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沒有選擇今天這個時機朝紀家兄妹宣布紀輕舟有孕一事。
紀輕舟知道,李湛思慮的很周全,只有將紀家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之后,他才可以旁騖的去籌謀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李湛雖然沒有明說,但紀輕舟能感覺到,紀家的事情雖然與李湛毫無關(guān)系,但李湛卻自然而然地主動替先帝分擔了一部分罪責。所以在李湛來,他為紀家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彌補先帝所犯下的錯誤。
此舉在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李湛莫名承擔了他該承擔的東西。
可紀輕舟卻知道,李湛中并未將這一切視作負擔……
就像他照顧小皇帝一樣,旁人總猜忌他存了野心,他卻始終坦坦蕩蕩。
紀輕舟想,或許是活了一世令李湛透了許多事情,所以這一次他反倒放下了很多執(zhí)念。人活在這世上,力終究是有限的,分了太多思在別處,便騰不出位置給在意的人了。
李湛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從會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浪費一丁點的精力。
但凡他會花心思去做的事情,便是他認為值得做的,自然會計后果得失。
如今……他除了每日上朝問政之外,剩下的幾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紀輕舟這里!
“你必日日都過來吧?”紀輕舟在李湛連續(xù)往紀府跑了三日之后,終于忍住開口道:“昨日兄長還問我,說你朝中事情那么多,怎么日日過來紀府……”
紀家的祖墳還在修繕,估計還得等個幾日才能遷墳。
這就意味著,兩人的關(guān)系大概還要幾日才能朝紀家兄妹宣布。
如今紀輕舟李湛的關(guān)系就像地下情一般,偏偏李湛日日朝紀府跑,紀府上上下都看在眼里。紀輕舟面皮薄,怕兄長和妹妹撞見了追問,自己恨不得天天躲著他們。
“你怎么答他的?”李湛眼底帶著笑意問道。
“說你朝中有些事情……要詢問我的意見?!奔o輕舟道。
李湛聞言笑了笑道:“是啊,朝中日日都有事情要詢問,你又進宮,本王可不就得出來找你嗎?”
“如今已經(jīng)是內(nèi)侍,總不好再往宮里跑吧?!奔o輕舟道。
“這有什么好的,本王是將腰牌留給你了嗎?”李湛道:“英輝閣隨你進出,誰敢攔著你?”
紀輕舟忙道:“這終究不合規(guī)矩?!?
“沒什么合規(guī)矩的。”李湛想了想,開口道:“如這幾日你依舊搬到英輝閣去住,就像秦錚一樣,暫時以本王王府門客的身份留在我身邊?!?
紀輕舟聞言有些猶豫,但轉(zhuǎn)念一想,老這么待在府里一來自己悶得慌,二來李湛要一直奔波,終究也是長久之計。如今他是個閑散公子哥兒,若真是跑去給李湛做門客,外人也說不出什么來。
李湛見他面色松動,當即起身道:“去朝紀輕淮打個招呼,咱們今日便回宮?!?
等紀輕舟表態(tài),李湛便大步出了房門,去找紀輕淮了。
紀輕淮這會兒正在后院的回廊里修一把古琴,見李湛來便朝他行了個禮。
李湛開門見山地跟他說了紀輕舟的事情,對方聞言似乎并不意外。
“輕舟尚未及冠,將來的路還很長,王爺可曾問過他對將來的算?”紀輕淮問道。
“他管如何算,本王都會支持他的?!崩钫块_口道。
紀輕淮低頭輕輕撥了一下琴弦,那古琴立時發(fā)出了一聲輕響。
“王爺是個有分寸的人,想來我這番話哪怕是不說,王爺心中也是有數(shù)的。”紀輕淮開口道:“但如今父親在了,作為他的兄長,總還是得啰嗦幾句?!?
