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石可雖然挨了打,可是自從進長樂宮給人當了奴才,挨打對他卻是家常便飯了,他一邊用手捂著臉,腦海中卻在拼命的思索著有關于自己挨打的原因,可是終究又無奈的只能搖了搖頭。
嬰寧一臉的不悅,飛了一個白眼,對曾石可嘴里罵了一聲:“愚蠢。”
曾石可立刻便有些被罵愣了,嘴角斜挑著,露出了一絲弧度,嬰寧又指著他:“你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就是因為你做事拖拖拉拉,辦事情一點兒效率都沒有!”
“你不是說,你會幫我去偷那季染歌的心肝,那本什么破書嗎?怎么到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嬰寧的話讓曾石可猶如醍醐灌頂,醒悟了一般,他那雙猶如綠豆大的眼睛里透出了一絲微光:“原來是如此,”他點了點頭,忽然回憶起了上一次,對嬰寧回應道:“側夫人,您所說的,可是那本神書四國志?奴才的確是答應了幫您,可是怎奈公主的身邊有一個貼身的霓裳,每每在跟前轉悠。公主又是那樣寶貝那本書,把它視之如命,奴才縱使想要偷來,也總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嬰寧更加的憤怒了,指著曾石可,之后又朝向一旁的琥珀使了個眼色,琥珀點了點頭,明白了些什么,走到了曾石可的跟前,朝向他的臉又是一巴掌。
剛才曾石可的左臉挨了打,臉頰有些浮腫,現在又是換了另一邊,總之,整張臉都腫了起來。
曾石可雖然被打了臉,可是嘴里還叫咧著:“打的好!打的好!”
琥珀望著曾石可這樣,急忙轉過身子,看向了嬰寧,嬰寧的心里更加的有些看不起這個狗奴才了,如果不是他還有自己用得著的地方,她早就找人將他給干掉了。
“辦事不利,拖拖拉拉就該打……”琥珀站在一旁說道,這時,她的話剛一說完,嬰寧便冷聲俯瞰著曾石可:“你還有什么話可說的嗎?”
曾石可趕緊搖了搖頭,對嬰寧道:“沒有了,夫人。小的……哦不,是奴才沒有了。請夫人息怒,奴才……奴才這就去把那本書偷出來,交給夫人……”
曾石可一邊說著,一邊魔怔了似的,撒開腿,便往嬰寧的住所外面跑去,嬰寧原本試圖阻攔著告訴他,自己又想出了新的辦法,可是那曾石可竟什么也沒有聽見。
曾石可倉皇的逃出了凝香閣,剛經過夕顏閣與凝香閣旁邊相連接著的一處假山旁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有人似乎在他的身后猛地一叫。
曾石可也不知是誰,剛才在嬰寧那里受了氣,正愁沒地方發泄,突然聽見有人喚他“曾石可”,曾石可一臉的百無聊賴,一張嘴,話音里又是充滿了煩躁:“是誰啊,干嘛?”
霓裳無意間走過,不料,剛好撞見了這一幕:在經過偏院和正院的地方,見到曾石可正在和長樂宮的另一個太監說話。
原本她并不留意這些,只因為公主的吩咐,讓給新安頓下來在后院的雪鳶送些東西過去,這次因為是季染歌的擔心,千叮鈴萬囑咐,不能讓人感覺怠慢了雪鳶。
所以霓裳便沒有叫別人,而是自己親自去給雪鳶送東西,不料她剛走到院中,就聽見了曾石可那一聲頗為狂躁不忍的“你想干嘛,”霓裳猛一回頭,就見到了是曾石可在和一個小太監說話。
兩個人似乎對話還沒有開始,霓裳便見到了那小太監當著曾石可的面,一臉的嬉皮笑臉,心里便有些不悅,這兩個人拿著長樂宮的奉銀,居然在這里偷懶,不做正經事?
她便輕聲的咳嗽了一聲,曾石可聞聲一回頭,他的內心便敲響猶如震天之雷。
一來是因為這霓裳的突然出現,另一來則是因為霓裳是他的心尖之人,曾石可便怔怔的點頭。
“霓裳姐……”他剛一說著,霓裳便飛了他一個白眼,冷冷的開口道:“你們當長樂宮是什么地方?以為公主心地善良,就可以隨意欺負了,還能有功夫在這里扯閑話?”
曾石可怔怔的點頭,低著頭,嘴里連聲說著是,卻不料,霓裳剛一說著,便轉身遠去了,望著你上的背影,曾石可曾經幾度意欲告白的心便忍不住縮了回來。
一旁的小石頭見他望著霓裳的背影輕嘆,便忍不住抬手。捂著嘴笑道:“曾石可,不是我說你。你怎么能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你每天往偏院去,快說是不是因為念著琥珀,可是如今怎么又望著霓裳姐的背影嘆息,你究竟一個人愛幾個?”
