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接連幾日住在辦公室,但不知為何,今天紀母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硬是要他回老宅,說有重要事情通知。
是夜,紀衡一到家,發(fā)現(xiàn)紀父親紀母都坐在客廳等著他,沙發(fā)上還多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這是什么意思,她是哪來的?”紀衡不解道。
紀母見狀,親熱地拉起小女孩的手,解釋道:“以后她就叫紀靈了,是咱們家的小孫女,我親自從福利院領(lǐng)回來的。”
紀衡看向一旁的父親,見他并不表態(tài),就知道紀父對這種行為也并不是很贊同。他開口對紀母道:“好端端的,領(lǐng)個孩子回來做什么?”
紀母瞪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你要早能給我抱個小孫子回來,我至于這么大費周章嘛。”
紀衡無奈地看向紀父,“爸,你就看著我媽這么胡鬧?”
紀父無感地看了那小女孩一眼,開口說:“這件事你媽態(tài)度堅決,左右不過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的事,你就順了她的意吧。”
紀衡順著紀父的目光看向紀靈。小小的臉上扎著兩個小辮子,兩個圓溜溜的眼睛大大地睜著,看見紀衡望過來,甜甜地沖他一笑。
紀衡皺眉,看著倒是挺漂亮乖巧的一孩子,可是這么小的孩子,初到一個陌生的新環(huán)境,總是會有點露怯。但紀靈那雙眼睛里,看不到一絲害怕,反而處處透著精明和算計。
現(xiàn)在小孩都這么早熟了嗎?紀衡心下琢磨道。
紀母看紀衡始終不表態(tài),自作主張地指了指紀衡,對紀靈道:“你以后可以叫他爸爸,我們就是你的爺爺奶奶。”
紀衡最討厭別人擅自替他做決定,聞言冷淡地道:“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我可沒有這么大的女兒。”說罷不再理眼前荒誕的一幕,轉(zhuǎn)身上樓。
臥室里,紀衡煩躁地開了一瓶紅酒,將杯子拿在手中把玩。
他越想今天晚上的事越覺氣悶,一用力,將手中的玻璃杯捏碎,胳膊也因為用力過度,導(dǎo)致才包好的傷口崩開了。
因為傷在左胳膊,紀衡沒辦法自己處理傷口,只好叫來司機,驅(qū)車去找蔣凌瀚。
紀衡提前給蔣凌瀚打了電話,得知他跟溫梔不在一起,便直接去了蔣宅找他。
“不是說了好好休養(yǎng),怎么又崩開了?”蔣宅里,蔣凌瀚皺著眉頭幫紀衡處理傷口。
“我以為你不打算管我。”
蔣凌瀚頓了頓,不辨情緒地道:“紀衡,我說過,如果沒有溫梔,我們應(yīng)當會是一輩子的兄弟。”
紀衡聞言,換了個姿勢,閑聊般開口:“蔣凌瀚,溫梔對你而言,是什么?”
蔣凌瀚失神地笑了笑,“她應(yīng)該是……我一直追尋的溫暖的家吧。你呢?”
紀衡沒什么猶豫,開口道:“她是我求而不得的心頭朱砂。”
蔣凌瀚包扎的手頓住,半晌才說道:“那看來,這兩個東西我們都沒辦法輕易放棄呢。”
紀衡默然。
回到紀家老宅,已是深夜。
紀父紀母都已經(jīng)睡下,只剩下紀靈還在大廳坐著。她背對著大門,似乎沒注意到站在門口的紀衡。
“王管家,我?guī)淼哪莻€大熊怎么不見了?還有,誰說我房間的墻紙要粉紅色的了,我最討厭粉色。來之前我就說過,要紫色,紫色!”
自從紀衡住在辦公室后,王管家就從紀宅調(diào)到老宅這邊了,此時正一臉惶恐地聽著這個新的小主人的吩咐。
紀衡冷著臉,直接出聲道:“王管家,帶著人下去睡吧。”
紀靈聽到聲音,一臉震驚地轉(zhuǎn)過來,得意的神情還掛在臉上沒來得及收。
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又變成那副乖巧討喜的樣子,沖紀衡道:“爸爸,太晚了,我就讓爺爺奶奶他們先去睡了,我一直在這等爸爸回來呢。”
說完,竟是直接撲過來。紀衡站得筆直,所以紀靈的兩只小手只能緊緊抱在紀衡腰上。
紀衡心里十分反感,冷冷地看了小女孩一眼,一把將她推開。
紀靈被紀衡那一眼嚇住,還沒有所動作,就被紀衡推得一下坐在地上。
紀靈一愣,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計上心來,立即嚎啕大哭起來。
小女孩的哭聲尖細,很快就引來了紀母。
紀母慌忙下樓,看到坐在地上的紀靈,心疼地將她扶起來,問道:“怎么了怎么了,這是怎么了,誰惹我們家小孫女這么傷心啊?”
