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巖別過臉去,雖然那晚一別只是匆匆,如今眼前的這個女子,瑩白而又干凈的肌膚,溫潤到可以滴出水的臉頰,單薄的紅唇,隱約看上去比那一晚見到的時候,簡直令人更加魅惑。
不過他卻雙唇禁閉著,仿佛絲毫也不愿意多看她。
雪鳶微怔著,見柒巖那樣子,如果不是因為對他心中所牽掛著的那個人感情太深,就是還在記恨著她。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也都不是她想重新認識眼前這個品貌世間一絕難得的美男子的絕佳機會。
“我……”雪鳶淡淡的開口,正要說些什么,就見那縣官一臉神色迥然的望著她,“你怎么了?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干嘛吞吞吐吐的?”
縣官的催促聲,話語中透著明顯的不耐煩,雪鳶微怔著,之后輕抿著雙唇:“沒錯,我是認識他。”
她點了點頭,卻在心里低聲的言語了一聲:“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
可是雪鳶的聲音最終卻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
縣令仿佛心里許久憋悶的疑問,終于得到了水落石出一般,朝向雪鳶點了點頭:“你說你認識他,認識駙馬柒巖?”
“什么?”雪鳶愣住了,她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男子居然會是駙馬。這讓她忍不住抬起眼眸,多打量了眼前之人幾眼。
縣令突然目光瞟向雪鳶:“怎么了,莫非你不知道嗎?眼前之人正是季國的駙馬,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沒告訴你嗎?”
縣令一邊說著,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點了點頭:“也對,對于你這個鄉(xiāng)野之婦,駙馬又怎么會說起那些……”
“不過,”縣令突然抬起頭,打量著雪鳶,“為了知道駙馬究竟對你又沒有傷害到,我們決定對你驗明正身!”
雪鳶一時間竟懵了,如果驗明了正身,她恐怕就是再也紙里包不住火了。
想著心里的那個男人,雪鳶猛地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對縣令道:“對不起,大人。能不能別這樣?因為我……”
“你什么你?”縣令說道,“如果不是你們新竹村的村民,三更半夜的見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你覺得本縣令會無聊到,找人給你脫光衣服,為你檢查身體?”
雪鳶驀地臉紅了,輕抿著薄唇:“可是縣令大人,雪鳶……雪鳶不能啊。”她重重的咬著下唇說。
”什么不能?”縣令突然有些怒了,“雪鳶,你知道違反公務可是死罪?”
柒巖一聽這話,眉宇間淡淡的蹙起,如果不是因為季染歌不在了,他壓根就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
之所以選擇留下來,他就是想知道,自己一味地想要求死,會不會等到季染歌的主動現(xiàn)身?如果她知道了,是他就要被人推到斷魂臺,會不會千里迢迢和她一樣,不顧一切的來救自己?
亦或者,她最終還是沒有出現(xiàn),柒巖吸了吸鼻子,或許那樣自己就真的死了,但是如果季染歌不在了,他一個人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柒巖突然忍不住揚眉,一抬眼,目光落在了一旁在縣令逼問之下,雪鳶那張煞白到又驚又恐的臉上,他微勾著薄唇,居然護住了她:“縣令大人,我用身上的佩玉做擔保,眼前的這個女子那一晚的確是跟柒巖在一起……”
“那一晚,柒巖因為思念著所思念的人,剛好遇見了這個姑娘,她不僅從身形到臉蛋,無一不像極了柒巖心中之人。所以柒巖這才一時間沒忍住,氣血上涌,跟著這個姑娘回了家……”
縣令微怔著:“駙馬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不用審了?你已經(jīng)真的……全都招認了!”
原本他還想著,若是雪鳶的身體檢查出來沒事,那么應該就能替駙馬柒巖擋罪了?常言道,同朝為官官官相護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
可是誰料到,柒巖居然主動認罪了……
柒巖扁了扁嘴,微勾著薄唇道:“是啊,這件事柒巖的確有罪。柒巖只希望縣令大人你可以重重的懲罰柒巖……”
“什么?”縣令更加疑惑極了。
一剎那間,他竟抬手揉了揉耳朵,生怕自己會聽錯了一樣。
雪鳶更加說不出話來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害了一個人。非但她害了他,而且他居然對她一絲怨言都沒有,甚至還主動獨自一人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柒巖唇角上揚著:“縣令大人,你沒聽錯。柒巖懇求縣令大人能夠重重的處置柒巖,甚至最好能判處柒巖死罪……”
“為什么?”等到縣令終于反應過來,并且確認到一切的確是這樣,他并沒有聽錯時,他一臉的震驚。
柒巖擺了擺手:“不為什么,縣官大人。如果真的要柒巖說些什么,柒巖也只能說那是一個秘密……”
雖然柒巖嘴里說著這番話,話語中透出了前所未有過的輕松,可是眼底卻閃過了無比的堅定。
縣令再度怔住了:“駙馬,您在季國遠比下官位高權(quán)重。就算如今您犯了事,下官無權(quán)處置您的……”縣令邊說著,忍不住猛咳著,打量著雪鳶,又看了看柒巖。
他的心有些疑惑,早就聽說,這季國的公主與駙馬,可是季國皇室的一對佳話。男的長相英俊,女的也是多才多藝。
最關(guān)鍵的還是,這一男一女猶如佳偶天成,天生一對。可是如今駙馬居然為了一個不知名的鄉(xiāng)野女子,非但不僅甘愿負罪,居然還主動提出來讓給予極刑。
莫非這傳言都不是真的?佳話不過是假話而已?