李湛立在那里著紀輕淮,耐地聽著他的話。
紀輕淮道:“他畢竟年幼,性尚未定下來,遇事像王爺這般深思熟慮。若是將來他轉(zhuǎn)了性子,亦或是與王爺疏遠了,屆時還望王爺能高抬貴手……”
紀輕淮這話說得很明白了,他在給紀輕舟留后路呢。
免得自己那個傻弟弟,頭腦發(fā)熱不計后果,將來不好收場……
“你是覺得本王在與他鬧著玩兒?”李湛開口道。
“王爺?shù)乃疾峦福皇俏疫@個弟弟……”紀輕淮忍住嘆了口氣,又道:“他自幼性便大沉穩(wěn),父親在世的時候?qū)λ趾苁菍檺邸!?
雖然這次重逢,紀輕淮能感覺到紀輕舟的性子與從前同了,如今更為沉穩(wěn)溫潤,像從前那般鋒芒畢露??伤粫r也拿不準,紀輕舟到底是臨時轉(zhuǎn)了性子,還是這數(shù)月來受了苦成長了。
所以,他才會忍住朝李湛說了這番話。
他到底是年長一些,眼睛毒,那日李湛登門拜訪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端倪。只不兩人一直沒朝他坦白,他便也沒有戳破。
“你今日說的話,本王會記著。”李湛開口道。
紀輕淮聞言朝他行了個禮,他知道李湛是個聰明人,話說到這個地步就夠了。
當日,李湛便帶著紀輕舟回了宮。
紀輕舟這幾日一直在紀府困著,如今總算能出來透口氣,一路上情都不錯。
李湛坐在馬車里著他半晌,開口道:“你兄長原本便在朝廷中有差事,待他休息幾個月身體恢復了,就可以官復原職?!?
“那就好,兄長滿腹詩書,能繼續(xù)去做他的官,倒枉費了?!奔o輕舟道。
“你呢”李湛開口問道:“如今有沒有新的算?”
李湛曾經(jīng)問過紀輕舟這個問題,紀輕舟當時說若是不做內(nèi)侍了,要四處。但那個時候他們尚未明白彼此的意,如今李湛再問這話意味卻不同了。
紀輕舟聞言向李湛,從對方眼睛里瞥見了幾分緊張。
他意識到李湛這問題,其實是在變相朝他討一個“承諾”,這答案應該是需要將對方規(guī)劃到自己將來的人生里,所以他還能回答地太草率。
原書里的紀輕舟尚未來得及參加科考,紀家便出了事。若是依著他這紀家小公子的身份,應該走的路必然也是像紀輕淮一樣參加科考入朝為官。
可是……紀輕舟暗道,若是讓他參加科考,估計紀家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
“想?yún)⒓涌瓶??!奔o輕舟道。
李湛聞言一怔,對他這答案似乎有些意外。
“可是我沒有能傍身的長處……”紀輕舟抬眼看向李湛,開口道:“從前給你磨墨那差事覺得倒是挺好,每個月有二十兩月俸,夠衣食憂了?!?
李湛聞言目光一亮,眼底便忍住帶上了幾分笑意。
紀輕舟這話在他聽來,便等于是承諾了會留在他身邊。
“但是我可不做內(nèi)侍了?!奔o輕舟補充道。
李湛被他逗得忍住笑了出來,而后傾身上前附在他耳邊道:“你就是想做內(nèi)侍,本王舍得?!崩钫靠蛇€記得他曾經(jīng)被紀輕舟那藥折磨得夠嗆,光是等著他藥力散去便等了好些日子,將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讓紀輕舟碰那藥。
更重要的是,他能給紀輕舟的身份太多了……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皇宮,時隔多日紀輕舟再次回到這里倒覺得還挺親切。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第一個容身之處,知道將來會在這里再待多久,或許是一陣子,或許是許多年?紀輕舟了李湛一眼,暗道說不定這時間的長短還要取決于李湛呢。
紀輕舟回到英輝閣一事,在英輝閣中并未引起太大的反應。他此前作為內(nèi)侍時,在眾人眼里的身份便與李湛的門客差不多,誰都知道李湛沒將他當成內(nèi)侍,如今他是內(nèi)侍了,便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門客。
倒是朝臣們來議事的時候見到紀輕舟,免有些驚訝。
但他們隨即也反應來了,很快便接受了紀輕舟的新身份。
倒是紀輕舟沒想太多,在李湛準備提筆要寫字的時候,便很自然地走去替李湛磨墨。他這一舉動頓時引來了朝臣的目光,紀輕舟抬眼看向朝臣,那幫人瞬間又各自轉(zhuǎn)開了視線,場面一時十分微妙。
紀輕舟茫然了一瞬,驟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從前給李湛磨墨是以內(nèi)侍的身份,這舉動沒有任何妥,可如今他既是門客的身份,再給李湛磨墨便顯得有點……太親近了。正所謂“素手研墨,紅/袖添香”說的向來都是才子佳人,若非關(guān)系親近之人,是不會主動給人研磨的。
畢竟研磨與執(zhí)筆之人離得太近了,紀輕舟站在李湛旁邊垂首就能看的李湛在寫什么。
若是換了旁人,可能毫避諱……
念及此,紀輕舟頓時有些局促起來。
李湛察覺了他的異樣,了他一眼。
兩人短暫對視,紀輕舟忙做賊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當著朝臣的面……這感覺太像是“辦公室地下情”了!
