計也能配出來,不過就是麻煩一些,你一個新進來的秀女,要去給他們求這種藥,怕是不妥。”
韓紹雯急急忙忙道:“所以我才會來求皇后娘娘,娘娘不是說會幫我的嗎?花多少銀子都可以,只要能……”
沈佳禾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行了,不逗你了,本宮理解你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思,但是本宮現在可以告訴你,大可不必擔心害怕自己在宮里會有孕。”
“那些讓女子不孕的藥皆是虎狼之藥,若是傷了你的根本豈不是要釀成大錯,未來等你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時候,倘若弄垮了身子,不能懷上心上人的孩子,豈不是讓人失去做父親的機會,也讓你失去做母親的機會。”
以后她還會有和鄒運生孩子的機會嗎?韓紹雯的臉紅了一下,皇后的話里是這個意思吧,她愣愣的看了沈佳禾半晌,突然哭了出來:“多謝皇后娘娘,多謝皇后娘娘!”
回去的時候見一個面生的嬤嬤正在廊沿下等著,便上前招呼道:“這位嬤嬤來此何事?”
嬤嬤笑瞇瞇的看著韓紹雯,果然是一個標致的姑娘,難怪能在那么多的秀女中脫穎而出呢,昨晚是她第一次進宮,皇上自然會來此臨幸,她趁著過來收床上的喜帕,倒是可以好好賄賂一番,皇后的宮里她去不成,以后巴上這位小主,一定也少不了好處。
想到此笑的更加和善,道:“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嬤嬤這話我不懂,喜從何來?”
“小主已經侍寢,奴婢這就是過來收喜帕的,不過您房里的丫鬟說您不在,不好動您房間里的東西,奴婢才在這等著的,”嬤嬤福了福身子,“這都侍寢了,不日一定高升,奴婢自然要先說恭喜了。”
哪里是丫鬟不好動她房里的東西,明明就是來討喜錢的,韓紹雯也不說話,直接轉身去房里將一塊嶄新的帕子往她手中一放:“讓嬤嬤失望了,昨晚皇上并未來此,您不知道嗎?”
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嬤嬤臉上一陣尷尬,哪里還敢多說,只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韓紹雯看得好笑,忍不住在心里想:即便是她心里沒有鄒運,這樣的皇宮她也是不想待的,皇后也是不容易啊。
等裴源和裴浩商量完事情回來后,沈佳禾便跟他說了韓紹雯問藥一事:“她對那個心上人倒真是用情至深,心里擔心躲不過侍寢一事,可還是不想懷上別人的孩子。”
“韓紹雯的那個心上人,你知道是誰嗎?”沈佳禾問道。
“鄒家的人,我已經著人去調查過了,聽說準備終身不娶,倒也不負韓紹雯為他做到這個地步。”裴源也是十分感慨。
沈佳禾嘆了口氣:“讓你這樣一說,我更加不忍心利用韓紹雯了,怎么感覺我自己像是話本里生生拆散有情人的魔鬼。”
裴源噗嗤一笑:“行了,你想讓我做什么,別繞圈子了。”
韓紹雯的干凈的帕子,被皇后晾在大殿外面半天的事情,以及被沈佳禾告知不必請安的話都像是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后宮。
“皇后這是妒忌韓小主受皇上看重,這才處處排擠人家呢。到底是皇后底氣硬,只是可憐了那韓小主。”白英繪聲繪色的學著外面的謠言。
惹得沈佳禾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會有人嚼舌根,搞得好像她們親眼看見本宮欺負韓姑娘似的,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韓頁府上卻是沒什么動靜,對于這些謠言采取的是不聽不信的態度,有那先前嫉妒韓紹雯入宮的人家,有意在韓頁面前說風涼話,也被韓頁那不軟不硬的態度給堵了回去。
眾人都以為韓頁這是仗著自己的女兒進宮受寵才會如此,一時間對宮里傳出來的謠言又有些將信將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