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男人,年紀最大的能有50出頭。上身穿了一件紅藍相間的橫條格子衫,下身牛仔褲,頭頂一方藍色工人帽。身材合中。
剩下的兩個男人大都是30歲左右,一個膀大腰圓,一個矮一些,身體卻十分結(jié)實。
下了車,馬進寶指著這三個人對我介紹。
“因為施工隊一直進行不下去!所以現(xiàn)在駐村子里的就只剩下我們幾個。
這位是村長朱二行,我們對這村子的地形一開始不太熟悉,都是朱村長幫我們嘞!”
馬進寶指著那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對我介紹。
然后又指了指膀大腰圓。
“這個是工友李備。”
最后指著那個矮壯漢子。
“這是工友孫藝康。”
我們幾個人相互握手熟悉,現(xiàn)如今正趕上中午飯點,馬進寶便把我們請進村委會,那開會廳里已經(jīng)擺上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全部都是雞鴨魚肉,還有醬香型老白干。
我們幾個人坐到桌子前,大家手拿筷子邊吃邊嘮。
我好奇的問馬進寶。
“你們的人一直跟我說,八寶村子里犯邪,導(dǎo)致你們的拆遷工程進行不下去。
不過也沒跟我說明白,究竟犯的是什么邪!你們這的具體情況到底怎么樣?是鬧鬼呀?還是怎么的?”
馬進寶幫我貓上白酒,又往我的碗里夾了一大筷子的豬頭肉。
我立可推脫。
“我吃素!不吃葷腥的,平時也不怎么喝酒。”
我將自己的飯碗和酒杯轉(zhuǎn)到龐光的面前,這老家伙可一點兒不含糊,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津津有味。
馬進寶把桌子上唯一一盤素菜擺到我的眼前,然后跟我細細的講。
“就在我們進村的第一天,施工隊開工要放禮炮。當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我們放出來的根本就不是炮花,竟然全部都是紙錢!”
馬進寶說的繪聲繪色。
“全都是紅的,黃的,給死人燒的紙錢啊!漫天都是從天上往下飄,空氣之中腥氣撲鼻,天噌的一下就陰嘍!
當時我們工程隊的這些工人心里就開始打鼓!但是沒辦法,工期已經(jīng)定了,當天必須要施工!
我們開始挖掘機進村子,正準備鏟房,誰能想到,那一鏟車下去,推倒的根本不只是房子,在那房子下頭,竟然推出了好幾百具白森森的骷髏骨架!
我的天吶,這輩子頭一次見過那么多的死人骨架!骨頭棒跟牛骨頭似的,骷髏頭上面的孔洞溜圓,溜圓,跟小孩兒拳頭那么大!
我們當時所有人都下了一大跳!工人們也不敢施工。
當天晚上,我們就在這村子附近安營扎寨。誰知道,睡的第一天晚上,我們竟然聽到了鬼哭!”
“鬼哭?”我疑惑的皺起眉頭。
“鬼是怎么個哭法?怎么說的好像你們見鬼了似的?”
馬進寶喝了一杯小酒,連連道。
“真的就見鬼嘍!”他神秘兮兮的,臉上的表情恐懼又猙獰。
“不過我倒是沒親眼見著!”馬進寶說。
“我們工程隊里有好幾個小子,都說見了鬼!說那是個紅衣女鬼,煞白的大臉,臉盤子跟大餅似的,舌頭三尺長,像是栓腰間的褲腰帶。
說就是那女鬼哭的呦!邊哭嘴里還邊叫喚。
‘誰敢開工,我就弄死誰!’。”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瞇著眼睛一陣暗笑。
這馬進寶估計是幾兩馬尿喝多,編的真是鋪天蓋地!
要說放禮炮時,放出的是紙錢我信。要說在房子底下挖出了一百多具白骨我信。
我還從來沒聽到過,那個紅衣女鬼半夜哭泣,說‘誰敢開工,我弄死誰’的呢!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野菜,放在口中細細咀嚼。
“那些尸骨呢?現(xiàn)在還在嗎?”
馬進寶道。
“在,還在!不過,大師,今天您就歇著!咱們這兒還有大鵝,晚上鐵鍋燉大鵝,山上剛采的粘團子,往鍋里一放,還有一些刺老芽,洋槐花!
今天您就負責在這吃美嘍!等那些骨頭架子,咱明天再看!”
中華的吃席傳統(tǒng),我打心底里屬實是不大喜歡!
但是,既然人家馬進寶極力邀請,龐光坐在我的身邊,吃的如同饕餮一樣,簡直要把桌子給吃掀!
我也只好輕輕點頭。
“客隨主便吧!”
吃過午飯,大約到了下午,村長朱二行便開始給我介紹。
“俺們村子確實鬧鬼!道長,你知道為啥不?”
“為啥啊?”我問。
“因為俺們村子以前是萬人坑!”朱二行神秘兮兮的說。
“從前打仗的時候,但凡是死人都往我們村子邊上扔!后來又鬧瘟疫,又是災(zāi)年!哎呦呦!聽家里老一輩的說,死老了人嘍!烏央烏央的!死人比活人還多嘞”
朱二行還說。
“后來就鬧鬼了嘛!我們村子有個老光棍兒,大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往家走,結(jié)果在村口瞧見個長得雪白雪白的大胖姑娘。
據(jù)說,那大胖姑娘長得那個俊呢!肥大屁股胖圓臉,長得又討喜,又稀罕人。那姑娘還勾引光棍兒,一口一個情哥哥的叫著。
光棍經(jīng)受不住誘惑啊!摟著女人就往家走,結(jié)果你猜咋著?”
這樣的故事早已沒有新意,我隨口應(yīng)喝。
“咋著?”
朱二行眼珠子瞪的渾圓。
“人死了唄!死在自家炕頭,血都被吸干了!吸成了一具干尸!”
我淡定的點點頭。
“嗯!”
“還有呢!”朱二行繼續(xù)說。
“我們村子里有的村民家里養(yǎng)的娃娃就放在門口玩。突然聽見有人敲門,走到門口一瞧,不知是誰在地面上放了一只烤乳豬!
從前那個年代,誰家吃過烤豬啊!這戶人家把孩子就拋在了腦后頭,抱著豬進屋就啃。
結(jié)果豬頭都啃光了,這才發(fā)現(xiàn),吃的哪是什么豬啊!那不是自家的娃嘛!”
朱二行說到這兒,簡直是越講越起勁。
“還有,還有呢,還有從前的血聘書!”
“什么是血聘書?”這一點,還真的超出了我的生活常識范圍。
朱二行抻長脖子。
“聘書你還不知道嘞?娶媳婦兒的時候,不是要下聘嘛!那張下聘的紅紙,就是聘書!三媒六聘就是這個道理嘞!”