“將軍陵還要多少日子能修好?”李湛面上毫無異樣,坦然地開口朝工部的一個朝臣問道。
“回王爺,明年開春應該能竣工?!蹦侨碎_口道。
李湛點了點頭又問道:“派去紀家祖墳修繕的人,工期如何?”
“下官今日剛跟進,紀家祖墳的修繕,七日后便可完工?!蹦侨嗣Φ?。
“嗯,知道了。”李湛應了一聲,轉(zhuǎn)頭向紀輕舟,見紀輕舟退到了一旁站著。他中一動,朝紀輕舟道:“你若是累了便回去歇著吧,這邊左右也沒什么要緊的事了,待本王處理完便過來找你。”
殿內(nèi)的氛圍本來就有些微妙,李湛這話一出,那氛圍登時更奇怪了。
紀輕舟聞言嚇了一跳,臟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識想轉(zhuǎn)頭去朝臣們的反應,卻生忍住了。
李湛這話說的未免太曖昧了,關(guān)心他累了還說得去,怎么還加了一句過去找他?
紀輕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來的,回到李湛寢殿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他跳得很快,中既有些赧然,又帶著點隱隱的興/奮……
他知自己李湛之間不是可以輕易示人的關(guān)系,哪怕李湛手握大權(quán),萬人之上,這個事實很難改變。一旦朝臣們知道了兩人的關(guān)系,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紀輕舟敢想象這會給李湛惹來多少麻煩。
但可否認的是,今天李湛在朝臣面前那表現(xiàn),竟讓紀輕舟在緊張之余當真出了幾分喜悅。大概戀愛中的人都會這樣吧,一邊遮遮掩掩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仿佛那是一件多么見得人的事,可一邊又忍住想告訴全世界,恨不得讓人人都知道才好……
紀輕舟從前懂這感受,今日卻驟然體會到了那矛盾的理。
紀輕舟糾結(jié)了好半晌,最后倚在寢殿內(nèi)的矮榻上了個盹。
他肚子里孩子的月份漸漸大了,身子一重人也便跟著容易疲憊。
在家里的時候他便每日都要補好幾回覺,如今來了英輝閣自然也免了犯困。
知過了多久,紀輕舟隱約感覺有人推門進來了,對方的動作很輕,但紀輕舟還是被“吵”醒了。但他尚未來得及睜開眼睛,便被一只手攬住了他的后腰,紀輕舟唇上一熱,而后鼻息間便嗅到了李湛身上那熟悉的木香味兒。
李湛知他醒了,只在他唇上留下了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但隨著紀輕舟睜開眼睛,下意識在李湛衣襟上抓了一下,李湛登時便沒了顧忌,傾身上前摟著少年又索了個吻。直到紀輕舟呼吸亂得成樣子,李湛才稍稍放開了他。
“你……”紀輕舟輕咳一聲,面上帶著紅意。他抬手想要擦一下唇角,李湛卻比他還快一步,伸出拇指在少年唇上輕輕一抹。李湛指腹帶著薄繭,抹過少年唇角時惹得少年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異樣的情愫。
“議完事了?”紀輕舟尚未習慣與李湛之間的親昵,所以每次李湛有這些舉動的時候,他總是會欲蓋彌彰地轉(zhuǎn)移話題,試圖掩飾自己的好意思。
李湛知道他的思,眼底帶著幾分笑意道:“往后你去書房不必像從前那樣伺候筆墨,找個地方坐著便是,想聽就聽不想聽隨時都可以走,必拘束,必管他們怎么想?!?
