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萱不打算與他糾纏,和宋杞從另一側繞著走,但司乾再次用身體擋了上來。
“司乾,麻煩你讓開。”商萱皺眉。
“你要讓我死得明白!”
“……”商萱看著司乾的不甘,忽而松開放在宋杞臂彎里的手,轉而攀上宋杞脖頸,踮腳便吻上他的唇。
宋杞全程都關注商萱動靜,早已明白她用意,配合起來,默契且無破綻。
親眼目睹商萱跟別人如此親密,司乾眼圈隱隱發紅,難忍的怒火之中漸占上風的是駭人的猙獰之色,只可惜這些商萱都看不到了,或者她根本不愿意再看……
司乾痛苦地往后退開,雙目圓睜盯著吻在一起的這對男女,語氣如凜冽寒冰,“別忘了你現在還沒有離婚,你們這是非法同居!”
商萱余光里其實已將司乾的反應盡收眼底,見他出聲,才從宋杞唇上退下來。
緩緩轉過身來,沉靜回道:“我知道,這些我已經委托我的律師處理,關于離婚,你讓周律師找我的律師即可。”
“好,很好!”司乾怒極反笑。
她眼中的沉著冷靜如斯,不過短短月余而已,過去兩人可以說因為對方才能活下來的相依為命經歷都不再值得一提……
司乾有片刻的不能自己,只是笑,笑到他以為自己要停不下來,可他到底還是停下來了,眼角泛著他不愿承認也不愿讓人看見的淚光,憤恨地轉過身,離開了商萱的視野。
宋杞牽著商萱的手,憐惜到皺眉。
此刻的商萱正捂著心口,低頭挨著難忍的疼痛,一聲不吭。
宋杞唯有默默將她擁到懷里,讓她得以靠在他胸前獲取支撐。
良久后,商萱才平復下來,抬起頭若無其事對宋杞笑道,“我們走吧。”
宋杞腳步未動,抬手已不由撫上她鬢角,輕聲問她,“你是為了激怒司乾才故意吻我的嗎?”
他并無責怪之意,俯視她的眼睛里是如視珍寶一般的呵護與慎重。
商萱看進他眼睛里,搖搖頭,仰著臉又在他唇上用力印了一下,“是我自己愿意這么做。”
宋杞沒有說話。
商萱再道:“你別在意他說的,即便我們現在真的同居,也不怕,畢竟對那段婚姻,我沒有任何想要爭取的。我已經一無所有,除了跟你在一起,其他也沒什么好怕失去的。”
宋杞看著這張臉,過去日日夜夜不敢細想的一張臉,忽而熱淚盈眶。這叫商萱嚇了一跳,“你怎么了?”慌張著,連聲問他。
任商萱著急,宋杞仍不吱聲,好一會兒才彎起唇角,扔出八個字來:“夢想成真,喜極而泣。”
商萱這才長舒了口氣,微惱他,“你這人居然也會拿人開玩笑!”
她推開他率先走到車子副駕座旁,宋杞笑著跟上,先替她開了車將她送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帶,他才走到駕駛座鉆入車里。
商萱這時道,“我們住一起吧?”
宋杞啟動車子的動作一滯,回頭看她,“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住一起吧,我們倆現在住的地方,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每天來回路上都要花好幾個小時。”
宋杞咳了咳,有些微不自在,其實是不敢自在,“還好,我平常開車去學校,有時堵車也需要這么長時間,我不累的,以后都我去找你。”
“不論你去我家還是我來你家,都一樣,我不想平白浪費這些時間。”
這回,宋杞是再想不到什么拒絕的理由了,近乎咕噥道,“我,你……不需要再想想?”
商萱臉色一沉,佯怒道,“怎么,你這是不愿意?”
“不,不是,我意思是……你之后要是后悔了怎么辦?”
商萱看出他的手足無措,憋著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你就說現在愿不愿意?”
“愿意!”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愿意!”