“我,我等爸爸回家,但是爸爸不知道怎么,就,就把我推開了……我,沒有忍住……”紀靈斷斷續(xù)續(xù)道。
紀母聞言,瞪了眼紀衡,將紀靈牽上樓去,邊走還邊安慰著,“咱們不理爸爸那個大壞蛋,明天奶奶帶你逛商場,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第二日一早,紀衡就碰到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紀母和紀靈。紀母看到他,氣勢洶洶地拉著紀靈,頭也不回地走了。
“靈靈,以后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別跟奶奶客氣啊,想要什么就說。”紀母接連經(jīng)歷幾次打擊,這次是真把這個孩子當成親孫女疼了
“謝謝奶奶,靈靈有奶奶陪著就很好了。”紀靈懂事地開口說。
紀母一聽,再想起紀靈的身世,立即又心疼上了。
這邊,溫梔也帶著溫希來逛商場。只是還沒走兩步路,就被紀母看到了。
“小溫?真的是你啊,帶著溫希出來玩嗎?”紀母驚喜道,順帶笑瞇瞇地摸了摸溫希的小腦袋。
兩個大人寒暄著,下面兩個小豆丁也沒閑著。
“你好,我叫紀靈,那是你媽媽嗎?”紀靈嫉妒的眼光從溫希的腦袋上收回,開口問道。
溫希向來對陌生人有點防備,聞言只是開口小聲回道:“對。”
紀靈怪笑了一聲,“怪不得,你們倒是挺像。”
溫希疑惑,問道:“什么挺像?”
“你們的穿著啊,看著就像一家人。你看到那邊跟你媽媽說話的那個了嗎?那是我奶奶,你看看她的衣服,再看看我身上穿的,這才像樣嘛。你們第一次來這種商場吧?”紀靈炫耀道。
溫希沒聽出她話里的惡意,老實回道:“是第一次來這,因為這個商場有點小,所以我以前都跟爸爸去其他的地方。”說完,還眨巴了兩下眼睛,十分無辜。
紀靈聽到溫希的回話,小小的臉氣得鐵青,哼了一聲,不再理溫希。
紀母跟紀靈在外面吃過飯后回到家,又開始閑不住地打聽紀靈上學(xué)的事情。
“老紀,這靈靈也五歲多了,之前在福利院沒怎么上過學(xué),咱們是不是得找個幼兒園把她送進去啊。”紀母憂心忡忡地問
紀父抿了口茶,不甚在意地道:“你定,你定就行了。”
紀母 說干就干,立馬給她認識的朋友打了個電話,聯(lián)系到一家幼兒園。跟人家說明情況后,紀靈被送到小班。
紀靈去幼兒園的第一天,是紀母親自送去的。
“靈靈,雖然你比班里那些孩子都大,但是畢竟你之前也沒接觸過這樣的環(huán)境,要是有人欺負你,可一定回來要跟奶奶說哦。”紀母不放心地囑咐道。
“知道了奶奶,我先進去啦。”
班級內(nèi),溫希看著站在講臺上的那個小女孩,這不就是前幾天在商場里跟她說話的那個女孩子嘛。
老師給大家介紹道:“這個小朋友叫紀靈,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之前沒有來,所以現(xiàn)在跟著我們大家一起學(xué)習。”
班里的小朋友都開口歡呼,表示歡迎紀靈的到來。
幾歲的小孩子正是鬧騰的時候,一到課間,滿樓道都是瘋跑著玩的孩子。
紀靈常年待在福利院,導(dǎo)致她的性格也有些內(nèi)向,又因為剛到班級,所以她并沒有跟大家一起,而是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
但是,班里平時有些好動的小虎突然跟幾個小男孩從后面打打鬧鬧地跑過來,一不小心,將紀靈放在桌上的水杯打翻,落了一些在紀靈的裙子上。
還不等小虎反應(yīng)過來,紀靈已經(jīng)尖叫一聲,從座位上彈開,氣急敗壞地指著小虎道:“你怎么走路的,我的裙子都成這樣了!”
