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紀母心急如焚,根本不管紀衡心里想的什么,態度強硬地叫來等在門口的兩個司機,硬是將紀衡推進了醫生辦公室。
紀衡胳膊受著傷,沒有多余的力氣掙扎。他冷眼看著面前給自己檢查傷口的醫生。
醫生頂著壓力,戰戰兢兢開口道:“所幸沒什么大礙,并未傷及骨頭。”話音一落,周遭的氣壓一下變低,醫生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難不成面前的病人是嫌自己傷得太輕?
傍晚,消失了兩天的蔣凌瀚終于又回到家里,還帶給溫梔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紀衡昨天晚上出車禍了,今天在市醫院住下。”蔣凌瀚說完,抬頭去看溫梔的表情。
溫梔聞言,心臟好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時間有點透不過來氣,但面對蔣凌瀚略帶探究的目光時,她還是平靜道:“是嗎,傷得不重就行。”
溫梔說完,怕蔣凌瀚看出什么,趕忙起身要離去,卻聽蔣凌瀚在身后說:“溫梔,你會去看他嗎?”淡淡的語調里卻能聽出一絲受傷。
溫梔沒有說話,蔣凌瀚又說道:“三樓302室,你自己來選擇。”說完溫和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次日市醫院三樓,邵京京不知從哪打聽到紀衡車禍住院的消息,一大早就趕來。
“我昨天聽說你出車禍了,真是擔心死我了。所以今天給你帶了點雞湯,你嘗嘗。”邵京京熱情道。
她見紀衡一瞬不錯地盯著自己,立刻紅了臉,頗有些不好意思。
卻聽紀衡道:“不好意思,您哪位?這里是302,你可能走錯病房了。”
邵京京一臉不可置信地望過去,卻見紀衡臉上一片認真,半點開玩笑的神色都沒有。
她失控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邵京京啊,你再好好想想,紀衡。”
“邵京京……楊夢瑤……”紀衡低低道。半晌,他終于想起來面前這個女人在哪里見過,臉上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
“我當時說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出去。”
“紀衡,我……”邵京京仍不死心。
“出去!”紀衡抬手指向門,卻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牽扯到傷口。
邵京京一臉怨恨地走出去,卻見門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個人。
溫梔表情復雜地望向病房里。早晨她給自己安排了許多事分散注意力,刻意不去想紀衡。但那個病房號像長在了腦子里一樣,眼前時不時出現紀衡虛弱的臉。
“我怎么可能是擔心他,他怎么說也是孩子的爸爸,我不過是去看看,曾經那么強勢的一個人,如今是怎么需要別人照顧的。”
溫梔很滿意這個給自己找的借口,打定主意后,就忙不迭地打車去了醫院。
只是看著眼前這場景,溫梔不免有點諷刺。看來紀總就是生病了,身邊也不乏送溫暖的桃花啊。
“你是誰,為什么要站在門外偷聽我們說話!”邵京京左右看了看,將溫梔扯到一旁質問道。
“小姐你誤會了,我是紀總秘書,來給他送公司資料。”溫梔揚了揚手中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畫室文件。她并不想多事,是以隨便編了個借口,冷漠道。
邵京京卻并不相信,不依不饒道:“秘書?我可從來沒在紀衡哥身邊見過你。你是不是來糾纏紀衡哥的,說!”
“小姐,您自己有那種心思,可別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樣。”溫梔出聲回嗆道。
“你!”邵京京失了面子,抬起手想教訓一下眼前的人。溫梔剛欲躲開,卻發現邵京京的手被人從后面抓住,動彈不得。
“邵小姐,邵家在瀾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您在外面隨便動手。”蔣凌瀚的聲音傳過來,“不好。”
說罷,蔣凌瀚把抓著邵京京的手猛地一甩,邵京京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蔣凌瀚又蹲下身,對還倒在地上回不過神來的邵京京說:“邵小姐,市醫院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以后邵家有什么身體問題,咱們這就不招待了。”
經蔣凌瀚這么一說,邵京京這才想起來。瀾城市中心醫院本是國營,之前因為資金問題公開集資,現在蔣家是最大的股東……
溫梔乍然看到蔣凌瀚,有些心虛地后退了兩步。
蔣凌瀚向溫梔看過來,并未詢問她為什么在這,只是道:“現在正好是飯點,我們先去吃飯,等會再來看紀衡。正好嘗嘗這市醫院的員工餐怎么樣。”說完便去拉溫梔,笑得一臉滿足。
紀安陽昨晚接到紀母的電話,說紀衡出了車禍,急得她立馬就要趕過來,卻又聽紀母說不嚴重,只是左臂韌帶有點拉傷,還有些皮外傷,說讓她第二日過來就行。
