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對于倚靠在馬背上打天下的威遠大將軍張德超之女來說,并不困難,只是張瑩瑩卻微訝的是,在馬車里的那個人,當真是長樂宮的公主季染歌嗎?
“你是,固倫公主?”張瑩瑩一邊說著,依稀回憶著自己平時曾經聽見父親提起過,長樂宮的主人便是季國的固倫公主,她還是當今皇上的親姑媽。
嬰寧輕撇著薄唇,可是卻也沒有直接回應著拒絕,而是轉口問道:“你是何人?”
“固倫公主?在下張瑩瑩……”張瑩瑩輕撇著薄唇道。
嬰寧聞言,淡淡的喔了一聲。
那張瑩瑩正要繼續說時,嬰寧卻已然轉身返回了馬車內,張瑩瑩無奈,只好身體從新側向了一邊。剛好空出了一個位置,嬰寧的馬車從旁經過遠去。
張瑩瑩抬起頭來,望著嬰寧馬車所去的方向,她的嘴角微微輕勾著,上揚著流露出了一絲弧度。
“瑩瑩……”陸阿嬌急忙走了過來,正欲開口,張瑩瑩點了點頭。
回到了將軍府,張德超望向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想著差一點就要失去她,他的眉宇微微蹙成了一個“川”字。
“瑩瑩……”
“爹……”
張瑩瑩幾乎帶著哭腔,撲向了張德超的懷中,張德超的雙手緊攥成了一個拳頭,“爹,瑩瑩剛才遇見了固倫公主了。”
“哦?”張德超挑眉。
張瑩瑩點了點頭,輕撇著薄唇,“就是陛下的皇姑姑。”
“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你還提他干什么?還差一點害我失去了你,我只要一想想,就恨不得……”
張瑩瑩輕一抬眸,望著張德超的雙眸里源源不斷的往外迸射著憤怒,她的心里便氣恨得不已。
“爹……”張瑩瑩微怔著,看見張德超似乎已經有了起兵要反之意,她便重重的咬牙道,“瑩瑩此生能遇見陛下足矣。不管他如何對待瑩瑩……”
“你……”張德超深深地吸了口氣,可是一想著,那張瑩瑩甚至為了季子晟差一點跳了護城河,若不是被陸阿嬌給勸說了回來,他內心所有的震撼與怒便又有所收斂,開始將快到嘴邊的話有些咽了回去。
“張瑩瑩,若是你想嫁給季子晟,只是因為他是陛下,是季國權利最高的男人。為父愿意助你,另立一個真心待你的男子,來繼承這季國的天下。甚至可以這季國的江山為父來坐……”
張德超一邊說著,卻突然壓低了遠山一般的眉宇:季國的江山,他也是戎馬一生,如今朝廷的兩大勢力,攝政王季冰和鎮南王陸蒙他們的勢力都已經被杜太后所收繳了。
唯一就剩下自己的這股勢力,可是這幫人又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鐵桿兄弟,所以不管是否被收繳,也不管何時,只要他張德超的一句話,又哪里有辦不到的事情。
“父親,你這意思,莫非是……”張瑩瑩再度一臉的怔然,急忙抬手制止著張德超,張德超的眉宇蹙得更緊了,他輕抿著薄唇道:“瑩瑩,為父并不是貪戀皇權富貴之流,否則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只不過,陛下竟然這樣對你,為父實在是氣憤不已,真的恨不得……”
張德超再度緊攥起了拳頭,張瑩瑩忽的蹙眉轉身說道:“父親,你若是起兵要反,就不妨帶著你的兵馬,從瑩瑩的身邊踏過去吧!瑩瑩只要陛下一個人,哪怕他是不是皇帝,瑩瑩都生是陛下的人,死是他們皇家的鬼!”
“你?”張瑩瑩的說辭,立刻就惹得張德超蹙起了眉,若是平時有人敢這樣頂撞他,他早就一個巴掌狠狠地煽了過去,可是,如今這頂撞他之人竟是他的女兒,張德超的巴掌剛欲操持著,卻又停在了半空中。
“父親……”張瑩瑩雖然沒有挨到張德超的巴掌,可是卻依舊用手捂著臉,仿佛被他打到了一般,一個轉身,張瑩瑩便便從張德超的面前消失了。
張德超卻怔在了原地,望著張瑩瑩的身影,她的目光異常的深邃。
隔了一天,張德超再度走進永和宮的時候,杜太后竟主動見了他直搖著頭,張德超有些疑惑,杜太后卻直指著乾宮的方向,對他道:“陛下現在的狀況剛一轉好,還是多給他一些時間吧。娶你女兒的事情,慢慢來,急不得……”
“多給一些時間?”張德超原本想說些什么,可是突然想起了昨晚,張瑩瑩捂著臉離開的情形,遂點了點頭。
“那好吧,太后,”張德超躬著身子說道。
杜太后十分滿意的嘴角微微翹成了了一絲弧度,而這時的乾宮卻傳來了一個低啞的聲音:“王公公,最近可有池兒的消息了嗎?”
