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芯澄進浴室沖了個澡,出來時一邊擦頭發一邊打開房門。
才知道這是個位于高樓頂層的一個三層樓復式,房間在二層,她上下樓都找了一遍,沒有見到顧少澤的身影。拿手機想打電話,肚子咕咕直叫,轉而尋到廚房。
柜子、冰箱都空空如也,除了酒水,沒有別的。
季芯澄喝了杯水,打通顧少澤電話。
“我在開會,怎么了?”
溫和的聲音自聽筒里傳來,令季芯澄自動聯想到昨夜里某一些難以啟齒的片段,登時紅了耳根,好在對方看不到。
“沒什么,我起床沒看到你。”她吶吶開口。
說完連忙咬舌,暗惱,她季芯澄怎么說得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丟臉。
果然對方似乎低低笑了一聲,說,“叫點吃的,把要用的東西從酒店搬過來,我晚上就回去。”
“知道了,我先掛了。”
出門前,季芯澄一邊收拾自己,一邊想著要吃什么,顧少澤給她留了一部車子在地下車庫。
才啟動車子,接到季欣然電話。
“季芯澄,你個大騙子!你昨晚是不是跟顧少澤在一起?”
“……”
“朋友圈都已經傳遍了,昨晚你上了顧少澤的車,然后一個晚上都沒有回劇組安排的酒店!你怎么這么卑鄙,一邊說跟他沒關系,要我有自知之明不要喜歡顧少澤,一邊自己又爬上他的床,季芯澄你真是讓我惡心透了!”
說完就“啪”一聲摔了手機,不等季芯澄吱聲,電話已斷線。
季芯澄收回要將車子駛出的動作,深出一口氣,靠在駕駛座椅背上。
目光所及是與副駕之間的小槽里,顧少澤的一只手表。季芯澄伸手摸了摸,接著拿起來戴到手上,冰涼觸感讓她心神也跟著靜了靜。
平常看他戴在手上沒覺得,這時戴在季芯澄手上,表面都寬過她的手腕了。
平復了一會兒,季芯澄還是給家里座機去了電話,沒想到是父親接的,劈頭蓋臉就痛斥季芯澄道,“你怎么當姐姐的!欣然死了你很開心嗎?”
“爸,你說什么呢?”
“你妹妹鬧自殺啊!季芯澄,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電話被掛斷的手機,季芯澄仍愣愣放在耳朵旁,良久才垂下手來。想了想,又給家里管家去了電話,對方告訴她,“欣然小姐用水果刀割了腕,這會兒已經包扎好了,芯澄小姐不必擔心。”
懸著的心落下來,季芯澄眼角酸澀,強忍著,才沒有流下淚來。
開車在城里亂逛了一通,沒有一家餐廳想獨自一人吃的,季芯澄猛然一個調頭,朝市中心一條寬敞的巷子里駛去。
酒吧才開門,服務生都還在做營業前的準備工作。
季芯澄在吧臺前坐下來,令對方有些手忙腳亂。
“不著急,你慢慢來,我先坐一會兒。”季芯澄有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對吧臺服務道。
對方是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似乎沒有認出素面朝天的季芯澄,但仍一眼就被驚艷,再聽她談吐如此替對方著想,不由紅了紅臉,遞了小盤綠提上來,“剛摘下來的新鮮水果,先吃點。”
“謝謝。”季芯澄微微一笑,也沒客氣。
季芯澄很少上酒吧,在這座城市里,只有這一間她有來過。
夜色漸濃,酒吧的燈光亮起來,音樂聲、人語聲,漸漸充斥這個封閉的空間。
季芯澄斷斷續續已喝了好幾款調飲酒,仍沒有想回家的意思。
周遭人來人往,忽而有一只手搭上季芯澄的肩膀,她慢一拍才回頭,見是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跟季芯澄搭訕,“美女,又見面了?”
推開那只手,季芯澄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看,“還真巧啊。”
正是當時在酒吧調戲她,引顧少澤進派出所的那位,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到。
也是個有本事的。
季芯澄沒真想理他,繼續杯中酒,男人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有意靠近。
陌生的香水味令季芯澄感到不適,但椅子是固定的,她也不好主動挑事將人家推開。
“美女喝的酒這么清淡,要喝就喝點烈的,我請你啊!”
季芯澄看著男人貪婪的目光,想想算了,酒吧就這么點大,要根本解決還是讓此人死心得好。
遂道,“先生來打個賭怎么樣?”
男人立刻來了興致,“好啊,美女想賭什么?”
“你看起來很懂酒,我們互相給對方調一杯,誰倒下誰輸?”
“就一杯?”
“就一杯。”
“賭注呢?”
“誰輸了,立刻離開這間酒吧。”
“這,這算什么賭注呀,不如換換,誰輸了就要留下來陪對方?”
