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花病人?琥珀,你在胡說什么!”嬰寧聞言,一抬手便拍在了一旁的懸桌上,由于她太過用力,桌子上的古玩瓷器鎮(zhèn)紙也跟著隨之一震,之后又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
琥珀輕撇著薄唇,卻是頭也不敢抬,她只是點了點頭:“對不起,夫人。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剛才追隨櫻桃的時候,無意間去了紫煙廬居。結果,在那里見到了新來的雪鳶,她說她有個姐妹得了天花,她正在那里為她醫(yī)治……”
“什么天花?”嬰寧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那你們有沒有親眼見到那個得了天花的人?還有什么天花,我看八成就是櫻桃本人,你們可千萬不要給她們騙了!”
琥珀突然低著頭,紅著臉,“夫人,我看那雪鳶說的煞有其事,仿佛不是在撒謊的樣子……”
“胡說,”嬰寧再度怒道,“哪有騙子會主動承認自己是騙子的?更何況,那雪鳶居然曾經連駙馬都敢欺騙,又豈止是我們……”
趁著琥珀仍舊有些執(zhí)意,嬰寧擺了擺手,“好了,無需再說了。琥珀你跟我去趟紫煙廬舍,記得多帶些人!我就不信了,當著眾目睽睽的場面,那個雪鳶居然敢玩什么瞞天過海的把戲!”
琥珀重重的點了點頭,跟在了嬰寧的身后,可是走出去時,她卻也不復剛才那般,而是顯得一臉的從容和鎮(zhèn)定。
雪鳶原本見那琥珀離開之后,趕緊催著櫻桃離開,不料,櫻桃居然從被子里迅速的跳起身來,還一個勁兒的使勁搖著頭。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見雪鳶的雙唇輕顫著,眉宇間似乎帶著一絲不解,櫻桃忙說著:“若是我現(xiàn)在離開,剛才那些人他們再找回來,櫻桃擔憂著會牽連到姑娘你!”
櫻桃一臉如實和誠懇的模樣,讓雪鳶輕蹙著眉宇,卻又話到嘴邊輕嘆了一聲:“這個你放心,若是他們找來時,我自會有所辦法……”
雪鳶正說著,突然聽見了外面的紫煙廬舍當中,不知誰說了一句:“夫人,您慢一些。就在前面的不遠處了……”
嬰寧嘴角輕勾著一絲得意,卻是也不言語,只是任憑琥珀給她一邊往前面讓著,一邊引路,而她竟然大踏著步子,往前面橫沖直撞著。
雪鳶聽著這“夫人”,一時間輕擰著眉宇:“怕是追你的人來了,櫻桃你且快一些,從側門逃走吧!”
櫻桃仍舊有些遲疑,可是望著雪鳶那眉宇間透著的一絲急促,她最終點了點頭。
就在櫻桃逃走不久之后,雪鳶假裝一臉若無其事的來到了院子的外面,在超大的圓形場地前,開始剝起了玉米。
嬰寧輕撇著薄唇,對周圍的人使了個眼色,之后那些人便徑直圍到了雪鳶的跟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你們想干什么?”雪鳶猛然扔下了手中的玉米,大喊著道。
嬰寧卻是快走幾步上前,對雪鳶一臉的不屑,就連話語也冷冷的說道:“我們不干什么?不過為了追一個人。”
“一個人?”雪鳶看似一臉茫然無措的看向嬰寧,嬰寧卻突然開了口,指了指那一排竹林當中的茅舍,對她道:“天花?里面有人得了天花,是不是?”
雪鳶有些不置可否,這時,耳畔卻傳來了嬰寧一陣刺耳而又尖銳的譏諷:“還是說你壓根在騙人?這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天花病人?”
“快說,櫻桃去了哪里,”嬰寧正說著,突然撒開了手,圍在周圍的數(shù)十個太監(jiān)和宮女們便指指點點,甚至快要戳到她的臉上。
雪鳶見狀便也不再隱瞞:“沒錯,我剛才是欺騙了你們,那個櫻桃被我給放走了……”
她正說著,突然轉過頭,嬰寧更加氣急敗壞了,抬起尖銳修長的指甲,直戳雪鳶的臉上,雪鳶的臉蛋一陣熱辣辣的生疼,可是貝齒卻僅咬著下唇:“你們不用問了,我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雖然雪鳶說話時,語氣當中透著一絲不可摧的堅定,可是嬰寧卻被明顯的惹怒了似的,急忙命人去追著櫻桃,可是周圍東南西北風方向都去追了,也遲遲不見櫻桃。
嬰寧便有些氣憤,開始將所有的憤憤不平都一股腦兒倒在了雪鳶的身上:“你不說是不是?還是說你跟公主是一伙兒的,專門來惹我生氣,跟我作對的!”
雪鳶也一時間有些說不上話來,只是冷冷的看著嬰寧:“跟您作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臉頰突然“啪”的一聲,重重的巴掌從嬰寧的手心里丟出,直落在雪鳶的臉上。
雪鳶感覺到左臉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卻又齜牙咧嘴:“你什么人?憑什么打我?不就是仗著自己是這里的側夫人,你就為所欲為?不過你放心,你這個側夫人,永遠也只是一個側夫人,成不了大的氣候……”
雪鳶氣極了,對嬰寧猛地喊到,嬰寧的目光里充滿了一片怔然:“成不了什么氣候?讓你這個臭丫頭多嘴長舌,居然還敢欺騙著我,我就是要打死你!”