紀輕舟道,這……這成何體統(tǒng)?
“妨……我閑著難受?!奔o輕舟道。
“若真是想伺候,那就在寢殿伺候吧?!崩钫康?。
他這話原意說的是伺候筆墨,但伺候與寢殿這兩個詞匯湊到一起,便很難讓人不想歪。尤其紀輕舟這人面上矜持有度,腦子里可描述的想法比誰都多,所以李湛話音一落,他臉瞬間就紅了。
李湛瞧著少年這面紅耳赤的樣子,只覺十分動,便忍住逗他道:“要是你想伺候本王,本王伺候你是可以的?!?
若說他方才那番話并沒有別的意思,這番話卻全是別的意思。
紀輕舟十分窘迫,回嘴,卻忍住怦怦亂跳。
他有點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其實挺喜歡李湛偶爾朝他說一些沒規(guī)矩的話,或者做一些沒規(guī)矩的事情。只因他實在是拉下臉去主動,可內(nèi)深處卻又是愿意和李湛親近的……
反正只要到那一步,紀輕舟覺得李湛他做什么他都不會拒絕的。
“王爺……”殿外傳來了董棟的聲音道:“唐大夫來了。”
李湛聞言當即收斂了思,開口道:“這兩日你在紀府,便沒讓唐恕去請脈,如今月份大了,總要加點小才是。”
“嗯。”紀輕舟點了點頭。
如今肚子越來越大,紀輕舟其實挺緊張的。
說話間唐恕便拎著他的藥箱進來了。
他依著從前的習慣,先伸手摸了摸紀輕舟的小腹,然后取出脈枕替他診了脈。
“五個多月……快六個月了吧?”唐恕開口道:“等了多久了估計?!?
紀輕舟聞言嚇了一跳,忙道:“是要九個多月嗎?”
唐恕抬眼看他,開口道:“婦人有孕能等到九個多月,你卻不行?!?
紀輕舟一怔,下意識向李湛,那神情帶著幾分茫然和忐忑。
唐恕這話……是什么意思?
“從前沒朝你說過,怕你胡思亂想反倒利于養(yǎng)胎?!碧扑〉溃骸叭缃裨路荽罅耍ヒ卜€(wěn)了,倒是可以同你說說實話了。”
他此言一出,止紀輕舟,就連李湛都嚇了一跳。
“紀小公子年幼,聽說的應該不多,王爺多少應該知道些吧?”唐恕說著了一眼李湛,又道:“咱們大渝朝男子有孕并非稀罕事兒,可是外頭傳的卻大都是些父子俱損或者去父留子的事情,你們可知道為何?”
紀輕舟想了想,秦錚曾經(jīng)朝他說過這件事情。當時秦錚說的是……男子有孕許多人都覺得光彩,所以視為晦氣的事情,自然就如何重視,這才導致了那么多悲劇。
“因為他們覺得丟人,愿意請大夫。”紀輕舟道。
“人心都是肉長的,孩子都有了,再狠至于故意害人性命吧?”唐恕道:“許多時候并非是家主不作為,而是即便請了大夫,未必能保全?!?
李湛皺了皺眉,開口問道:“什么意思?”
“男子天生適合孕育,大多數(shù)人哪怕有了身孕很難平安事的將孩子下來。”唐恕道:“育之事本就是拿命在博,更何況男子有孕本就有逆天道,亂了陰陽。”
紀輕舟念急轉(zhuǎn),恍然明白了什么。
這……不會他穿到的這本書里的bug吧?