季芯澄未置可否,已招呼吧臺服務把小支的樣酒拿過來挑。
季芯澄往酒性沖突又難聞難喝的怪味酒里挑,吧臺小伙似乎看出來了,不動聲色為她添了幾個厲害角色。
季芯澄朝他微微一笑,對方臉又紅了。
見男人手中那杯酒也調好了,季芯澄笑得意味深長:
“來吧先生,一口干了?”
男子毫不示弱,兩人換了杯子,碰了碰,眼看季芯澄明知男人調的都是烈酒,還若無其事一口悶了,男人也不再猶豫,拿起杯子正要喝,沖鼻的味道卻使他一滯。
“怎么,這就認輸?”
季芯澄一杯烈酒咽下,仍面不改色。
男人怎么受得了這刺激,閉閉眼,低頭就一口灌了下去。
纖纖玉指在吧臺似有意若無意輕輕敲著,季芯澄專心等著,不過三五秒鐘的時間,男人果然就慌著起身向洗手間跑去。
季芯澄揚了揚唇,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回頭,吧臺服務正看著季芯澄,兩人目光撞上,對方又紅了臉。
季芯澄對他說,“謝謝,把這些都撤了吧。”
以為清走了男人,她身邊可以靜一靜,又跟吧臺服務要了幾款調酒。
對方建議她,“你剛剛喝的那個后勁很大,我給你調些飲料怎么樣?有酒的口感。”
季芯澄堅持,“不,就要酒。”
心下對自己道,就今夜,就讓我今夜放縱一回,明天開始,誰都別跟她提什么狗屁父女情姐妹情!
大約近凌晨了,季芯澄還沒有接到顧少澤電話,她想他今夜估計是不回來了。
趴在吧臺上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混沌。
忽然男人的手再次攀上她后背,季芯澄反感地要掙開,卻發現自己使不出力氣,對方笑得淫邪,對吧臺服務說,“我女朋友,喝醉了都……”
季芯澄努力抬起頭,看到吧臺服務已經換班,換成了一位小姑娘,且對男人說,“先生的女朋友真漂亮!”
她的心直往下沉,想開口說不認識這個男人,但發不出聲音。
危急關頭,她只知道拼命地掙扎,推開男人就往光亮處跑。
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倒多少人,驚呼聲此起彼伏。
就在男人眼看就要抓到她時,人群中有一只手拉了她一把,然后是不斷的深一只腳淺一只腳,等站穩腳跟,她人已出了酒吧大門。
俯身喘息,人也清醒了些,但抬首,哪里還有拉她的人的身影?
一旁安保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她搖搖頭,很快又說,“麻煩您幫我叫輛車吧。”
季芯澄在清晨醒來,這一回,顧少澤就躺在她身邊。
她挪了挪位置,頭鉆到他頸窩里,這個動作將顧少澤吵醒了。
手撫在她腰上,啞著聲問,“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嗯?”
季芯澄這才想起,慌亂中猛一抬頭,就撞上顧少澤下巴。
兩人俱是一聲吃痛的驚呼。
而季芯澄在這時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的吊帶絲綢睡衣,隱約想起一些片段,“你幫我洗的澡?”
“不然你自己洗的嗎?”
他的聲音已恢復如常,低沉而魅惑。
季芯澄耳根一熱,動了動身子,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謝謝!”
她多少還記得,當時她回到顧少澤住處就歪在沙發上不想動了,之后迷迷糊糊醒來,看到顧少澤溫柔地替她清洗身體,認真而細致。
“我還沒刷牙……唔……”
兩人在床上又是一陣激烈糾纏,直至鬧鐘響了又響,才依依不舍洗漱出門。
到片場就是一刻也沒停的快節奏忙碌,黃昏時在棚里休息,邱商的粉絲應援了下午茶,大家暫時輕松一刻。
聊著聊著,邱商忽然低聲問季芯澄,“你昨晚沒事兒吧?”
季芯澄愣愣望著他,“是你嗎?幫我的人。”
邱商微笑不語,“下次還是別喝那么多了,雖然這間酒吧安保都還到位,難保還是有意外發生。”
季芯澄點頭說知道了。
兩人并肩坐著喝茶,看云朵很高,天空很藍,有好一會兒只有靜默。
然后季芯澄就問出了自己心里的聲音,“邱商,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邱商又是笑而不答,直到季芯澄失了耐性,對他說,“別賣關子!”
他才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好好想想。”
賣了更大一個關子。
“邱商老師,開始拍了!”遠處在喊。
季芯澄只好眼眼看著他帶著關子離開。
她使勁想,怎么也想不起來她之前與邱商有過接觸。季芯澄望著那個明快跑遠的背影,她想,她總得做點什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