紀安陽剛放下心,又聽紀母奇怪道:“這孩子今天太奇怪了。剛送來醫院時死活不肯治療,現在治完了,醫生說回家休養,他又非要住院再好好觀察一下……”
紀安陽聽完也一臉玄幻,第二天一早就抱著好奇心來了醫院。卻在上樓時,看到溫梔的身影一閃而過。
紀安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表情若有所思,她好像知道表哥打的什么如意算盤了。
“聽說咱們紀總住院了,我代表紀氏全體員工來慰問一下。”紀安陽走進病房,調侃道。
紀衡面無表情看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辦公。
紀安陽見紀衡不理他,也不氣餒,又湊上來道:“哎表哥,你是不是故意住院,想讓溫梔來看你啊。”紀安陽一臉“我都知道了”的表情。
紀衡這才有點反應,回道:“少一天在那瞎猜。”
“但是我剛可在門外看到溫梔了啊,她跟蔣凌瀚好像正往食堂的方向走。”
紀衡聞言,募地抬起頭來,跨步向外走去。
醫院員工食堂里,蔣凌瀚和溫梔剛打好飯。
“你多吃點,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做這道菜。”溫梔看著面前使勁給她夾菜的蔣凌瀚,幾次想開口解釋,都找不到機會。
“我記得溫梔最不喜歡吃這種太辣的東西。”突然一道聲音插過來,打破兩人之間溫馨的氣氛。
溫梔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紀衡,吃驚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紀衡并不答話,走去端了一碗湯,徑直坐到溫梔身邊的空位,直直看向對面的蔣凌瀚。
蔣凌瀚見狀,對紀衡笑了笑,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說完又面向溫梔,不再看紀衡。
溫梔坐在兩人中間各種別扭,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蔣凌瀚的話,心思卻全在身旁那個男人身上。
紀衡似也不甘示弱,獨自天人交戰了一會兒,別別扭扭地給溫梔夾了一塊子菜。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沒想到感覺還不錯。
“溫梔對紫蘇過敏。”蔣凌瀚出聲打斷道。
紀衡一愣,之前跟溫梔在一起那幾年,他只顧著挑溫梔的刺,恨不得她立馬消失,又怎么會去注意溫梔喜歡什么又不喜歡什么呢。
紀衡皺眉,反問道:“你知道她對紫蘇過敏,為什么還把它端過來?”
“呵,我怎么知道你連這個都不清楚。”蔣凌瀚也不甘示弱。
兩個人依次放下筷子,劍拔弩張地對視。
“啪”
溫梔將筷子放下,臉色不好地起身,說道:“我吃好了,二位慢用。”臨走前又回頭對蔣凌瀚道:“下午我去接溫希,你直接回家就好。”
紀衡皺眉看過去,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她跟蔣凌瀚才是一家人。
蔣凌瀚回頭,給市醫院院長打去電話。
“劉院長,我記得咱們醫院好像有種特效藥……對,就三萬塊錢一支,十個療程的那個。我有個朋友,302號房紀衡,你給他開了吧。”
紀衡隱約聽到對面劉院長好像說道:“小蔣,那個藥是治療中風的,您朋友不是韌帶拉傷嘛……”紀衡心下嗤笑一聲。
蔣凌瀚抬頭看紀衡一眼,又道:“沒事,你開上吧。對了,他今天打算出院,你安排一下。”
紀衡猛地看過去,“你有什么權利決定我出不出院。”
蔣凌瀚一臉意味深長,對紀衡道:“紀總,傷養好了,就早點回家吧。”說完不再多待,起身離去。
這邊,溫梔剛從醫院出來,手邊又接到了紀安陽的電話。她無奈扶額,今天怎么跟紀家人繞上了。
“溫梔,你還認得我吧……”紀安陽小心翼翼開口道。
“我當時很感謝你,現在也是,但是也就僅此而已。”溫梔開口打斷紀安陽。
紀安陽頓住,復又開口道:“溫梔,我知道紀衡以前做的那些事,讓你說原諒很難。但是他這段時間的改變我們都看在眼里,他真的不一樣了。這次他出車禍,左臂受傷,當時被送來醫院他卻怎么也不肯治療,我猜應該跟你的左手腕有關吧……”
紀安陽說完,仔細觀察溫梔的神色,卻發現她仍舊面色如常。紀安陽一狠心,最后說道:“不管最后怎么樣,都看你自己的選擇,只是你應該認清楚,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表哥。”
溫梔怔怔地攪著手里的咖啡,紀安陽卻轉移了話題。
“溫希最近怎么樣呀,我也有好久沒見她了。”
溫梔提起女兒,臉上的神情柔和起來,“她最近挺好的,在幼兒園也表現的特別好。”
紀安陽想了想,故作隨意開口道:“最近都是你在接送溫希吧。蔣大公子也真是的,自己女兒這么不上心……對了溫梔,我還挺好奇,這蔣凌瀚自己的女兒,怎么也姓溫啊?”
溫梔心中警鈴大作,含糊其辭道:“當時我們說給孩子一個身份,所以跟我姓。”
說罷溫梔看了看表,起身抱歉地笑笑,道:“溫希該放學了,我得去接她,就先走了。”
紀安陽坐在位置上,看著溫梔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