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凌瀚牽著溫梔的手走在前面,見她老是走神,忍不住伸手在溫梔面前揮了揮,道:“想什么呢這么入神?腳底下路都不看。”說著,蔣凌瀚示意溫梔抬腳,該上樓梯了。
溫梔窘迫地笑了笑,還是把心里的顧慮說了出來。她既然決定以后要跟蔣凌瀚一起生活,那這些事情都是不可避免要共同面對的,說出來還能有個商量的人。
“阿瀚,榮若的事情,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伯父的想法。但我是想著,畢竟我也是這件事里的人,所以不管你們做什么決定,都能告訴我。還有就是……我覺得我剛才的做法,是不是有點過激了啊,會不會給你帶來什么麻煩?”
蔣凌瀚的步子一頓,轉過身看著溫梔這副小心謹慎卻又堅定的樣子,半晌后長嘆一口氣,將她拉進自己懷中,把下巴擱在溫梔的頭頂上。
“溫梔,對不起……”
溫梔一時有些發(fā)愣,不明白他道的這是哪門子歉。
蔣凌瀚卻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繼續(xù)說道:“我說過帶你來Y國會給你更好的生活,可現在我自己身上又出了這樣的糟心事,也不可避免地拖累到了你……溫梔,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溫梔這才明白蔣凌瀚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是為何,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蔣凌瀚才將溫梔送進屋,一開門,卻又看到站在門口,一臉欲言又止地蔣母。
他默默從門把上把手收回去,一臉平靜地問道:“媽……你有什么事要說?”
蔣母眼中的心疼絲毫做不得假,她盡量讓自己平和地說道:“阿瀚,你跟媽媽談談,好嗎?”
蔣凌瀚停了一會兒,才又點點頭,跟在蔣母身后離去。
“如果你也是來勸我送走溫梔的,就沒什么談的必要了。我答應過溫梔,我也答應過我自己,以后……”兩人來到花園,蔣凌瀚先發(fā)制人地說道。
可話說到一半,就被蔣母拉住了手,打斷道:“你這孩子激動做什么,我可沒說要拆散你們。媽知道你長大了,做事都有自己的主見,也不可能什么事都聽你爸的。當媽的沒有那么多心眼,就是希望自己孩子能過得好。你喜歡溫梔,那我就也喜歡。”
蔣凌瀚一時怔住,不知道要怎么反應。
蔣母看著他這副呆住的樣子,好笑道:“你也比高興得太早,你也知道,這家里什么事都是你爸做主,我的意見也沒太大的作用。你也是,有些時候也別就跟他對著來,你爸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阿風在他面前就吃得開……”蔣母絮絮叨叨地囑咐著。
蔣凌瀚心里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雖說他并不在乎自己做的事是否受到阻礙,可有個人能支持自己,總是覺得心里不一樣。
可能是因為之前在書房里,蔣凌瀚和蔣父的那一次大吵,蔣父對溫梔母女的態(tài)度顯而易見的冷淡下來。
都在一個屋子里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前見了面,蔣父多少會打個招呼,現在卻是徹徹底底把溫梔當成了透明人,完全當家里這兩個人不存在。
好幾次蔣父從溫梔身旁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又或者在餐桌上吃飯不等溫梔直接動筷,蔣凌瀚都氣不過地想上前去理論,卻都被溫梔暗暗扯住袖子攔了下來。
時間長了,溫梔也摸到了規(guī)律。這如今,蔣父還是打著讓榮若做兒媳婦的心思,一時半會不會接受自己。可自己跟蔣凌瀚生活在一起,他的父母自己不能把關系搞僵。既然蔣父行不通,可蔣母對自己似乎還不錯。
溫希雖然年齡小,可也能分辨的出來,在這個家里,誰對她是真心好。所以一時間,她倒是經常去纏著蔣母。這也給溫梔給了跟蔣母交流的機會。
花園里,溫希在草坪上不亦樂乎地一個人玩著,溫梔就和蔣母坐在涼亭里閑聊。
“溫希這孩子,倒是一個天真活潑的性子,這可都虧溫梔你教得好……”蔣母本是一臉慈愛地看向前面的溫希,說完這句話,卻又回頭看了看溫梔。
“伯母可別這么夸我,溫希從小也經歷了那么多事,她能平安快樂地長大,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溫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蔣母知道溫梔在說什么,接過話道:“我現在也越來越喜歡這孩子了,真要把她送走了,我可還舍不得。”
溫梔聽到這話,心里一驚,不明白蔣母是什么意思。可蔣母卻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沒有一點反應。
可還不等她細想,溫希已經一手拿著一枝花,向她們這邊跑了過來。
“媽媽,韓叔叔說這是桔梗,你最喜歡的,送給你!奶奶,這多花是給你的。”溫希把手上的花一人分了一朵,天真地笑道。
蔣母沒想到自己也會分到,開心地笑著接過花,摸了摸溫希的腦袋。
溫梔壓下心里的異樣,看向蔣母。卻看到她看向溫希的眼神里,是真真切切的疼愛。或許是她有點草木皆兵了吧,溫梔安慰自己道。
第二天是周一,蔣凌瀚回來這么長時間還沒去過公司,這壓下來的一周的工作量不容小覷,所以一早連早飯也沒顧得上吃,就跟蔣父一起去了公司。
“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蔣凌瀚說著,跟溫希對了對額頭,又跟溫梔對視了兩秒,才起身離去。
蔣父和蔣母今天都沒下來吃早飯,所以蔣凌風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對溫梔起哄道:“哎嫂子,我哥平時對你都這樣嗎?”