剛處理完奏折的季子晟,從乾宮的書桌旁邊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問道。
太監總管王福微怔著,搖了搖頭:“還沒有。”
自從前幾日固倫公主來了之后,陛下果真就比從前更加的懂事與沉穩了,仿佛已然有了他的父皇先帝季染嶼之風。
可是,問起金池兒的消息,似乎也比平時更加的多了。
身為季子晟身邊貼身的總管,王福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究竟是否應該高興還是悲傷。
季子晟微微的蹙眉,“怎么還沒有?不是說……”
他只要一想起,那天季染歌曾經對他提起過,自己曾經見過金池兒,而且還得到了金池兒的消息:只要自己好好的表現,當一個好皇帝,那金池兒就會出來找他。
可是如今四五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也比平時更加的努力,想要去當一個好的皇帝,金池兒非但沒有出現,甚至連她一點兒的消息都沒有。
“陛下。這個奴才也不知……”王福一邊抬手,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回應著。
“這……”季子晟輕努著薄唇,莫非是因為自己努力的時間還不夠,不足以見到金池兒,亦或者是因為金池兒還在嘔著他的氣,不愿意出來見他?
季子晟的眉宇微微一蹙,微勾著薄唇:“既然如此,那就依著朕,擺駕……長樂宮……”
他正說著,王福無奈,聽說陛下要出宮,只好依從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宮廊外傳了過來——
“陛下!”張瑩瑩嗲聲嗲氣的一邊從乾宮的外面走進來,她的身體還在輕晃著,妖冶宛若一個隨風搖擺的柳枝。
季子晟有些不悅,輕抿著薄唇,他正要離開乾宮出宮,不料這個時候,張瑩瑩竟然出現來找他。
他的雙手負在了身后,走到張瑩瑩的跟前,一臉面色如紙,冰冷的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張瑩瑩微怔著,明顯被季子晟給嚇了一跳,可是很快又恢復了一臉的鎮定,對季子晟道:“陛下,其實瑩瑩也沒有別的什么事。只是來給陛下請安而已!”
“請安?”季子晟微怔著,點了點頭,“喏,既然現在已經請安過了,那么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可是陛下……”張瑩瑩圓睜著一雙眸子,心里卻在想著,好不容易才見到了她所鐘意的男子,又怎么能就這樣輕易地放過?更加甭提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了。
“怎么?你還有事?”季子晟蹙眉。
張瑩瑩微訝,輕抿著薄唇,點了點頭,雖然一時間情急她也想不出別的什么更好的方法,可是卻又不能不張了嘴,見季子晟若有所問,她便只能回應道:“陛下,是這樣的?瑩瑩最近學了一個新的琴法,正愁無人指教。在宮外的時候,聽人說起陛下您才德兼備,才華橫溢,在音律上更加繼承了您的父皇……所以,想來跟陛下您請教。”
“父皇?”季子晟微怔著,說是說別的事情,他都可以拒絕。可是父皇卻只有一個,如今聽著張瑩瑩這樣一說,他便輕揚著眉心,“哦,有什么音律上的問題,盡管問無妨。”
“這個,”張瑩瑩想了想,輕撇著薄唇道,“陛下,其實瑩瑩只不過是有個音處理不好,若是可以,能不能請陛下您親自交給瑩瑩……”
“這……那好吧,”季子晟雖然蹙眉,卻應了下來。這一點讓他自己都有些微訝,可是很快卻又覺得,自己或許只是念在父皇的情份上。
哪怕他對張瑩瑩一點兒喜歡的男女之情都沒有,可是卻還是點頭選擇了同意教她。
乾宮的三樓,古琴的旁邊,裊裊的白煙,卻有一縷余音回蕩著,遠遠的,猶如天籟之音,空靈而又動聽。
樓宇間的一男一女,卻在彈奏著古老的音律,女子坐在古琴的前面,她的嘴角微翹著,洋溢著幸福,男子卻依舊臉色平靜,讓人看不出有半點兒的情緒。
杜太后聽聞手下的清兒與水兒回來匯報的消息時,一臉的微訝:“看清楚了,確定是張瑩瑩?”
“回太后,正是,”清兒和水兒這一對姐妹花,幾乎同時點了點頭。
杜太后的心里立刻有了一絲前所未有過的輕松,可是很快她又神色一凜,這張瑩瑩可是威遠將軍張德超的女兒,想那張德超在朝中的勢力,她便又一臉淡淡的:“哦,若是這樣,那倒也沒什么。”
清兒和水兒雖然相互對視著,有些疑惑,從前杜太后都一直在看好著張瑩瑩,可是怎么今日卻又突然慵懶了起來。
不過疑惑歸疑惑,終究,大家又只是點了點頭:“是,太后”,遂身體往后退了幾步,直到徹底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