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汗倏然落下,慌得翻身下馬,“狼主,我們錯了……但真不知是哪里錯……”江放打斷他,“聽見殺雞宰羊了?”圍城十日,糧草緊張,為何突然殺雞宰羊?在場狼騎心里都是一跳:這意味著城內(nèi)要犒勞勇士,做必死搏殺!十三衛(wèi)中年齡最長的當(dāng)即道,“屬下失察,請先把軍棍記上,攻破這座城,再來領(lǐng)罰。”
小孟急道,“奉命偵察的是我,狼主,罰我!不關(guān)大哥的事!”正在此時,一個狼騎飛奔而來,“狼主,楚州來信!”江放眼皮一跳,接過那信展開,絹帛上兩個大字:琬琰。
姬珩的筆跡,琬字下注了生辰和一個“女”字。
他替這兩個孩子取了名字,琬與琰。
琬琰都是圭,琬圭圓潤,寓意“德”,諸侯有德,天子賜下琬圭。
琰圭尖銳,諸侯有不義者,天子就讓使者持琰圭征討。
他還真是半點(diǎn)不藏著要做天子的心思。
可一算姬琬的生辰,就在三天以前,七個月出生,怎么會早產(chǎn)?江放將那塊絹帛胡亂揣進(jìn)懷里,沖衛(wèi)長伸手,“拿來。”
衛(wèi)長愣了一愣,將藥碗送上,里面也就剩半碗。
江放仰頭喝掉,掃眼小孟,“二十軍棍,立刻打。
他比你大,本就該為你擔(dān)責(zé)。”
又看向老大,“三十軍棍,今夜攻下此城后打,你們?nèi)o我看著,誰敢放水,讓我知道,打雙倍。”
眾人都答,“是!”江放道,“我去一趟楚州。”
———————一些情節(jié)有化用歷史人物事跡,懶得一一注明了,有興趣自己找吧。
第21章
他奔馳三日,肚里畢竟有塊肉,到楚州還是多花了半天。
他既厭惡自己在意,又無法不在意。
進(jìn)州侯府,幾乎要問引路侍女,姬珩如何?明知再過片刻就能見到,卻連片刻都等不得。
侍女帶他更衣,換衣漱洗之后才去臥室,他心頭就是一跳,日上三竿,若是起得來床,姬珩不會還留在臥房。
到門打開,侍女退下,他在門口站了片刻,方才進(jìn)門。
房內(nèi)備著暖爐和冰盤,好容易調(diào)到不冷不熱,不干不濕,姬珩披散頭發(fā),靠在床榻上。
他往昔膚色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白,現(xiàn)下竟有些蒼白。
江放在他身邊坐下,“怎么會這樣。”
姬珩仍是含笑的樣子,“催孕懷上,孕中中毒,又兼勞思過度。”
他說得輕松,實(shí)際上回楚州不久就見血,一面處理公務(wù),一面臥床保養(yǎng),還是羊水早破,臍帶脫垂,若不立刻生,只怕會勒死胎兒。
旁人不敢下決定,只有他痛得滿身冷汗,拍板下令,要司藥開催產(chǎn)藥強(qiáng)行催生。
早產(chǎn)遇上難產(chǎn),險些出血過多。
他就是不說,江放也知道其中兇險。
他直接去揭姬珩被子,卻被姬珩按住手腕,手指還有些涼。
“別看。”
江放道,“你怕?”姬珩又是一笑,慢慢說,“血淋淋的,怕你看了倒胃口。”
江放只覺心被捏住,手放開,卻聽門外有侍女輕聲問,姬珩道,“進(jìn)來。”
ru母模樣的女子抱著襁褓入內(nèi),江放屏住呼吸,姬珩說,“見見我和你的長女。”
襁褓里一團(tuán)又紅又皺的嬰兒,就像沒有長毛的幼貓。
眼睛閉著,x_io_ng膛起伏,一呼一吸都有些費(fèi)力。
江放第一次試著抱她,卻只覺得又輕又軟,比一只手大不了多少。
他用口型說,“阿琬。”
