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連力氣都大了。
他甩背影給姬珩,跳下馬車,奪來一匹馬。
漢家打扮的狼騎簡直駭然,沒見過狼主這樣震怒,按住馬不敢上前。
江放吼道,“還不滾上來!”狼騎連忙鞭馬,江放扔出一塊符令,“點齊人馬,帶上這個,給我開城門!”狼騎中有大膽的朝馬車一瞟,“君侯,那楚侯和楚軍……”江放冷笑,“楚軍跟不上就讓他們去死!”那狼騎正要領命而去,江放又道,“滾回來!”那毒當然不是天子下的,可大好機會怎能放過。
狼騎連忙回來,見江放雖然眼中怒火熊熊,但咧開嘴,似乎是一個猙獰的笑,“通知魏侯公子,他老子被姬璦毒死了!”
第20章
是夜,天子得到回報,那個說要替他善后處理楚侯的慶侯,拿著他給的符令,帶著自己的人馬,楚侯,還有楚侯的人馬,開城門連夜出京。
而魏侯公子也帶著人,強開城門,奔回魏州。
都城內沸沸揚揚,都說天子毒殺楚侯魏侯。
他大怒之下,將桌案上所有東西揮到地上,還難以壓制怒意,拔出一柄劍來,朝桌案上連砍數刀。
馮虛抱著他的腿痛哭,“陛下再生氣,也需以御體為重?。 奔Лa喘著粗氣甩開那柄劍,才感到虎口劇痛,熱血滿掌,居然已經被方才的猛砍震裂。
兩天后,通往慶州與楚州,一條大道分叉處快要到了。
江放這才勒馬上車,第一次與姬珩面對面坐下說話。
姬珩昏迷了一夜,休息兩天,面色依舊蒼白,卻已經沒有大礙。
江放彎腰進車內,一個侍女跪坐在地用小爐熬藥。
他瞥一眼,“你不是早就吃了解藥?”姬珩示意侍女出去,平靜一笑,“安胎藥?!?
江放嘲諷,“這時候想起安胎了?!?
姬珩卻望著他,“嚇著你了?”姬珩的毒是他自己下的,魏侯也是他殺。
那夜江放見他吐血時真慌了片刻,周身血被凍僵,就像被丟回冰天雪地之中。
但那一剎那后就想通,只剩下滔天怒火。
江放怒極反笑,湊上去,目光如銳利的刀子,“你一口血,引來天下大亂?!?
諸侯怎么能反天子,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姬珩就先給姬璦一個屠戮諸侯的罪名,這事發生在宮里,姬璦就是辯掉了舌頭,誰會信不是他授意?偏偏姬璦又是個沉不住氣的人,流言傳遍中州,他一旦大怒,肯定會犯錯,將這事越演越烈,說不定還會殺幾個朝臣。
天子失道,自會有諸侯先動,豎起反旗,姬珩靜觀其變就是。
姬珩算準了自己會站在他那邊。
他懷有自己的孩子,自己會為他與天子明面上反目。
江放道,“你有解藥,有把握,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個孩子沒了?”姬珩沖他笑,撫上他的小腹,“你這,不是還有一個?!?
江放瞇眼,“那要是你死了?!?
姬珩又是一笑,“諸侯里能成事的,不是我,就是你。
哪怕我死,你的繼承人也是我的種?!?
江放大笑,“你真是……”他神色轉厲,卻漫不經心再坐下,“還沒問過你,我一直想知道,殺我那晚,你沒親自出現,在做些什么?”那晚姬珩什么也沒做,他說,“你猜呢?”江放道,“我猜你給我披麻戴孝,我猜你抱著被子哭……”越說越離譜,姬珩聽了只是笑。
車外狼騎喊,“狼主,再有幾十里該分道了!”該回楚州的回楚州,該回慶州的回慶州。
江放正要出去,卻聽姬珩說,“喝了藥再走?!?
他看向那小火爐,“安胎藥不是給我,是給你的?!?
江放沒答話,下車上馬,到分道處,侍女端藥下車捧給他,“君侯說,慶侯這兩日車馬勞頓,還是要謹慎些?!?
他單手端起喝掉,侍女收碗回去。
姬珩問,“慶侯說了什么?!?
侍女不敢看他,小心答,“慶侯好似說了句,‘我還真愿你那晚抱著被子哭過’。”
江放一行人越去越遠,他抑制不住厭惡自己。
種種事翻上心頭,帶姬珩出京,被逼用催孕藥,四年前那個雪與火里滿是血的夜晚,上次草地里他居然還能對姬珩發情,像只野獸操了他。
江放突然嘲諷,“我真j_ia_n?!?
狼騎沒聽見,只看他勒馬,“你們,來跟我打一架。”
狼騎面面相覷,都低下頭。
他笑出聲來,“打都不敢跟我打?”終于有人小聲說,“狼主,你有不痛快,我們也不敢犯上。”
江放閉眼咬牙,直到齒間有血味。
他才若無其事一笑,鞭馬沖出。
狼騎拼命跟上,卻幾乎跟不上,百里后他放慢速度,狼騎才跟上,離他最近的氣喘,“狼主……”“說。”
那狼騎說,“州丞那兒要是問起……”江放截斷,“讓他見我。”
營帳內,江放剛換上輕便衣袍,盧道勻在外叫,“君侯有吩咐?”他有三分不信七分客套。
江放語氣平平,“我剛和姬璦撕破臉,因為我和姬珩結盟?!?
盧道勻眼前一黑,腳下站不穩。
江放扯扯袖子,“想撞墻嗎,我也想?!?
盧道勻朝帳外大喊,“刀呢!給我刀!”江放道,“剁屌沒用,你這回得剁我屁股?!?
他看盧道勻,又補充道,“而且我是被迫?!?
盧道勻氣急敗壞,“君侯大人!看看你自己,他姬珩怎么強迫得了你!”僅論武力,姬珩確實強迫不了他。
江放說,“他懷了我的種?!?
盧州丞又是一震。
江放看他,“我也懷了他的種?!?
五個月后。
慶軍攻進韓州,韓州守軍不堪一擊,可魏軍也在打韓州。
江放對著輿圖瞇眼,“早知道我就該宰了程必泰?!?
程必泰就是那魏州侯公子,魏侯死后他奔回魏州。
江放以為這王孫公子頂多讓火燒得旺點,魏州四分五裂,他收攏不起。
沒想到程必泰兩個月之內就拉出軍隊,打著要說法的旗號誓師入京。
有他第一個舉反旗,天下就亂了。
盧道勻這回也在軍中參贊軍務,忖道你不就是低估了程必泰,所以看人家坐大心里企鵝岜琉戚綾仈咡棲不痛快嗎。
他挪開輿圖,把碗往桌案上一擺,“喝藥?!?
江放慢吞吞端起,還沒喝,一個衛長進來,江放趁勢起身,“戰況如何!”那衛長忙偷看盧道勻,低聲下氣,“還在僵持……”“你們仗是怎么打的!”他佯裝震怒,掀起營帳出去,小腹微微現形。
衛長心里叫苦,被盧道勻冷冷看著,忙道,“州丞大人,我立刻送過去!”端起那碗安胎藥,追著江放往外跑。
時正日暮,這座城池被圍十日,江放跑出來原本是為逃安胎藥,此時卻皺眉,“停下!”跟隨他的兩個衛長舉臂,所有人立即勒馬,只余風聲。
風聲里隱隱傳來雞鳴牛羊嘶。
先前江放只是裝怒,現下掃視下屬,卻是真怒。
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