王小虎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場面,被嚇得有點害怕,帶著哭腔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紀靈卻不依不饒,“我可是紀家的孩子,紀氏集團你知道嗎!你要是讓我不滿意,我就讓我奶奶把你趕出這個幼兒園!”
經(jīng)過的溫希有點看不下去,上前拉住王小虎,對紀靈道:“不過是把你的水灑了,再接一杯就行,他已經(jīng)道歉了,幼兒園也不是你說讓誰走就讓誰走的。”說完,溫希回頭對王小虎道:“我們走吧?”
經(jīng)過這么一鬧,班里的小朋友對紀靈都有些害怕,生怕哪一天紀靈找到自己頭上。
下午幼兒園放學(xué),紀母又親自來接紀靈。
紀靈看到紀母,飛快地跑過去抱住紀母,臉上又揚起一派天真燦爛的笑容,跟早上在班里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第二天上學(xué),紀靈在班里找到一個好朋友,兩人同進同出,干什么都在一起。
但很快紀靈就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這個小女孩唯一的朋友。每次那個穿藍碎花裙子叫小環(huán)的女孩過來時,自己身邊這個朋友都顧不上和自己說話。
才不過五歲的孩子,卻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嫉妒的種子便從此在心里發(fā)了芽。
那天她趁四下無人,拉住自己身邊唯一的那個朋友說:“你怎么還跟李環(huán)玩啊,我昨天親耳聽到她跟別人說,你身上穿的衣服真土,她奶奶才穿這種顏色,跟你玩不過是為了襯托她。”
紀靈看著面前的孩子震驚地瞪大雙眼,眼眶里逐漸蓄滿淚水,滿意地笑了笑。
她本來以為一切都按照她以為的那樣發(fā)展,結(jié)果第二天她再來到班里時,發(fā)現(xiàn)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這種感覺像是又回到了在福利院的那時候,別的小孩子都看不起自己,一邊嘴上說著討厭她,一邊搶她的飯搶她的玩具。
但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她有紀家撐腰。想到這,紀靈故作鎮(zhèn)定,剛要開口質(zhì)問,就見李環(huán)拉著她朋友出現(xiàn)在門口。
“我現(xiàn)在才知道紀靈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就喜歡在背后說別人壞話,耍心機!”
小小的年紀,還不知道耍心機是什么意思,可已經(jīng)隨便拿來形容人。稚嫩的童聲,把紀靈扎地抬不起頭來。
自此之后,班里的小朋友對紀靈已經(jīng)從害怕變成孤立了,沒有人再愿意和她玩。
倒是溫希,從上次她幫王小虎解圍,那些小孩好像就特別喜歡她。溫希乖巧懂事,又對每個小伙伴都真誠,很快就收獲了一大幫好朋友。
紀靈每日看著溫希左右圍繞,不斷地將自己的現(xiàn)狀跟她對比,心里很快就不平衡了,她開始有意無意地針對溫希。
不是今天將水灑在溫希卷子上,就是明天不小心伸腿將溫希絆倒。如此幾次之后,溫希也感覺到了來自紀靈的惡意。
這天下午放學(xué),溫梔難得的和蔣凌瀚一起,來接溫希放學(xué)。
小孩看到爸爸媽媽來接她,高興壞了,飛撲過來在蔣凌瀚和溫梔臉上一人一個香吻。
路上,溫梔和蔣凌瀚閑聊著,卻明顯感覺溫希情緒低落。往常他們不管說什么,這小家伙都要吵吵嚷嚷地插進來話,今天卻是一聲不吭。
溫梔朝蔣凌瀚使了個眼色,兩人一人一邊牽著溫希。
“溫希,今天幼兒園不開心嗎?”溫梔隨意道。
“我們班來了個新同學(xué),她好像不喜歡我,總是針對我。還把水故意灑在我卷子上,還伸腿絆倒我……”溫希悶悶地開口。
溫梔有點詫異,她本來以為要費一番口舌的,沒想到這家伙這么輕易就說出來了。
蔣凌瀚想了想,蹲下身跟溫希齊平道:“雖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爸爸能想到的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溫梔一聽急了眼,哪有這么教小孩子的。蔣凌瀚卻不理會溫梔踹過來的腳,換了個方向又道:“但是我們要做個比她更有教養(yǎng)的人。別人欺負你,只要不是你不能容忍或者傷害到你的事情,那你絲毫不在意,讓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是更能氣死她嘛?”
蔣凌瀚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溫希能不能聽懂,但這些道理還是先說給她,免得她這性格太軟,老被人欺負。
溫梔扶了扶額,蔣凌瀚這不著調(diào)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