縣令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柒巖,突然拱起雙手道:“駙馬,雖然您的意思下官會認真考慮,不過這件事下官會如實上報到州府衙門,再由州府衙門上報到朝廷。對于駙馬您的處置,將會最終由季國的朝廷下達。所以駙馬這件事,下官……”
“看起來似乎有些麻煩,”柒巖擰眉,“不過那好,”他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去你們這里的獄中暫住些時日……”
柒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腿正要邁步,朝向鄖縣的縣衙監(jiān)牢中走去。
縣令看著柒巖轉(zhuǎn)身,慌忙走了上前,老實說他看見過不少的人,可是沒有一個像駙馬柒巖這樣,一臉從容的就要去蹲監(jiān)獄,甚至眉宇間還帶著幾分的迫不及待。
縣令一抬手,扯住了柒巖的衣袖,老實說他仔細的打量著他,都怪這柒巖的氣質(zhì)太過軒昂與出眾,他才會無視到他的裝扮,如今只身穿著一件樸素的單衣。
可盡管是單衣,可是依舊難以掩喻柒巖那原本就不可擋的英貴之氣。
柒巖渾身上下浸透著的陽剛之氣,立馬停了下來。
他淡淡的回眸,聲音中卻透著一絲不耐:“什么事?”
縣令急急的搖了搖頭:“沒,沒什么。駙馬,下官只是忽然間覺得,在一切都還沒有徹底定罪之前,要不您先到下官的府上住些時日?”
縣令突然補充了一句:“下官擔憂著,這監(jiān)獄當中的潮濕和陰暗會一不留神沖撞到駙馬您的玉體……”
柒巖淡淡的輕抿著薄唇,如果不是舍得住自己,他又如何才能見到公主呢?
“這個沒問題,”柒巖道,“不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我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這段時間,如果有任何人來縣衙找我,有勞你告訴他們,我在監(jiān)獄里……”
“這……”縣令雖隱隱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妥當,可是卻又最終有些猶豫,這畢竟是柒巖親自下達的命令。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柒巖微微張著嘴,說道。
”沒……沒有啊,駙馬”縣令不得已搖了搖頭。
“那就好,”柒巖一臉淡然,突然抬起了修長的雙臂,一臉凜然的說道,“那么麻煩你們將我關(guān)押起來吧……”
“是!”縣令一臉的無奈,卻又只能點了點頭。
一眨眼間,柒巖就這樣被縣令叫來的手下,給關(guān)進了鄖縣的縣衙監(jiān)獄里面。
鳳鳴山,喬倩兒在得知駙馬柒巖,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一時間著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踱著步子,喘著手,不斷地在魏思源的家中來回不定的徘徊著。
“怎么辦?”喬倩兒忍不住說,“公主跳進河里下落不明,如今就連駙馬也被抓進了季國的監(jiān)獄……”
她的臉頰通紅,突然抬眸,看了看正站在旁邊滿臉肅然的魏思源,她忍不住半是嬌嗔的說道:“魏大哥,這件事你怎么看?”
魏思源攏了攏眉,沉默了半天,也只能搖了搖頭。
喬倩兒終于冷靜了些許,沉默著開始打量著魏思源,從今天回家開始,魏思源就始終一言不發(fā)。
她知道,于公駙馬是魏思源的上級,于私,柒巖又是魏思源的老師,更是將他引進官場的那個人……
想當年,魏思源只不過是一介貧苦書生,沒有任何的家境與背景,僅憑一試以及第,除了自己的個人努力之外,也少不了老師柒巖的知遇之恩。
可是如今老師有事,他卻又剛好只是閑著一個三品的職,在季國早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三品的閑官不如人。
所以,甭看魏思源一語不發(fā),可是喬倩兒的心里已然猜出,他是很明顯比誰都要著急的。
“不行,”喬倩兒忍不住說道,“我這就出去,找人理論去,如果不是公主出了事,駙馬又怎么會著急跳河去找她?如果他沒有跳河去找她,那么現(xiàn)在又怎么會吃了官司,被關(guān)起來……”
“說什么駙馬被關(guān)是因為調(diào)戲良家民女,如果說是別人,還有可能。可偏偏那個人是柒巖,鬼才信。他對公主的一片心,蒼天可鑒……”
“不管了,我這就去找人理論。一定要救出駙馬……”喬倩兒一邊說著,急匆匆的正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