他當時就疑惑,他穿得并非是生子文,怎么會發(fā)男子有孕一事呢?如今唐恕這么一說,他卻有點反應來了,想來是原書的作者在文中隨筆提了一句“男子有孕”之類的話,卻沒有加以完善這一設定,這就導致這個世界在自洽的程中出現(xiàn)了bug。
真是沒地兒說理去!
這么要命的bug,怎么就落到了他頭上!
“那……那該如何才能化解?”李湛開口問道。
“別等太久,在確保孩子能活下來的時候,就剖腹將孩子取出來?!碧扑¢_口道。
李湛聞言面色頓時變了,開口道:“你在開什么玩笑?”
“王爺,人命關(guān)天,可沒開玩笑?!碧扑〉?。
李湛著唐恕,目光中帶著難以抑制的冷厲。
在他的認知范圍內(nèi),剖腹這舉動便意味著舍大保小,那不等于是要殺了紀輕舟嗎?
紀輕舟想的卻與他一樣。
現(xiàn)代社會剖腹產(chǎn)已經(jīng)很普及了,難道唐恕會這個技能?
只是……這里沒有菌環(huán)境,貿(mào)然剖腹只怕兇多吉少……
“本王可能答應!”李湛冷聲道。
“可是這是唯一最穩(wěn)妥的辦法?!碧扑〉溃骸澳闳羰遣淮饝?,那才是要了他的命了!”
李湛目光一凜,那架勢已經(jīng)要發(fā)飆了。
紀輕舟伸手在他手背上一按,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目光,朝唐恕問道:“你此前做這樣的事情嗎?”
“那當然,前前后后試幾十次,止給男子剖腹,遇上胎位正的女子,剖幾次?!碧扑〉?。
紀輕舟又問:“活了幾個?”
“一個都沒死?!碧扑〉溃骸爸挥幸粋€胎兒先天弱,只保住了大人沒保住小的?!?
紀輕舟聞言頓時松了口氣,比感謝這個世界除了男人子這樣的bug之外,還自洽出了一個唐恕這樣的大夫。
唐恕那態(tài)度十分輕松坦然,這讓紀輕舟中的惶恐減輕了少。
一個胸有成竹的大夫,總是會給病人帶來超乎尋常的勇氣。
但李湛就不太好了,他根本無法理解唐恕提出的“剖腹取子”這個概念。
在他來,這法子一定會要了紀輕舟的命……
可若是真如唐恕所言,哪怕這么做,紀輕舟依舊兇險萬分。
這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唐恕離開之后,李湛還處在巨大的沖擊中。
數(shù)月來這個孩子帶給他的喜悅,都不如這一刻帶給他的恐懼大……
他可以沒有這個孩子,可是他法想象失去紀輕舟。
“王爺……”紀輕舟知道李湛一時之間只怕會有些接受不了,便開口安慰道:“唐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會有事的……你孩子在我肚子里,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湛啞聲道:“倒巴不得孩子在我肚子里……”
紀輕舟:……
他腦補了一下那場面,忙消了這個念頭。
孩子還是在他肚子里吧,別瞎跑了。
“什么孩子?”殿門突然被推開,小皇帝氣喘吁吁跑了進來,一臉疑惑地問道:“孩子在誰的肚子里?”
紀輕舟李湛一怔,顯然兩人都沒想到小皇帝會突然冒出來。
好巧巧,這一句關(guān)鍵的話讓他聽了去……
“舟舟……”小皇帝跑到紀輕舟面前,一臉興奮地問道:“是你對不對,到過皇叔偷偷摸你的肚子?!?
紀輕舟:……
“你要做娘親了嗎?”小皇帝一臉天真地問道。
“是娘親……”紀輕舟糾正道。
小皇帝忙道:“那就是……你要做爹爹了?”
紀輕舟了李湛一眼,知道此事早晚瞞住,倒如順勢告訴小皇帝算了。
見李湛沒有阻止,紀輕舟便點了點頭。
小皇帝聞言激動萬分,伸手想去摸紀輕舟的肚子卻又不敢,最后一臉好奇地問道:“那你要做爹爹了,寶寶的娘親是誰?”
紀輕舟一怔,被他問住了,下意識抬眼看向了李湛。
小皇帝順著紀輕舟的視線看向李湛,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