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蔣凌翰猛地抬起頭來,面色一寒,抬高了音量:“他們來找過你了?”
溫梔被他冷厲的臉色嚇了一跳,生怕他把才睡著不久的溫希驚醒,忙不迭道:“上次在醫(yī)院的時候見過一次,程小姐……程小姐生的很好。”
她絞盡腦汁,小心翼翼道:“而且她和你的父母相處也很融洽,我覺得,你們婚后應該會很……”
蔣凌翰十指蜷起,指節(jié)發(fā)白,聲音低沉的打斷了她:“你也覺得,我應該做個乖孩子。”
他似乎是覺得很可笑一般,勾了勾嘴角:“寵物店里頭養(yǎng)殖的種公只怕也要比我有尊嚴一些……”
他面無表情道:“最起碼它們還能找自己看得順眼的在一起呢,是不是?”
蔣凌翰五指成拳,控制著力道,敲了一下桌子,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中途如果有敢擋路的,處理掉就是了。”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下手也越來越狠了:“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蔣凌翰冷笑一聲:“他們怎么就不相信呢。”
他并沒有把這句話說完,只是目光陰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雙手不放,表情非常復雜,摻雜著痛恨與懷念。
“我絕對不會釋然……”蔣凌翰自言自語道:“誰有資格替她原諒呢?”
溫梔根本聽不清楚他最后說的話,只是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那張自己好不容易從二手市場上搬回來的桌子,生怕蔣凌翰就這樣把它給敲碎了。
蔣凌翰看了一眼溫梔,勾了勾嘴角,眼里卻一點溫度都沒有:“你的眼睛那么像她……所以他們才會害怕吧。”
溫梔心里一驚,躲躲閃閃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在302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蔣凌翰就曾經(jīng)夸過她的眼睛。
他曾經(jīng)……似乎也有一個非常深愛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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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梔?你去哪了,連假也不請,你這是不想干了?”
溫梔才送走了蔣凌翰,還沒來得及好好看溫希一眼,就接到了經(jīng)理的電話。
她咬牙回道:“對不起,領(lǐng)導,我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我想請一個月的假……”
“那你直接辭職好了!”
經(jīng)理沒好氣道:“讓你給紀總上茶你也沒上——你這是故意給我找麻煩啊!別說是一個月了,一天都不行,要是不想干了也行,你以后就別來了!”
溫梔臉色蒼白的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兒,閉著眼睛放緩了語氣:“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最好是!明天先不用來倉庫了,我把地址發(fā)到你手機上,你跑一次腿,給紀總那邊送一條禮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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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
“小姐,請問,這里就是云溪酒店嗎?”
站在酒店外頭的服務生抬起頭來,打亮著眼前這個灰撲撲的女人,厭惡的皺了皺眉:“招牌上不是寫著呢嗎?”
她隨口道:“你是過來應聘房嫂的吧?先出去,別在這站著了,可不能讓客人看見你……太損害我們酒店的形象了。”
溫梔抱緊了懷里的盒子,勉強笑了一下,輕聲道:“我是過來送東西的……”
服務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緊一邊兒去——找人就給他打電話,別耽誤我們的工作!”
溫梔張了張嘴,默默地站到了一旁,心里頭五味雜陳,亂的厲害。
冬天的蒙城寒風刺骨,不一會兒就把她吹的搖搖欲墜,幾乎要站立不住。
剛剛的那個服務生突然眼前一亮,快步?jīng)_了出來:“你們趕緊看看,那輛邁巴赫是不是就是那個小紀總的車子?車已經(jīng)洗過了嗎?”
旁邊的門童撇了撇嘴:“那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拉長了聲音,嘲諷道:“人家夫人漂亮著呢,正兒八經(jīng)的貴族名媛,兩個人特別恩愛,手拉著手進去的,你最后還是歇了那份心吧!”
女服務生又氣又羞,心中一股邪火發(fā)不出來了,下意識的想拿一旁的溫梔出氣:“這個瘋婆子在這站了好久了,你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門童懶得搭理她,匆匆走進了門內(nèi),甩下一句話:“這根本就沒別人!”
他笑容滿面的迎向了從里面走出來的人:“紀太太,紀先生上午好,我?guī)湍銈兡冒桑 ?