溫梔被他叫紅了臉,沒回答他的問題,小聲說道:“什么嫂子,還八字沒一撇呢,你別亂叫。”
蔣凌風看著溫梔這副害羞的樣子,覺得這就是她在口是心非,倒也沒勉強她。
可還沒安分兩秒,蔣凌風又一臉興沖沖地說道:“那嫂子,今天家里人都不在,我也沒啥事,我能帶溫希出去玩嗎?”
溫梔無奈地聽著他對自己的稱呼,也不執(zhí)著于糾正他了,沒多考慮,便答應下來。
等蔣凌風一走,家里又只剩下她跟蔣母兩個人了。
溫梔本打算直接回房,可又想到蔣母一早上都沒有下來,自己理應過去看看。便又讓傭人倒了杯溫開水端在手上,走上樓去。
溫梔停在門口,看到一直照顧蔣母起居的王姐,一臉猶豫地站在門口,便叫來她,小聲問道:“王姐,伯母怎么了嗎?我看她今天也沒下來吃早飯……”
王姐一臉愁容,見溫梔過來,忙開口道:“溫小姐,夫人昨天晚上吹了風,今天早上起來就說頭疼不舒服,我懷疑是感冒了。可她早上又吩咐說想睡一會兒,我也不敢進去打擾,可這不吃東西怎么行呢……”說著,把手上端著的白粥舉起來,向溫梔示意了一下。
溫梔這才明白今天蔣母未露面的原因,沉吟一會后說道:“東西先給我吧,你再下去找點感冒藥,伯母等一會應該用得到。”
等王媽下去,溫梔這才端著水和粥,輕輕敲了敲門,見沒有人應答,大著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溫梔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才向著躺在床上的蔣母走去。
“伯母?你身體怎么樣了,我看你沒下去吃早飯,所以說上來看看你……”溫梔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蔣母眼睛緊閉著,臉色是一種異樣的紅,但嘴唇又沒有一點血色,額頭上發(fā)著虛汗。溫梔忙把手背覆在蔣母額頭上,才發(fā)現她燒的厲害。
正好這時候王媽拿著感冒藥上來了,溫梔顧不上那么多,忙吩咐道:“王媽,還麻煩你看看家里有沒有退燒藥,或者有藥箱的話給我整個拿上來也行,伯母突然發(fā)起高燒了。”
王媽一聽蔣母發(fā)燒,立刻六神無主了,忙不迭地照著溫梔說的去做。
溫梔去臥室的衛(wèi)生間里找到毛巾,先是用熱水打濕后把蔣母出的汗擦干凈,才又換成涼水,給她敷在額頭上降溫。
因為以前溫希的身體,溫梔就像個行走的醫(yī)藥箱,對什么病癥該吃什么藥,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在蔣家對這方面也夠重視,王媽帶上來的醫(yī)藥箱里常規(guī)藥品都有。
溫梔對照著記憶,快速找著藥,卻沒想到這種時候,家里又來了不速之客。
“榮小姐,您來了啊……”蔣母和溫梔都在樓上,所以來開門的是傭人。
蔣家的傭人雖然不插手主家的事,可也都是會察言觀色的。知道面前這位跟家里那個不對付,所以這榮若在家里沒有男主人的情況下找上門來,倒是讓她們這些底下做事的難辦了。
榮若倒是不把這個小小的傭人放在眼里,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坐在沙發(fā)上。
“這蔣家現在是沒人了嗎?有客人上門來了,主人居然一個都不出來。”
“你今天過來又有什么事?”榮若話音剛落,溫梔就從樓梯上走下來,目不斜視地看著沙發(fā)上的那人。
榮若挑起眼尾看向溫梔,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找的是蔣家的主人,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叫喚。”之前她本以為蔣凌瀚帶回來的這女人是個識趣的,可沒想到上次兩人第一次正面碰上,她是一點情面沒給自己留,自那之后,兩人也算撕破臉了。
但溫梔倒是沒發(fā)憷,回道:“就憑我如今還住在蔣家,而榮小姐你是從外面進來的。”
這話倒是真真觸了榮若的逆鱗,她一下站起身,指著溫梔:“你!你可別得意,這蔣家你還能住幾日都是個問題!”
溫梔現在卻沒有心情跟她吵,蔣母現在還躺在臥室里,退燒藥都沒吃呢。
“榮小姐別多想,我也沒有賴在蔣家不走的意思,畢竟以后我跟阿瀚還是要搬出去住的。只是今天家里人都不在,榮小姐有什么事還是改日再來吧。”
溫梔不咸不淡地撂下這句話,就想轉身上樓去。沒想到剛才還站在幾步開外的榮若,此時卻動作極快地一把拽住溫梔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你憑什么趕我走?”
說完這句話,榮若卻是松開了手,但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又走到沙發(fā)上坐下,對溫梔吩咐道:“原來蔣家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的么?客人來了不但不歡迎,連個茶水都沒喝上就急著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