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歌二話不說,原來這里是一家經營歌舞為生的場所,而且從門口把守的士兵來看,這里恐怕是跟官府有關。
說起官府,季染歌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得意,心里想著,若是自己走過去打聽,說不定就能打聽到通往皇宮的道路。
可是把守的士兵原本在此處,已然辛苦勞作了一天,怎奈八月十五在即,教坊司不得已日夜兼程,不得已是在為宮里的太后娘娘訓練和編排相應的歌舞節目。
原本已是不耐,可是突然卻有一個扮相奇怪的男子,走了過來。之所以說他奇怪,因為那個人實在是有些讓人看不出男女。
他穿著一身漆黑的衣衫,偏偏論起男子未免個兒也太過清秀斯文了一些,可是若論起女子,為何扮相又如此的奇怪,一身夜行衣的裝扮。而且最奇怪的是,若非是特殊的情況,哪有大晚上的會有女子如此輕易出門的?如果有,那也絕非什么良家女子。
想到這些,把守這京城教坊司的士兵一臉煩躁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嘴里說著:“什么地方不好待,來這里胡鬧?若是鬧兇了,抓你去進宮!”
眼前那個男子突然眼眸當中淚若晶瑩,剛才把守的士兵說的話,讓她心中感慨萬分。
原來鬧得兇了,她就真的可以進宮,也就說不定能有機會接近太后,就能去復仇了!
“真的嗎?”季染歌忍不住輕搖著看守侍衛的胳膊道。
侍衛一臉的不耐煩,推開了季染歌,雖然黑暗當中,那人明顯所在之處是逆著光,他有些沒看清對方的臉。
“瑪德,滾一邊兒去”士兵一抬腳,并沒有抓季染歌去見官,而是將她踹開,遠遠的站在一旁。
季染歌怔愣住,立在了原地。
可是士兵的眼底卻沒有了剛才的剛戾之氣,而是象征性的拔出了手中的長劍,“識相的,離遠一點兒!如果你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士兵一臉悠悠的開口。警告著季染歌,可是季染歌的目光卻突然一滯,她的心里砰砰直跳,猶如踹著不安的小白兔,就快蹦到了嗓子眼。
若是鬧得兇了,她真的就能進宮了?
季染歌輕眨著雙眸,腦海中閃過了一絲主意。
一眨眼間就到了八月十五,太后在季國的皇宮御花園中,擺起盛大的筵席招待百官群臣。
柒巖依舊神色凜然,也不言語,一臉的緘默坐在席上。
一旁的嬰寧時不時拿起銀光閃閃的酒壺,為他空著的酒杯倒酒。偶爾,她還會拿著小扇子在他的身邊,為他扇風。
可是赫連宸卻始終雙唇緊閉著,一言不發。
太后見狀,則是有些奇怪,這落紅帕都有了,駙馬怎么還是一副拒嬰寧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不過話轉回來,這也難怪,男人嘛,又有幾個是不愛偷腥的貓?
哪怕那個人是柒巖,原來也不過爾爾,太后輕抿著薄唇,堆滿笑容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明顯的譏諷。
很快這絲譏諷,卻又稍縱即逝,太后扭轉頭,問起王福:“王太監,今日的教坊司歌舞表演可有準備?”
“是的,回太后娘娘,教坊司早已經備妥。只是……剛才太后娘娘您似乎正喝酒盡興,便沒敢請示并且打擾!”
“如此,”太后輕略蹙眉,“快快請來,與本宮瞧一瞧!”太后努了努薄唇,下意識的在夾起了一塊瑩白剔透的玉藕,放在嘴里滋滋有味的咀嚼起來。
王福連連點頭,正要去叫人,突然來的人在他的身邊低聲說了些什么,王福驀地瞪起雙眸,很快卻又挑眉,看了看太后,見她一臉的端詳,并無半點的不妥,王福這才松了口氣。
太后卻輕嘆著,特別是在她看著眼前的那些慣以為常的表演時,雖然所有的輕歌曼舞,仿佛都專程為她一人所準備,可是太后仍舊不滿的扁了扁嘴:“今日可是八月十五,怎么還是這些,和往年的基本上如出一轍,就沒有什么充滿新意一些的節目嗎?”
太后不悅的話語,引起了在場不少人的關注,畢竟在這季國的皇室,舉手投足都皆是翻云覆雨,只手可以遮天,若是不小心打了個噴嚏,簡直連整個季國都要抖三抖。
整個季國皇室之人,誰不知,誰人不曉。雖然季子晟名義上為季國的皇帝,可是實際上的主子卻是當朝的太后。
王福聽太后所問,一雙深邃狡黠的老眸微微瞇起,遂上前對她道:“太后,本來是有的。不過是舞劍表演,微臣擔憂唯恐會有傷貴體,太后您是萬金之體。若是不小心傷到你,只怕會引起舉國萬哀,朝廷動蕩。看看要不要撤回去?”
太后卻抬手一揮,輕撇著薄唇,對太監王福道:“公公多慮了,在這季國皇宮戒備森嚴,何人能傷得了本宮?”