女服務生一怔,回頭一看,果然什么人都沒有。
楊夢瑤隨手把人揮退,挽著紀衡的胳膊,笑著對身邊人道:“尹先生,今天就由你來為我化妝吧。”
尹湛眼皮掀了一下,看了紀衡一眼,語氣淡淡的:“是我的榮幸。”
他撇了撇嘴:“我去拿衣服,咱們一會兒直接上樓就好。”
楊夢瑤很自然的答應了一聲,笑瞇瞇的和紀衡道:“以前她們都說尹湛的手藝出神入化……我今天倒要試一試他,到底有沒有那么厲害。”
她說話之間給人一種感覺,似乎尹湛是自己的下人似的。
紀衡拉開了自己和她的距離:“尹湛是我的好朋友,夢瑤。”
他的語氣有一絲冷硬:“我希望你能尊重他。”
楊夢瑤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看著紀衡,勉強道:“我沒有看不起那個造型師的意思……紀衡。”
她拉上了紀衡的手,輕輕搖了搖,聲音嬌軟,卻引的紀衡心里更加膩煩了:“我以后會注意的。”
她脖子上掛著的那串鉆石項鏈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刺的紀衡眼睛生疼。
尹湛快步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盒子:“走吧,再不開始就來不及了。”
三個人回到了紀衡與楊夢瑤的套房之后,楊夢瑤抱著衣服很快走進了換衣間,尹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靠在一旁,隨口道:“我出去的時候就看到衣服在你車頂上放著……”
他勾了勾嘴角,惡意滿滿道:“可能那個人是怕臟了咱們紀太太的眼睛吧。畢竟楊小姐那么高貴——”
紀衡頓了一下,楊夢瑤對尹湛的確是太輕慢了一些:“辛苦你。”
尹湛撇了撇嘴,眼角的淚痣也跟著滑動了一下,睫毛落下一片陰影:“沒什么好辛苦的,楊小姐出手大方,我很滿意。”
他突然挺直了脊背,興致勃勃的看向紀衡:“說起來,你上次帶過來的那個溫梔呢?她現(xiàn)在在哪?”
尹湛眼睛亮亮的,他敲了一下拳頭:“我剛剛設(shè)計了一條藍色的星空……一直找不到模特。我有預感,這絕對是我的巔峰之作!”
他眼里滿是贊嘆:“溫梔是我見過最合適的女孩兒,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我的裙子!”
尹湛笑瞇瞇道:“商量一下,把人送給我,怎么樣?”
紀衡脫口而出,聲音冷厲:“她不愿意!”
他煩躁道:“你別打她的主意,她既不是專業(yè)出身,長得也不漂亮。”
尹湛挑了挑眉頭:“你覺得不漂亮,不代表別人也這么想——”
他偏了偏頭,懶洋洋的:“我就覺得這丫頭好看的緊,而且容我提醒你一句。”
他沖著里頭努了努嘴,語氣里面滿是嘲弄:“你沒資格替她說這些話。楊夢瑤才是你明媒正娶的那個妻子……想起來了嗎?”
屋子里面一片靜默。
尹湛倒是也不著急,笑瞇瞇的,像只狐貍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哼著小曲,怡然自得地靠在桌子上,放松的不得了。
紀衡的面色鐵青,心里是壓抑不住的狂躁,卻找不到合適的發(fā)泄途徑。
他沒有資格……
溫梔的臉自他眼前一閃而過,那女人一向纏他纏得很緊。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總是充滿了依戀,似乎紀衡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他怎么會沒有資格?
“她死了。”
尹湛的小曲戛然而止,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
紀衡一臉漠然:“車禍。”
尹湛張口結(jié)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楊夢瑤提著裙邊從屋里走了出來。
“尹先生,你的裙子真漂亮!”
楊夢瑤臉色紅撲撲的,看向尹湛的目光里多了一些真情實意的贊賞,她緩步走到了紀衡的身邊,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盡情地展示自己漂亮的身體曲線。
“我美么?”
紀衡臉色依舊很僵硬,他主動牽起了楊夢瑤的手:“走吧,去樓下化妝。”
尹湛索然無味地跟在他們倆的身后,站在門前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道:“我突然有點兒不舒服……讓我徒弟給楊小姐化妝吧。”
楊夢瑤臉色立刻變得有點難看,紀衡隨口幾句把人哄了進去。
“你這是什么意思?”
尹湛翻了一個白眼兒,“爺今天心情不好——”
他嘀咕道:“真是白瞎了我那條裙子……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他有些難過:“怎么就死了呢……她們誰都比不上溫梔。”
尹湛此刻臉上的表情很認真:“說真的,紀衡,如果今天是溫梔在這里的話,她絕對是今天宴會上最閃耀的那顆明星。”
紀衡閉了一下眼睛:“但是我現(xiàn)在的妻子楊夢瑤。”
所以他不會后悔,也不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