這樣小的孩子,要是在一般人家,怎么養(yǎng)
得活?就算生做他和姬珩的女兒,十個人百個人每日每夜看護(hù)照顧,也太難了。
他不敢久抱,這孩子像是蛋殼雕的,江放將她放回ru母懷中。
姬珩讓侍女帶ru母退下,卻似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平靜道,“只要她想活,我就不會讓她死。”
他說得出,江放也知道他做得到。
他沒有別的話說,懶得開口,姬珩卻放緩語氣,“阿琰怎么樣?”江放道,“大夫說也是女孩。”
他肚子不大,若是站著,衣袍寬松,一時看不出肚里有個孩子。
精神氣色好,可見沒什么反應(yīng),孩子也不鬧人。
姬珩的手覆在他小腹上,或許真是血緣天xi_ng,腹中竟在此時胎動,有什么輕輕踹了姬珩的手。
這個孩子十分健康,常常踢打翻身,胎動不罕見。
最初江放感覺到胎動,話說半截就斷。
后來習(xí)慣了,就不放在心上。
此時聽姬珩笑,“看來阿琰會撒嬌。”
場景莫名生出一種荒誕,這么對坐閑話,說說女兒,溫存得不像諸侯,倒像尋常人家,恩愛夫妻。
江放無心與他說這些,“接下來你要怎么做。”
姬珩卻有些疲倦了,眼角細(xì)紋還是帶笑的模樣,看著他說,“先陪我睡一會兒。”
江放不答不動,聽姬珩呼吸漸漸平緩。
他俯下身去接近他的臉,清醒時能遮掩,睡著遮不住,眼下淡淡的青,眼尾的紋路跟上次比,深得像是被鋒利的刀劃過。
姬珩這段日子沒休息好,可他怎么能在我面前這樣安睡?他看了許久,扯下靴子上床,躺在姬珩身邊。
他沒有看見,姬珩的笑容深了幾分。
自上次一別,兩邊都是事連著事,勞心勞力。
江放奔馳數(shù)日,更是疲憊,再睜眼時已經(jīng)日暮。
夢里是初見姬珩,此時醒來還有些恍惚。
姬珩的手緩緩撫著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如在撫we_i,幽深的眼中無限溫柔。
就是因?yàn)樗@樣,我才夢見最開始。
沒有背叛,沒有痛苦。
第一次見他,無非是被個好看的人睡了,自尊受損。
但后來回想,自尊受損的痛與后事相比,只是被弓弦割裂手指。
江放起身,姬珩收回手。
江放嗤一聲,置身事外,像在談?wù)搫e人的事,“殺我,你有沒有后悔過?”姬珩反問,“后悔沒殺成?”他的臉與江放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笑了一笑,“你到底在不平什么?”江放僵住,掌握成拳,握緊松開又握緊。
他臉上線條深刻,此時已露出幾分嗜血。
姬珩卻道,“當(dāng)時的你不明白,現(xiàn)在的你還不明白?你和我是一種人,換你是我,難道你不下手?”他最初見江放就有預(yù)感,上策是殺,殺不得才籠絡(luò)。
可這小狼崽嶄露鋒芒,他卻先一次兩次求婚。
如果他和姬珩當(dāng)時的處境互換,他是諸侯之首,姬珩二十出頭,剛剛得到楚州,他也會逼姬珩嫁給他。
江放口氣平平,“如果你是我,你會嫁?”姬珩驀地一笑,“我不會像你說五年,五年足夠你兵強(qiáng)馬壯,說了五年,就是把你的野心明明白白告訴我。
如果我是你,我立刻就嫁,不止嫁,我還會替你生孩子,等你徹底安心,我再找機(jī)會殺你。”
姬珩始終比他狠。
江放指甲掐進(jìn)掌心,咬肌繃緊,“夠了。”
他早就不是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