“什么丫頭!我才不是你的丫頭,”雪鳶仍舊憤憤不平,可這時,突然就聽見了不遠處,由遠而近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說話與談笑聲,遠遠聽上去猶如風中搖曳著的一串風鈴,悅耳而又動聽……
“駙馬,今日我想來看一看雪鳶,多謝有你陪著,”季染歌的聲音才剛起,一旁就有聲音回應道:“染歌,你說的是哪里的話?你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我不陪著你,又要陪著誰?”
“可是你不是還有嬰寧了嗎?”季染歌輕努著薄唇,故作一臉撒嬌的表情說道。
柒巖的聲音卻忽的透出了一絲不悅:“嬰寧?還是別提她了,”他輕嘆了一聲,心里卻在低聲的說著,身邊的那個女人,只此一生唯有染歌一人足矣。
見柒巖不再做聲,季染歌也沒有繼續(xù)再問下去,她只是忽的想到了雪鳶,所以想來看看她。
可是剛走到紫煙廬舍時,她便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廬舍跟前突然聚滿了人,場面壯觀,讓她有些始料未及。
而這時,最讓她有些驚訝的卻是嬰寧,居然也在這里,而且還正站在雪鳶的對面,雪鳶卻被一群人圍堵著,臉上還有些浮腫,現(xiàn)在的場面似乎有些太過劍拔弩張了些。
季染歌輕勾著嘴角,指了指雪鳶,又看了看嬰寧:“出什么事了?”
聽著季染歌這樣一問,柒巖也跟著點了點頭:“是啊,公主說的沒錯。今天這里怎么這么多人?”
“巖哥哥,”嬰寧見到了柒巖,便有些本能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嘴角輕努著道:“嬰寧見過巖哥哥。不過剛才有人正在欺負嬰寧,嬰寧氣憤不過,所以才會忍不住一通教訓!可是誰料到,雪鳶她非但不知錯,居然還口出狂言,說你和公主都該死的,所以我才忍不住教訓了她!”
“我和染歌都該死?”柒巖突然低沉著眸子,看向了雪鳶,若是有人辱他罵他,他都可以不與計較,可是有人在罵季染歌,那便是他的一塊心病。
“不,不是這樣的,駙馬,您聽我說,這一切都是她在血口噴人,”雪鳶忙著指向了嬰寧,“您和公主對我恩重于山,我對你們感恩都來不及,又怎么說出那樣對您和公主不敬的話來?這一切都是她的污蔑,望駙馬您三思啊!”
柒巖一轉身突然指向了嬰寧:“這一切,是不是又是你在搞鬼?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些什么!”
嬰寧輕撇著薄唇,點了點頭:“巖哥哥,嬰寧當然記得,若是想跟巖哥哥在一起,就不得與公主為敵。可是嬰寧今天真的是冤枉的,請巖哥哥恕罪!”
柒巖沒再說些什么,而是轉瞬看向了季染歌,季染歌輕攏著眉宇,雖然柒巖此時的沉默,可是與她而言,卻已然勝過了萬語千言。
她有些默契的點了點頭:“駙馬,依我看這件事或許可大可小,但是既然大家現(xiàn)在有緣聚在同一個屋檐底下,還是要同心同德才是!”
“染歌說的極是,”柒巖一邊說著,邊對季染歌點了點頭,“既然大家住在一起,本來就是要相互禮讓,以和為貴!”
聽著柒巖這樣一說,嬰寧輕垂著眼瞼,可是剛才話語卻被雪鳶有些說中了似的,讓她這樣甘愿當一個側夫人,一輩子都要跟其他的女人同侍一夫。她好歹一個堂堂正正的丞相府大小姐,縱使是面對著固倫公主那樣高貴身份的女子,她又怎么能咽的下著這口氣?
“姐姐說的極是呢,”嬰寧輕撇著薄唇,之后又一臉的堅定,指著雪鳶,“如果不是那個丫頭,剛才拼命的在說巖哥哥和姐姐的壞話,我恐怕也不會氣成這樣!”
嬰寧一邊說著,目光凝視著柒巖,不料,柒巖卻突然長袖一揮,雙手背在身后,雙唇緊閉,仿佛無形當中帶著一臉的憤怒:“巖哥哥……”嬰寧一邊說著,突然撲倒了柒巖的懷中,對他道:“巖哥哥,你放心,以后嬰寧一定不會像今天這樣,胡亂發(fā)脾氣的!不過你能不能今晚到嬰寧的凝香閣?你不知道,自從我父親走后,嬰寧便整日都茶飯不思,甚至有時夜里都會做著噩夢。唯有巖哥哥在,嬰寧的心才會安穩(wěn)……”
這樣赤果果的告白,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振,簡直肉麻入骨,柒巖原本執(zhí)意有些拒絕,不料,季染歌卻突然擺了擺手:“駙馬,你決定是跟她在一起,還是和染歌?”
“這個還用問嗎?”柒巖輕努著薄唇,卻將季染歌一把給摟在了他的懷中,“染歌,走,我們去別處。”
嬰寧眼睜睜看著季染歌跟柒巖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并且漸行漸遠,情不自禁的氣恨得又惱又怒。
跟琥珀一起重新回到凝香閣時,她便開始拼命而又瘋狂的在凝香閣東砸西砸亂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