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雪聽見自己那個繼妹懷孕的消息時,正在驚叫莊子里種花。
這里是鐘承瑜聽說她喜歡侍弄花草后,特意為她準備的地方,據(jù)說是讓她好好在這里靜靜心養(yǎng)一養(yǎng)身體。
蘇寧雪知道這是辭鏡想要她在這樣避避風頭,那些所謂的養(yǎng)身體也只是托詞。
不過她并不在意,因為她已經(jīng)可以肯定,辭鏡會封她為妃的,就在不久之后。
但是今日這個消息著實讓蘇寧雪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為蘇家如今情況不妙,依平陽侯夫人對蘇寧雅的態(tài)度,她肯定沒辦法再在平陽侯府待下去了。沒想到蘇寧雅的運氣竟然這么好,居然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傳出了懷孕。
懷孕啊,那豈不是她很快就會多出一個侄兒或者侄女來?
蘇寧雪忽然就有些期待了,期待自己入宮被封妃之后,重新遇見已經(jīng)身懷六甲的臣妻蘇寧雅時,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不過想要實現(xiàn)這個場景,現(xiàn)在還有些困難,畢竟蘇寧雅這個孩子,平陽侯一家還沒商量好要不要留下。
晚些平陽侯一家用晚膳的時候,平陽侯夫人便將蘇寧雅白日里放下的狠話告知了另外兩人。
平陽侯還好,江洵聽完直接食不下咽。
“父親母親,孩兒不怕她的威脅,孩兒與她是一定要合離的!”江洵直接開口道。
平陽侯夫妻哪里能不知道自家兒子的心思,但是這一切沒有他想得那么簡單。
“別的不說,蘇寧雅那句人言可畏卻是說對了。不管當初你們之間的事是怎么發(fā)生的,但只要她反咬一口,無論最后能不能查清一切,你的名聲就全毀了。到時候這會變成你身上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污點。洵兒,這不僅會連累你的官身和前途,就連你父親的仕途,也會受到影響的?!逼疥柡罘蛉巳滩蛔「鷥鹤又v清楚了里面的厲害關系。
若這件事只關系到自己,江洵自然可以不管不顧地和蘇寧雅合離,但是這還關系到自己的父親,江洵便沒有那么大的勇氣了。
“那要怎么辦,難道真的就要這樣,一輩子養(yǎng)著蘇寧雅嗎?”江洵有些挫敗,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難題,都出現(xiàn)在蘇寧雅身上了。
平陽侯思索片刻開口道:“暫且就先穩(wěn)住她,等后面我進宮面見陛下,向陛下說說情,不知可不可以求來一道恩準合離的圣旨。到時候,我們再使些手段,蘇寧雅能不能走出平陽侯府兩說,即便走出去了,估計外人也不會相信她的話了?!?
高門大院里,想要收拾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容易。
蘇寧雅現(xiàn)在還沒將自己從太傅家的千金小姐的身份里走出來,她忘了,自己如今也就是砧板上的魚。
從前平陽侯一家愿意好好和她說話,不過是因為他們?yōu)槿苏?。但這卻不代表他們沒有手段。
若是正直的人用起了手段,那會比陰險狡詐的人還要可怕。
就這樣,在平陽侯的安排下,整個侯府幾乎是集體無視了尋芳院里的蘇寧雅。
她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都不缺,但只要是想出門閑逛之類的,就絕對會被攔下。
攔住她的人還會以“您的胎還沒坐穩(wěn),要是隨便出去被人沖撞了,可就不好了”為理由,讓蘇寧雅想發(fā)火都沒理由發(fā)。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蘇家男丁被流放,蘇家女眷在罰惡司里再沒傳出什么大動靜后,蘇家的事也很快被人淡忘了。
等到新的太傅被選定之后,京城眾人唯一對蘇家留存的印象就是:那個前任太傅的家。
蘇家都被淡忘了,早早嫁人的蘇寧雅也更不會有多少人記得。
而唯一記得她的王氏,也被困在罰惡司,不得不忍受那永無止境的勞作。
她自小就是世家貴女,從出生到被抄家之前,更是連針線都不曾碰過。
但就是這樣每日要用羊奶精心養(yǎng)護的手,如今卻干著最臟最累的活。
因為罰惡司不勞作者不得食的規(guī)矩,她初入這里的時候,不知被餓了多少頓。
但是即便已經(jīng)在罰惡司里待了這么久,王氏也依然忍受不了這里的生活。
如果一開始她還會對女兒逃過一劫而感到開心,那么如今她便是無比地盼望自己的女兒能來救她出去。
罰惡司里并不制止向外寫信,王氏寫了許多封的求救信給蘇寧雅,想著哪怕對方不能救自己出去,但身為平陽侯世子夫人,她總能給自己帶些好東西進來。
哪怕是一塊兒沒有腥味兒的肉、哪怕是一床干凈沒有異味兒的被子,她都會無比高興。
可是信寫了一封又一封,她卻遲遲沒有得到對方的回音。
久而久之,王氏明白了,她的女兒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打算拋棄從前作為蘇家人的一切,也包括她這個母親。
但王氏不知道的是,她的信根本沒有送到蘇寧雅手里,而是被厭恨她的平陽侯夫人截留了。
如今蘇寧雅的肚子已經(jīng)有些顯懷了,有了明顯懷孕特征她就更不能隨意亂跑了。
所以平陽侯夫人將她活動的地方限制在了尋芳院里,連江洵的面都不讓她見。
這樣被限制了一切與外界來往的蘇寧雅,哪里還能收到王氏的信呢?
其實面對平陽侯府這樣幾乎是將她藏起來的行為,蘇寧雅一開始也采取過行動。
她每日在房間里摔碗砸盆,鬧得不可開交,想讓平陽侯夫人來見她。
但是很快她摔壞的東西都被人清理了,但卻再也沒有相應的擺件送過來。
漸漸地,她摔壞的東西變成了桌椅和瓷枕。
屋子里可以用的東西也越來越少。
直到最后,整間屋子只剩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后,蘇寧雅害怕了。
她知道自己的威脅并不被他們放在眼里了,若是自己再鬧下去,她真的可能連床也被搬走了。
到時候即便她死在屋子里,也不會有人來管她。
而只要平陽侯府的人對外說一句:世子夫人染病去世。根本沒人會懷疑她是怎么死的,也不會有人來為她主持公道。
想明白了這些,蘇寧雅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平陽侯府不像她想得那么無害,這些人遠比她知道的更可怕。
為今之計,只有好好地生下這個孩子,她才有繼續(xù)和平陽侯一家談判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