商萱這才笑出了聲。
晚十時,唐棠和季芯澄從美容院出來時,果然宋杞停在對面那輛車子已經離開。季芯澄回到家里拿這事問顧少澤,“你小叔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顧少澤在書房,仍埋首他的策劃書,戴著細邊眼鏡做批閱,抬頭瞥了眼季芯澄,“你怎么突然問起他?”
季芯澄已經洗漱好,在手上抹著潤膚露,很隨意的樣子。
“哦,就是突然想起來,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找人嗎?現在找到沒有?”
顧少澤這回頭也沒抬,慢吞吞道:“你是想問,許梓倩有沒有將找人的消息告訴小叔?還是想問,許梓倩有沒有再找我?”話有別音。
季芯澄身形在窗前頓了頓,有一會兒才回轉,直欺顧少澤坐著的紅木椅。
“顧少澤,我發現你原來這么自戀的,就你跟許梓倩那點前塵往事,值得我過這么久還拐彎抹角來打探嗎?”
她俯身趴在桌上,臉湊近顧少澤,一點不避諱對他居高臨下。
但她顯然忽略了,從顧少澤的角度看過來,她那寬松領口下的春光早已讓他一覽無遺看了個遍。
當季芯澄隨著顧少澤一聲不吭的視線看去,發現他在看什么時,當即驚跳而起,斥一聲“流氓!”然后快步回了臥室,哪還糾結她剛才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
顧少澤目送那窈窕背影匆匆離去,撫額靠在椅背上無聲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集中精力回到工作中去。
季芯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沒有睡熟,或許是她潛意識不愿熟睡,因為睡熟被吵醒可比淺眠被吵醒要痛苦太多,可讓她想不到的是,這一晚,顧少澤直忙到后半夜。
等顧少澤掀開被子鉆進來,季芯澄才看清時鐘上凌晨三點已過。
“你弄這么晚干嘛不跟我說聲?”讓她前面一直睡不踏實,語氣難免不快。
“怎么,你在等我?”男人話里帶著笑音,才躺下就將她撈到懷里,貪婪地嗅著她發間清香。
季芯澄閉著眼往他胸前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才沒有。你躺好不許動了,明天我還要早起……”
有一會兒后,顧少澤‘喂’了一聲,發現她已睡熟,這回任他喚了好幾聲都沒能吵到她。
次日,顧少澤依舊親自送季芯澄到片場,到了片場還跟她一起下了車,讓季芯澄很是意外。
“你不上班嗎今天?”
“陪你一天。”他視線將她牢牢鎖著,仿佛有溫度一般,令季芯澄雙頰熱了一下。
忽然她湊近他耳邊道,“你不會是欲求不滿無心工作吧?”早上他醒來就對她動手動腳,季芯澄硬是狠心沒有依他,料想他今日與往日不同,大抵跟這事有關。
“季芯澄,你敢再說一遍?”男人眉宇間隱約有一絲尷尬,她這是明目張膽跟他挑釁,奈何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他想有何舉止都得三思后行。
對顧少澤的警告,季芯澄恍若未聞,反而開心起來,“真的陪我一天?那你可得守好我的規矩。”
“你的規矩?”
“畢竟是我的地盤,難道你想讓大家對你特殊照顧,讓大伙兒背后議論我拿顧少澤的聲勢耍大牌?”
有她說的這么夸張嗎?顧少澤挑了挑眉,到底還是尊重她的意愿,點了下頭。
“有什么規矩?”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你盡量不要出聲就好,以我為先,能讓越少人認出你來就越好!”
這是讓他當縮頭烏龜的意思?
顧少澤當即臉色一沉,跟著她的腳步也快了起來,就要不管不顧超過她去,季芯澄“哎”了一聲連忙趕上他,抓住他胳膊肘解釋,“我就是讓你低調一點!”
“知道了。”男人漫不經心垂眸應了一聲,但腳步也還是放緩不少。
兩人進到內場,一路有人跟他們打招呼,顧少澤都淡淡的,倒也沒有很過分的清高,卻在見到邱商時,不僅沒有了點頭的回應,連唇邊維持基本禮貌的淺笑也不見了。
“喲,這不是顧總嗎?工作日來劇組探班啊?看來顧總平時還挺清閑的,真是讓人羨慕!”