“是”王福點了點頭,一轉身便朝向身后的禮部代表打了個響指,很快就見到御花園中的搭建起的三米多高的戲臺上,出現了十三個身著淡紫色長裙的女子,手中握著長劍,遠遠看上去這些女子個個又都是身材出挑,好似出水的芙蓉一般。
而那些女子中驀地走出了一個長相最為絕世的女子,那女子不僅五官精致,而且身材,也是一絕,臉上還帶著一個金色的蝶形面具,雖遮擋著她的上半張臉。
可是陽光的照射下,映得透出了一絲極為奪目的光輝。
就連一旁的赫連宸,原本對任何事,都只剩下一片冷漠,可如今卻還是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嬰寧突然察覺到了什么,正要給駙馬斟酒時,她手里拿著的酒壺不經意間輕一搖晃,陣陣的酒香便從酒壺里灑了出來,而現在,她的心里驀地一沉。
雖然原本她還有些仿佛看見了希望,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正一點一點將他給溫熱,也似乎正在和柒巖一點點靠近。
可是,直到眼前那些擅長舞劍的女子剛一出現,駙馬的目光立即就瞬移了過去,這讓嬰寧有些不悅的嘀咕了一句:“難道這普天之下,擅長舞劍之人,在你的眼里,莫非只有季染歌一人嗎?”
但很快,嬰寧突然間覺得,這一問似乎顯得有些多。
這讓她一邊說著,一邊暗地里努了努嘴。
嬰寧輕抿著薄唇,一臉不屑的目光跟隨柒巖而去,她有些怔住。
“染歌,真的是她嗎?”柒巖驀地開口,指著臺上舞劍的女子,那身形,那樣貌,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
柒巖一沖口而出,太后在一旁咂了咂嘴,似乎是有些奚落和嘲諷的說:“駙馬爺這樣叫著公主的名字,看來對公主的思念可真是不淺呢!不過可能會讓駙馬爺你失望,公主不久之前還在月國,聽說她現在已經在月國的京城做起了珠寶首飾的生意!”
“可見公主的心里是沒有你的,哪怕是八月初八,這樣的大日子,你和嬰寧成親,公主都沒有出現過……”
太后冷勾著唇角,她的話音剛一說完,柒巖連連搖頭:“不,不會的。太后,我只是擔心公主會不會出了什么事?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是這樣的人?”太后冷笑了一聲,“可是有人說,在不久之前,月國的京城里見過她,聽說她和她的朋友在月國開了一家專以經營珠寶首飾為生的吟香閣!而且她身邊的那幫男子,長相一個比一個漂亮!”
雖然她有些漫不經意,可是當著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場,太后的擲地有聲之語,猶如遁而無形的巴掌朝向柒巖扇了過來。
柒巖飽受屈辱,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掛念著季染歌,他的心里更加沉重。
正要起身,可這時,戲臺上的舞劍表演剛好也在音樂聲中戛然而止。
太后輕拍著手掌,勾了勾嘴角,嘴里嘖嘖的說著:“表演的不錯,對了,中間那個女子我倒是看的有幾分眼熟?走過來,哀家瞧一瞧!看你是不是真的猶如駙馬所想,是公主……”
太后剛一說著,太監王福便拉長了聲音,對臺上的女子冷著聲音道:“放下你手中的劍,摘下你的面具!到太后跟前來,讓太后好好的瞧一瞧!”
雖然王福的聲音,立刻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主意,可是臺上帶著金蝶面具的女子,依舊佇立在戲臺的正中央仿佛絲毫也沒有任何半點的反應。
王福蹙眉,正有些不悅,捏著嗓子:“大膽民女,真是無禮,你當這里是哪兒?任你胡作非為,為所欲為。太后有令,讓你上前覲見!難不成,你聾了嗎?”
王福的話響徹云霄,只見旁邊一個身上穿著紅色官服,頭頂烏紗帽的官員,從眾人中走了出來。
來到太后的面前,那人驀地跪下,對太后磕著頭道:“太后,微臣禮部尚書王偉參見太后,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吧”太后說,季子晟微微怔愣著一臉的不可思議,只聽見太后說道:“那個女子是怎么回事?”
說著,她指了指戲臺上帶著金蝶面具的女子,王偉突然輕嘆了聲,對太后道:“太后,微臣實在很抱歉太后。微臣也是幾日之前,在歌舞司的門口見到了這名女子,當時她渾身臟兮兮的,樣子極為狼狽。失憶了,還不會說話,所以微臣問什么,她都不言語。微臣找來了宮里的太醫,仔細瞧時,那個姑娘居然雙耳失聰,是個聾人。”
“什么?竟有這種事,那哀家更要瞧一瞧了!”太后勾起了薄唇,眼底卻閃過了一絲深邃。
若是那個女子是季染歌,又或者是故意裝聾作啞,待一會兒當著百官文武的面,看她如何治她!
太后微勾著嘴角,愣了愣神,在周圍眾人的攙扶之下,她緩緩的朝向她所在的位置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