曾石可回頭,望著小石頭,原本他的出現,讓他有些吃驚,可是現在更加驚奇的,卻是這個十三四歲和他差不多大的同年嘴里,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我啊……你猜,”曾石可也不忙著回應,反問道。
小石頭有些驚訝,忙搖著頭說是“不知”,曾石可微嘟著嘴,一臉洋洋得意,正轉身要離開,不料,小石頭突然叫住了他。
“這就走了?”小石頭的話,讓曾石可停住了腳步,驀然回頭看向了他,“不然呢?”他反問。
小石頭卻一攤手,對曾石可道:“拿來。”
“什么啊?”曾石可有些驚訝。
小石頭淡淡的扁了扁嘴:“封口費。”之后他又瞥了一眼曾石可,仿佛是擔憂著他會說自己訛人,便努了努嘴道:“像你這樣經常在偏院和正院中走,總會給人傳出一些閑言碎語,十兩銀子,我幫你搞定這一些。你覺得怎么樣?”
曾石可再度怔住,沒想到,小石頭居然在沖他要錢:“十兩銀子?該不會太多了點?”
他正說著,摸了一把鼻子道:“你知道,長樂宮的奴才,每個月才只有一兩銀子,你說的這些,都快我不吃不喝一年了……”
“那……”小石頭摸了摸嘴,一甩手:“那就五兩吧。”
之后他又補充了一句:“已經是跳樓價,不能再少了!”
曾石可雖不情愿,卻也是交出了銀子,幸虧他給嬰寧辦事,得了她不少的好處,所以五兩銀子一晃眼,便從曾石可的衣袖里抖了出來。
小石頭拿著銀子,眼里透著一絲微光,若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曾石可,一轉身便離開了,卻連個謝字也忘了說。
曾石可的心里暗淬了一聲,腦海中卻開始計劃著應該如何才能完成嬰寧交代的事,又不影響到自己。
他突然想起了小石頭,心里想著,長樂宮上下數百名的宮女和太監,卻沒有一個像他現在這樣,除了貪財之外,嘴還特別的多。
倒不如……曾石可的眼睛微瞇著,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光澤,雖然他這樣可能會對小石頭來說有點過分,可是誰讓他貪財呢。
這一日,季染歌與往常一樣,經過了一夜的纏綿,猛地蘇醒過來時,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
季染歌一挑眉,突然感覺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她回過神時,柒巖竟還躺在床上。
若是平時這個時候,柒巖恐怕早就已經穿好衣服,吃過早餐,外出早朝了,想到這些,季染歌薄唇輕抿著,一邊朝向柒巖的床邊走了過去,一邊抬手輕撫著他的額頭。
柒巖猛地睜開眼睛時,他起先是感覺到了一只溫柔的手,那手心還透著一絲冰涼,憑借本能的直覺,他感覺到那個人應該正是季染歌。
他睜開了雙眸,發現果然是她,柒巖的嘴角輕撇著對季染歌道:“染歌,你怎么了?”
季染歌微微怔住,對柒巖道:“駙馬,你今天沒有不舒服,身體也沒有發燒亦或者著涼,怎么現在這個時辰了,你還沒有去上早朝?”
柒巖猛地察覺到了什么,果然,季染歌正說著時,突然抬手輕指著窗外,窗外的天色已經是大亮,而他竟是起遲了些,柒巖邊一個猛子從床上坐起身來,對季染歌連聲說著“對不起”。
季染歌竟也沒有回應,而是連聲的輕嘆著,可惜自己只是個女兒身,若是自己是個男子,現在一定早起去報效國家了。
可惜這里也只是季國,又不是月國,她區區一個女兒身,又如何能上早朝?想到這,季染歌忍不住輕擦了一把眼角。
柒巖輕撇著薄唇,立刻被季染歌這一動作給弄得有些慌了:“公主,你這是為何?”他蹙著眉頭,趕緊解釋道:“對不起,染歌。我知道,你一直牽掛著季國的朝政,是因為你的皇兄,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
柒巖正要繼續解釋,季染歌卻突然輕晃著手臂道:“不用說了,駙馬,再晚一點會更加遲了……”
柒巖怔了怔,齒縫中擠出了一個“好”,他便迅速的爬起身,去收拾準備進宮了。
季染歌望著柒巖這樣,輕嘆了聲,對著他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剛穿好衣服,起身來到鏡奩旁邊的時候,霓裳突然從夕顏閣的臥房外面走了進來。
她的步履很輕,等到季染歌望見她時,她才悠悠的張了嘴:“公主,昨晚你讓奴婢送給雪鳶的衣裳,不過她竟拒絕了,需要奴婢再送一次嗎?”
“哦?拒絕了?”霓裳的回應,讓季染歌有些始料未及,霓裳再度點了點頭,輕嘆了聲:“公主,雪鳶昨晚說,她現在丁憂在身,要給父親和哥哥守孝,所以那些衣服她先謝過公主,不過三年之后才會考慮脫下身上的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