邱商一臉燦爛笑容,語氣也是極致的熙和,偏偏這話聽來總有那么點別的意思。
“還真是陰魂不散!”
“顧總說什么?”邱商臉上依舊是笑,仿佛真的沒有聽清。
季芯澄詫異于能從顧少澤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也太沒風度了些,簡直稱得上斤斤計較了,看來上回自己在家中跟他解釋半天,人家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睨著顧少澤不客氣的側臉,季芯澄臉色也不好看,但僅針對顧少澤一人。
反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才面帶微笑轉向邱商,“邱老師,他不是在說你!”
顧少澤忍著痛,側頭瞥了眼季芯澄,被她斜過來的眼風震懾,到底有所收斂,也換了副面孔笑對邱商,“是啊,我不是在說你,說剛剛追我們那個私生粉來著。”
“是嗎,我們劇組里居然還有私生粉嗎?”邱商轉向季芯澄,真的很擔憂的樣子,“季老師,需要我幫你聯系場務嗎?”
這聲‘季老師’叫得季芯澄眉心直跳,一左一右看了兩個男人一眼,心下一聲嘆息。
“不用在意,都進內場了不要緊,他們也進不來。”季芯澄不得不順著顧少澤的謊說上去。
“上回送邱老師的禮物,邱老師喜歡嗎?”顧少澤忽然提起這一茬,迅速得到季芯澄一記不小的眼神警告,另外還有提醒:“你手機是不是設了靜音?調回來吧,請假也別耽誤重要的事。”
顧少澤看一眼季芯澄,邱商也看一眼季芯澄,她的意思,兩個男人都懂。
顧少澤沒有去看手機,而邱商似乎對此更滿意一些,大方點頭對顧少澤笑得更深,“非常喜歡,謝謝顧總!”
“不客氣,你新上映的片子確實發揮得很好,角色內心戲演繹到位,比原著還深入人心,跟本人很不像。”
這話到底是夸人還是損人,季芯澄自動選擇了前者,畢竟他前面的好評確實是中肯的,而顧少澤怎么說也曾是執過獲獎作品的人,雖然那只是他興趣之余參與的一個小小短片。
“謝謝顧總夸獎,在演技上,季老師是我的前輩。”
“是嗎?那你是得好好學,不過男演員與女演員的著力點有時完全不一樣,倒也不必一味盯著她,圈子里值得你學習的前輩非常多,比如吳旦、鄭正罡、李偉,我跟他們都很熟,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給你們引薦。”
“是嗎?那真的太感謝顧總了!”
“不客氣!”
兩人一來一往,或虛情或假意,有些沒完沒了的架勢。好在季芯澄的休息室到了,顧少澤對邱商做了個‘請’的動作,邱商這才與季芯澄打了招呼,往他自己的臨時更衣室走去。
待人一走,季芯澄轉過身來,卻見顧少澤已不再掩飾他臉上的不屑。
“顧少澤,你適可而止啊,如果不是邱商幫忙,我都接不到這部劇!你這是過河拆橋!”
沒想到顧少澤一點不覺得自己態度有問題,反道:“你今天要真過了這河了,我才不管什么橋不橋的,關鍵你還在橋上呢老婆,叫我怎么能無動于衷?”
不及季芯澄說什么,聽說顧少澤來到片場的沈復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顧總!久仰久仰,我是這部劇的導演沈復。”
“你好!”顧少澤也伸手,與沈復相握,在沈復一請再請下,顧少澤才跟著他去了導演的休息區,那里有好一點的椅子。
顧少澤這時倒是正常了不少,對沈復很有技巧帶到下一戲的投資話題,顧少澤道,“投資這事不難,你知道雖然我有自己的影視公司,但只要有好的項目,我都會考慮的。是個什么戲,你簡單說說看?”
“年代戲,講末代王妃的生平故事,我親自操作劇本,稍晚些我讓公司整理方案給顧總過目。”
“這個可以,那女主角……”
顧少澤蹺著二郎腿,視線不緊不慢落到一旁正仔細背臺詞的季芯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